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讓趙彬沒想到的是，就在他焦急之際，有一天，他下班去小食堂吃飯，突然發(fā)現(xiàn)這天的菜，居然有粉蒸rou，他心里一陣狂喜，趕緊坐在桌旁，把素菜和飯吃了，走時，端起那碗蒸rou，給陳師傅打了聲招呼，說把碗借下。

    這天馮瑩補(bǔ)休，中午她和呂娘、潔嫻，正坐在廚房餐桌旁吃飯，趙彬進(jìn)來了，他望了望馮瑩，就笑咪咪地把那碗粉蒸rou放在她面前。潔嫻一看，高興壞了，她仰頭對趙彬說：“爸爸，我好久好久，好久好久沒吃rou了。”

    趙彬拍了拍她的頭，轉(zhuǎn)身去了臥室。

    馮瑩也高興得不行了，她趕快把蒸rou翻了翻，見總共才五片，就給每人碗里夾了一片。潔嫻早等不及了，rou一到碗，就用筷子刨進(jìn)嘴里，“吧唧吧唧”地吃起來。

    馮瑩邊吃rou，邊對呂娘說：“陳師傅做的粉蒸rou太好吃啦，等困難時期過去啦，我去找他討教。”

    呂娘說：“小食堂今天還不錯，有rou賣。”

    馮瑩這時突然想起什么，忙望向呂娘說：“哎呀，我才想起，趙彬一塊rou都沒吃，我先翻rou時，粉蒸rou是團(tuán)著的，沒散開。”

    馮瑩說時，匆忙夾了一片rou放碗里，來到臥室里間。趙彬正坐藤椅上在看報紙，見馮瑩進(jìn)來，以為她是來拿什么東西，望了她一眼，又繼續(xù)看報紙。馮瑩走近趙彬，把報紙一抽：“我先看到你有顆牙齒，好像有點(diǎn)問題。你張開嘴，我再看看。”

    趙彬信以為真，就張開了嘴。馮瑩以閃電般的速度，夾起碗里那片rou，放進(jìn)趙彬嘴里，并用筷子擋在唇邊。趙彬“唔唔”了兩聲，只得把rou吃了，然后皺著眉，很不高興地對馮瑩說：“你這是搞什么名堂？”

    馮瑩抿笑說：“搞么子名堂，你自己清楚。”

    馮瑩返回廚房。呂娘問她：“趙局長吃啦沒得？”

    馮瑩呵呵地笑著說：“吃啦，我說他牙齒有問題，哄他張開嘴，就把rou塞到他嘴里啦。”

    呂娘喟嘆道：“趙局長瘦啦。”

    “他沒吃么子好的，工作又那么忙，怎么不瘦哦。”馮瑩說這話時，聲音有點(diǎn)哽咽。她接著說，“其實(shí)潔雅和潔穎在幼兒園，有時還能吃到一點(diǎn)有營養(yǎng)的東西，倒是潔嫻……”馮瑩話沒說完，就把碗里還剩的一片rou，夾給了潔嫻。

    呂娘望了一眼馮瑩，說：“你懷著孩子，自己也要注意身體。”

    “沒事，我身體好得很。”馮瑩笑道。

    吃完飯，馮瑩見天色還亮堂，就從衣柜里拿出趙彬那套灰布中山服，鋪在呂娘床上。趙彬這套中山服，穿了五年，領(lǐng)子、袖口都破了，褲子膝蓋處也磨得絨兜兜的。前時，她想著，趙彬是領(lǐng)導(dǎo)，經(jīng)常要開會、出差，衣服穿太差啦，還是不大好；于是有一天，她對趙彬說，想給他做套新衣服。趙彬一聽，連連擺手不同意。她說衣服這么舊啦。趙彬說，衣服舊了，別人看著，也沒關(guān)系啊；又說全家一共才有十五尺布票，孩子們長得快，總不能讓孩子沒衣服穿；還說平時買毛巾、襪子也要布票。她見趙彬這樣講，只好算啦。不過，好的是趙彬以前在縫紉社做這套中山服時，還余得有塊布。這時，她從衣柜下面的抽屜里，找出那塊布，然后比著趙彬衣服的領(lǐng)子、袖口和褲子膝蓋，把布裁好，然后坐在床緣，一針針的縫著。

    這年底，馮瑩第四個孩子出生了。這次，她生了個男孩。趙彬給孩子取名：趙杰智。

    第42章 馮瑩精減失工作，趙彬細(xì)語安撫妻

    時間來到一九六二年，三年自然災(zāi)害終于過去了。但這年，中央為了調(diào)整、鞏固和提高國民經(jīng)濟(jì)，國務(wù)院于六月一日，頒布《關(guān)于精減職工安置辦法的若干規(guī)定》，開始為大規(guī)模城市人員精減的實(shí)施，做政策鋪墊。

    七月，精減政策開始在石谷專署幼兒園施行。本來這次精簡的對象，主要指一九五八年以后參加工作的人，但幼兒園十幾個職工都是一九五八以前參加工作的。針對這種情況，彭園長向上級請示，得到的答復(fù)是，讓所有職工去醫(yī)院體檢，凡有病的就屬精簡對象。

    時值幼兒園放暑假，馮瑩在醫(yī)院做完體檢，就回到家里等結(jié)果。

    一天上午，馮瑩拿著竹掃帚，正在院子里“唰唰”地掃地，幼兒園搞后勤的小蔡來了，他站在大路上，隔著那排矮而齊整的金葉女貞灌木，喊了一聲“馮老師。”

    馮瑩應(yīng)聲直起腰，見是小蔡，有些驚訝。小蔡忙對她說：“馮老師，彭園長要你去趟她辦公室。”

    馮瑩問道：“彭園長找我有么子事？”

    小蔡說：“我不曉得。”

    馮瑩哦了一聲，說：“好，我馬上去。”

    小蔡走后，馮瑩把掃帚斜倚院子中間那棵樹干上，然后對著廚房里，大聲說：“呂娘，我到幼兒園去了哈。”

    馮瑩來到彭園長辦公室，彭園長一見她進(jìn)來，就微笑著迎上前：“這么快就來了。”

    馮瑩笑著說：“我怕你有么子急事，不敢耽誤。”

    彭園長把馮瑩讓到窗下長椅上，自己挨馮瑩坐下。

    馮瑩望向彭園長說：“幼兒園放假啦，你還在忙。”

    彭園長笑道：“還好，事情不多。你在家里忙些什么？”

    馮瑩說：“我沒忙么子，就是把菜園子里的草除一下，再就是搞衛(wèi)生，帶孩子。”

    彭園長點(diǎn)了點(diǎn)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