沉雪抬眸，視線穿過宮殿，仿佛注視在沉魚身上。

    沉魚打了個噴嚏。

    溫霂立馬招手，為她加了件披風(fēng)。

    老道士在一旁精神抖擻，摩挲著胡須，注視他們露出一種意味深長的神情。

    他這些天，剛好也把大陣梳理一遍，把所有漏洞補(bǔ)上，確定惡鬼被鎮(zhèn)壓在天觀下不得出世。

    老道士，“不孝徒，什么時候吃你跟小魚的喜酒？”

    溫霂，“……”

    沉魚不懂就問，“師父，什么是喜酒？”

    溫霂眸色沉了，語氣告誡又危險，“師父！慎言！”

    老道士，“這十年，小魚天天陪著你，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但是，你倆什么都做了，你還不準(zhǔn)備對她負(fù)責(zé)？她以后嫁給誰？”

    溫霂，“就不能不嫁？”

    眉心攏著，溫霂萬分后悔，自己昏迷前沒給女娃下一個永鎖青春的符咒，他也不用面對這種尷尬局面。..

    老道士，“呵呵。”渣男！

    沉魚一臉迷茫，好像連老道士和溫霂的對話都聽不懂。

    老道士，“既然不想負(fù)責(zé)。那就當(dāng)以前什么都沒發(fā)生，我是小魚師父，我得幫她找個好人家，溫霂，以后你和她的事，就不要對外提了。明天我們送小魚出宮，讓她去云山書院上學(xué)。”

    沉魚，“師父，云山書院是什么地方？”

    “是個私塾。”老道士很有心得，捋捋胡須，“那里男女都有，也是個才子佳人相會的地方。小魚，你十三歲了，也到了定親時候，先讓外邊的夫子教教你，看到喜歡的小郎君就告訴師父，師父做主，讓你嫁給他！”

    “師父！”溫霂聲音低沉了。

    淡眸里逐漸危險，暗沉，像是席卷風(fēng)暴。

    他的東西，從來不喜歡別人碰。

    “適可而止！”

    老道士退一步，“呵，不孝徒，什么時候到你來教訓(xùn)我了？哎呀，師門不幸，竟然養(yǎng)出這么個不負(fù)責(zé)任的不孝徒，占了師妹便宜不負(fù)責(zé)算了，還要攪和師妹一輩子幸福！”

    老道士看看沉魚，像是又想起什么，“小魚，你那時候還小，恐怕記不得丞相府的那個唐延續(xù)了！我好像看到他這十年來，也來過天觀門口好幾次，小子不錯，生得俊朗不凡，你要是在云山書院碰見，千萬別放過。”

    溫霂臉色更陰。

    沉魚長睫眨動，眸色疑惑，卻沒有半分羞澀，“師父，為什么不放過，是讓我收拾他一頓的意思嗎？”

    小少女空有歲數(shù)，心智卻停留在三歲。

    無人教導(dǎo)的她，男女之事上是一片白紙。

    老道士，“……”

    溫霂笑了，他薄唇彎起，低悅道，“是。小魚記得，要是在書院里見到了姓唐的，一定要狠狠收拾她一頓。這是他欠你的！”

    “欠我……”沉魚似懂非懂，只是記下。

    溫霂抬手揉了沉魚的頭，那修長手指插入她發(fā)間，順過她緞子般長發(fā)，輕柔而下，指腹撫過沉魚的臉，俯視她天真的眼神。

    “小魚。乖一點(diǎn)。”溫霂低

    低的道。

    在他想清楚之前。

    沉魚進(jìn)入云山書院。

    被溫霂牽著手，帶進(jìn)書院。

    兩人手牽著手，看上去過于親昵。

    兩人都是一身錦白長袍，繁復(fù)淡錦的繡紋，像是飄然欲去的白鷺。

    溫霂步履從容，而沉魚的眼眸卻是干凈。

    清俊戴著面具的國師，十年不見，依然讓人摸不透深淺。

    而沉魚，知道內(nèi)情的人，知道她是被收入天觀的六公主。

    不知道，還以為這是溫霂的私生女……

    誰不知道溫霂是個不老不死的怪物？這么多年容貌就沒改變過。

    含笑的沉雪，坐在私塾里最明亮的地方，被花紅柳綠們簇?fù)恚蛱煲恢痹趯m中等待，倘若溫霂找上門來，質(zhì)問她怎么沒死，沉雪必定讓他一睹真相：

    惡鬼侵蝕了她身體的每一寸，黑色的花紋遍布全身……

    他不老不死，她也是。

    他們是天生一對！

    “國師大人。”教婦容婦德的娘子，從私塾里出來，“這是您要的教本。”

    溫霂頷首，眸色淡淡。

    無形力量從女人手中接過教本。

    女人親手編寫的冊子，上面寫著娟秀極了的楷書，嘩啦啦在半空中浮著，在溫霂面前翻過一遍。

    這一遍，溫霂便把冊子里的東西全收進(jìn)腦海。

    一手牽著沉魚在身旁，溫霂皺了眉頭，直接轉(zhuǎn)身，“走吧。”

    娘子白了臉，“國師大人，您這是……”

    溫霂，“我不喜歡你的教本，小魚不該聽這些，沒什么用。”

    他話說得很直接，直接把婦容婦德的娘子，驚得差點(diǎn)昏厥。

    娘子急道，“可是，國師大人，這是女子在世界上立足根本！只有婦容婦德婦功皆備的女人，才能得到丈夫尊敬，婆母疼愛……”

    溫霂看一眼沉魚。

    少女也偏臉，看他，晃晃兩人牽著的手，對他一笑。

    溫霂眸色又柔了些，淡然，“小魚不用那些人喜歡，她是我天觀弟子！”

    天觀弟子極其尊貴，人盡皆知。

    但現(xiàn)在……沉朝最尊貴的卻不是天觀，而是雪殿。

    而雪殿沉雪，如今還跟著她學(xué)婦言婦德，還是她的得意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