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馮瑩提水回來,把開水瓶放在桌子上,然后坐在床緣摺衣服。過了會,潔嫻從外面跑進來,把靠窗邊的小藤床,“轟隆轟隆”的一會推到門邊,一會推到窗戶下。這個小藤床,是馮瑩和趙彬上半年,在老城藤椅社買的。當時只看到床有輪子,以為好哄孩子睡覺,買回來后,才發現藤床的輪子,在木地板上滾動時,發出的“轟隆”聲,像天空滾過的悶雷,讓人聽了,格外不舒服。 馮瑩因此也就沒怎么用這個床,只把小孩的衣服和尿布放在藤床里。以前,馮瑩只要一聽到潔嫻把床推得響,就要把她攆開。可今天,這個“轟隆轟隆”聲,對她像沒絲毫影響樣,她即不心煩,也不意亂,任憑潔嫻把床推來推去,推去推來。 趙彬在里間看書,被“轟隆轟隆”的響聲,攪得心神不安。過了會,他皺著眉頭從柜子里,拿出一根長帶子,走到外間,將潔嫻拉開,把小藤床拴在靠墻的桌子腿上。 潔嫻一看,“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接著往地下一坐,蹬著兩只腿哭喊著:“我要推……我要推……” 趙彬不望潔嫻,只顧朝里間走去。潔嫻見爸爸沒理她,更哭得撕聲裂肺。 潔嫻哭成這樣,馮瑩眼皮都不抬下。呂娘在院子里,聽到潔嫻在哭,好像沒人管,就慌忙走進來,把潔嫻帶出去了。 這天,趙彬和馮瑩直到上床睡覺,都互不理睬。 接下來的日子,趙彬和馮瑩白天各上各的班,下班回來各干各的事,家里的氣氛如同冰窖一般。馮瑩有時恨不得,二十四小時待在幼兒園,不回家就好。馮瑩的不良情緒,漸漸被細心的彭園長發現。周五那天,彭園長把馮瑩叫到她辦公室,問她:“你是不是和趙局長鬧矛盾了。” 馮瑩不做聲。彭園長說:“我看你這幾天,心里總像有什么事樣。就想問問你。”又說,“兩口子吵嘴磨牙,很正常,只要雙方把矛盾說出來,解釋清楚就好了。” 馮瑩低聲說:“我再怎么解釋,他都不信。” 彭園長笑道:“是什么事啊,你說給我聽聽。” 馮瑩便把上周六,趙彬誤會她的事,對彭園長說了。彭園長聽了,安慰馮瑩說:“好,這個事,我知道了,我去給趙局長解釋。你回教室去吧。” 馮瑩一走,彭園長就鎖門,去了趙彬那里。 彭園長來到趙彬辦公室門口,見趙彬正埋頭桌子上,在看一份什么文件,手里握著一支紅藍鉛筆,不時地在文件上畫杠杠。彭園長喊了一聲:“趙局長。” 趙彬聽到門口有人叫他,就撂下鉛筆,抬起頭,一看,是彭園長,他愣了一下,隨即微笑說:“彭園長來了。”一面起身把彭園長讓到辦公桌前的椅子上。 彭園長落座后,望趙彬說:“小馮這幾天情緒有些不大好,我怕她影響工作,就找她談話,問她是不是和你鬧矛盾了。開始她不肯說,我勸了幾句,她才說了你們鬧矛盾的原因。趙局長,這個情況,我很清楚,周六那天,我下班后,牽著小班兩個沒人接的孩子,準備回家,走到大門口,一個在和馮瑩說話的家長,看到我,就把他的困難向我反映,還對幼兒園提了很多建議;比如他說,周日無人接的孩子,可以不分班級,集中管理,這部分費用,由家長另外出。馮瑩當時要走,我拉住她,要她一起聽這家長把話說完。這樣,她就回去晚了。” 趙彬微笑地望著彭園長,不言語。彭園長接著說:“趙局長,你可能對我們幼兒園的工作性質,不大了解。我們為了很好地完成幼兒的教育任務,我們要求保育員要與家長經常保持聯系;要了解幼兒的家庭教育環境;還要與家長商討符合幼兒特點的教育措施。馮瑩在這方面做得非常好。”彭園長頓了頓,又說,“趙局長,我覺得夫妻之間,應該多些理解,有時要換位思考,多尊重對方,只有這樣……” 彭園長正說著,一個手里拿著文件夾的人,從門外匆匆走進來,站在趙彬身旁。趙彬對那人打了個手勢:“稍等一下。” 彭園長見趙彬有事,就起身,笑著對趙彬說:“趙局長,我就這些話,說錯的地方,請見諒。你忙,我走了。” 趙彬連忙起身跟彭園長握手:“謝謝你。”一面把彭園長送到門口。 這天晚上,趙彬開完會回來,見馮瑩坐在里間藤椅上,低著頭,在織毛衣,他把藤包放在桌子上后,就微笑著走過來,拿起馮瑩織好的半截毛衣身子看,看了會,含笑說:“這是給潔嫻打的衣服?”見馮瑩不答話,就又說,“我的毛衣袖子脫線了。” 馮瑩垂著眼皮說:“脫線啦,拿來唦。” 趙彬從衣柜里,拿出一件咖啡色毛衣,遞馮瑩。馮瑩瞅了眼毛衣,見毛衣是去年她給趙彬織的一件新毛衣,心里不由得有些納悶,怎么一年不到,就脫線啦。她接過毛衣,把兩只袖子翻來覆去地看,看了好一會,都沒看到脫線的地方。怎么回事?他是不是眼睛不好,看……,不對呀,袖子脫沒脫線,眼睛再不好,也不會看錯啊。沒有脫線,他為么子要這樣說?這樣說是……馮瑩突然明白了,趙彬這樣說的目的,是在找梯子下樓。這時,她緩緩地抬起頭,只見趙彬抿著嘴,笑吟吟地凝望著自己。 第26章 夏菊登門哭隱情,馮瑩勸慰出主意 不知不覺到了年底。周六那天晚上,馮瑩沒上夜班,她坐在外間火盆邊,跟呂娘聊潔嫻在幼兒園的趣事:“今天小一班的鄧阿姨,又向我告狀,說潔嫻把不愛吃的白菜,往她旁邊小朋友的桌子底下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