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兩人到達高須市藝術大學的時候正好是早上7:15分,距離研究生作品展覽會開始還有半個小時。 方敬言指揮江曉停好了車,熟門熟路地跑到學校對面的小巷子里買了兩份卷餅,和他說話的女老板大概四十歲,打老遠看見方敬言就樂得找不著眼睛。不得不說,這人真的挺招女人喜歡的。 “藝術大學三杰,顏值小哥哥、長腿小jiejie,還有就是這個卷餅。”方敬言大口咬在卷餅上,含糊不清地說,“你嘗嘗。”食物的香氣傳到江曉的鼻尖。 “我不餓。”三個字,清澈有力。 “大姐,你凌晨12點就到了。到現在為止什么都沒吃,你說不餓?”方敬言掰開江曉的手,把卷餅塞到她手里,“你要是餓出個好歹來,詹隊和柳承敏估計得找我算賬。” 掌心里傳來暖意,江曉扯下包裝,從側邊咬了一小口。 方敬言發現,只要自己提到柳承敏,江曉的情緒就會發生明顯的波動:“怎么樣,好吃吧。” “咸。” 讓方敬言不惜花了一個多小時也要趕來的活動,是藝術大學的學生展覽開幕式。以白色為主的藝術裝置展廳里,擺放著近一年來優秀學生的作品。 《看見o新生》。展覽扉頁墻壁上,用書法字體赫然寫著幾個大字,下面則是15位優秀學生代表的簡介。江曉一眼就看到了那張和方敬言長得有幾分相似的臉:方緒。 齊胸的半身像里,方緒的笑容恰到好處,比起哥哥放肆的模樣,弟弟多了幾分書卷氣,一看就是很受女孩歡迎的那類學長。 兄弟倆簡直天差地別。 江曉看得出,對于這個弟弟方敬言很驕傲。方緒在發表演講的時候,方敬言就差沒用腳鼓掌了。另外,方緒也被哥哥保護得很好,方添頌出事的時候方緒正好在青春期,這個年紀的孩子如果家中遇到重大變故,又沒有好好引導開解,會在人格表現上留下一定的痕跡。 方緒二十五六歲的年紀,眼睛里還保留著一副涉世未深的清澈感。聚光燈打在他身上的時候,散發著希望的力量。 “哥,你不是說不來了嗎?”兄弟倆人身形差不多,直直地杵在江曉面前。 “怎么,你小子做了虧心事,怕我來查崗。”方敬言順手勾起方緒的脖子,把人摟進懷里。 “哥你別鬧,癢!”方緒彎起的眉眼里閃著細碎的光,“這是……”他終于注意到江曉了。 “哦,我同事。”方敬言說。方緒聽完,立刻斂起了笑容。他知道方敬言在做什么,復雜的人,復雜的人際關系,并不是方緒擅長的。 “你好,高須市刑偵大隊偵查組,江曉。”說著,江曉伸出了手。 方緒的表情有些驚愕,無處安放地雙手握住了江曉;“你,你好,我是方緒,藝大雕塑系研一學生。這,這是我哥。”方緒扯著方敬言的衣服,將人拖到自己身前。 “我倆一塊來的,還用得著你介紹。”方敬言哭笑不得,他這個弟弟從小就是一根筋。 “你當上警察了!”方緒拔高了音調。除了辦展覽,方敬言能實現自己的夢想是他最開心的事。或者說,這比他辦展覽還要開心。 “不算,隊里缺個會側寫的顧問,我就是個臨時工。”方敬言笑著說。 江曉這才明白,兄弟倆是在交換喜悅,而自己就是那個“證物”。 “對了,你的作品在哪兒,帶我去看看。”說完,方敬言看了一眼江曉,指著四下里,“你自己逛逛。” 用完就扔,方敬言的嘴臉江曉算是看清了。 方緒的作品是15個展品里唯一帶有宗教元素的。名為:見佛。整個裝置分上下兩層,下半部分是個水井的造型,探出頭看去,井底淺淺積著一汪水,水底是盛唐時期風格的佛頭。 水面上,觀眾的倒影與佛頭隱約疊在一起,繪出一副墨色的重影畫像。抬頭看去,裝置的上半部分被雕刻成了曇花的形狀,語義是一瞬間的永恒。 江曉沒有什么藝術修養,對于這么高深玄學的東西只能看個大概。粗粗逛了一圈,江曉站到了展廳外,夏日烈陽隨著時間的推移散發出自己的威力,學生們打著傘或是躲在樹蔭下穿行。 不遠處,一對并肩行走的男女學生吸引了江曉的注意。男生在女孩手上塞了蛋糕牛奶,叮囑道:“不吃早飯對身體不好。”男生揚起青澀的笑容。 現實與記憶交疊在一起,江曉的面前好像出現了柳承敏說話時的樣子。 “走了。”方敬言的聲音將江曉從游離的思緒里抽了回來,“這會兒出發,中午還能去食堂蹭頓飯。” 第6章 psychopath思考(有圖) 除了多長了幾根爬山虎,高須市刑偵隊的大門還是以前那個樣子,變得只是看這扇門的人。 方敬言懶懶散散的樣子和周圍的人顯得格格不入,他東倒西歪地靠在座椅上,身體和腦子下達的唯一指令就是:睡覺。 “這人就是周局和詹隊請來的顧問?”會議開始前,何樂和梁葉湊在一起小聲議論著方敬言。 “好像是,還是江曉親自去請的。”江曉比梁葉大幾歲,但梁葉從不叫她姐,“領導的心思我們怎么猜得中,說不定人家的確是有兩把刷子。”梁葉表面上這么說,暗地里向方敬言投來了鄙夷的目光。 原因是因為,方敬言竟然使喚江曉。一會兒讓她端茶倒水,一會兒讓她拿靠墊枕腦袋,仗著詹隊在現場江曉不好發作,得寸進尺。投影儀由暗到明,光線的末端案發現場在幕布逐漸清晰。梁葉第一眼看到取證照就忍不住起了生理反應,記憶里的惡臭味再次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