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蔻蔻一頓。 “你嫉妒我,羨慕我的一切,所以你才討厭我。你投資高專的理由,別說的那么冠冕堂皇——其實(shí)最根本的就是你想讓他開心,不是嗎?”真央笑著,“沒關(guān)系,正好,我也不喜歡他了,讓給你。你以后就做個好人,行嗎?” 雙目對峙。 蔻蔻沒有戴眼鏡,表情清晰,漸漸出現(xiàn)的是藏不住的諷刺和嘲笑。她緩緩向前了兩步,探下身,伸出手捏著真央的下巴,凝視著對方眼中的閃躲與恐懼。 “jiejie不要的東西,就扔給meimei。我有那么賤?”她吐字輕柔,“讓我做好人,你還沒那個資格。” 把她扔在床上,蔻蔻轉(zhuǎn)身離開。 打開外間的門,鈴木醫(yī)生在走廊上等著,見到她蒼白的臉色有些驚訝。 “五條呢?” 鈴木猜測應(yīng)該是剛剛那個白發(fā)男人,回答:“你剛才一進(jìn)去他就接電話下樓了。” 蔻蔻點(diǎn)頭離開。一路她都覺得心跳不穩(wěn),呼吸急促,一陣陣的眼前發(fā)黑,身上像壓著一只特級咒靈一般沉重。她扶著墻壁,走得緩慢。 …… 做個好人。 誰都可以對她說這句話,只有真央不行。 到了一層,五條悟拿著手機(jī)正好與她迎面而來:“欸?已經(jīng)說完了嗎?……你臉色不太好呢,不會又和小真吵架了吧?” 蔻蔻避開他的目光:“你去看看她吧。我想,她需要你。” 她在哭吧。 反正她哭,總有人看。 “那你呢?” “我回家。” 她越過他,緩緩閉上眼。 又一次,親手把他讓給了真央。 * 蔻蔻走出醫(yī)院,天已經(jīng)黑了。她開出來的車被扔在了案發(fā)的樓下,剛好一輛出租車過來,她便上了車。司機(jī)問她去哪里,她沉默了片刻說:“先往前開吧。” 路燈一盞一盞后退,照在她的臉上忽明忽暗。 為什么不哭呢? 因?yàn)闆]有人看。 好累啊。這么多年。 所有人說她是瘋子,她都笑納,表面上是把這個當(dāng)做夸獎,其實(shí)她心里明白,這就是罵人。 有什么值得自豪的呢? 瘋子,不就是神經(jīng)病。 把諷刺當(dāng)夸獎聽,是她唯一能做的自救。 她就想發(fā)瘋嗎? 不,真央說得對——她羨慕她,她也想做個正常人。 而她放棄一切尊嚴(yán)和道德?lián)Q來的,就是jiejie朝她胸口戳來的一刀。 圖什么呢? 臉上涼涼的。 她哭了。 在一個陌生的出租車?yán)铮瑢χ岷诘囊箍眨鳒I。 她低頭趴在自己的腿上,壓抑著哭聲,肩膀抖動。 從小到大,沒人聽過她的委屈,沒人問過她難不難。所這幾年有人提起江百宮蔻蔻都是各種感慨深不可測年輕有為,但哪里有人天生會這些呢。 明明,她才是meimei啊。 …… “五條先生,蔻蔻小姐好像……” 伊地知通過后視鏡看著后座的男人的表情,把“在哭”兩個字咽了回去。 “我看得到。” 五條悟環(huán)抱著手臂,眼罩阻擋著情緒。他讓伊地知加快了車速,與那輛出租并排行駛,透過兩層玻璃他看到蔻蔻伏在腿上崩潰大哭的樣子。 他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太陽xue:“她都和小真聊了些什么啊……” 伊地知弱弱開口:“……要攔下他們嗎?” “不用,就這樣繼續(xù)跟著吧。”他手肘撐著車窗,“蔻蔻不會愿意讓別人看到她哭的。” “……您好像很了解。” 五條悟轉(zhuǎn)過頭看了看他。 “對不起!我多話了!” …… 他不了解。 只是這么多年唯一一次見蔻蔻哭是江百宮裕仁的葬禮上,她為了轉(zhuǎn)移他的注意力故意流下的眼淚。 * 出租車載著蔻蔻回到小洋樓。她隱形眼鏡都哭掉了,紅腫著眼朦朧辨別著方向。 打表器上的數(shù)字大得嚇人,日本的出租車很貴,很少有人會花這么多錢打車。 蔻蔻遲鈍地摸想外套,手一停。 ……今天從高專跑出來,除了手機(jī)和車鑰匙什么都沒來得及帶,更別說錢包和銀行卡了。 怕司機(jī)以為自己坐霸王車,她立刻用沙啞的嗓音說:“我讓管家出來幫我付。” 剛掏出手機(jī),就聽有人咚咚咚在外敲著車窗。 她瞇著眼抬頭,放下玻璃。 五條悟探了進(jìn)來,一只手捏著他的錢包:“多少錢,我?guī)湍愀栋桑俊?/br> 蔻蔻猛地一僵,還沒有辨別清晰他的臉就立刻躲開視線。 …… 下車之后她瞇著眼看到停在一邊的黑色轎車,“你一直跟著我?!” 他大方承認(rèn):“嗯,看你沒帶保鏢,怕你出事。” 自然的語氣,還有一股說不出的親昵。蔻蔻皺了皺眉,她很討厭對方這種毫無距離感的說話方式,很容易讓人誤解。 “你別對我這么好。” “嗯?為什么,我們是合作伙伴,不是嗎?”五條悟一臉理所當(dāng)然,“你出了事,我也會很難辦啊。” 合作伙伴。 是啊。 他擺得清自己的位置,她也該如此。 “對了對了……今天讓伊地知給我買的甜品,我沒來得及吃,分你一點(diǎn)點(diǎn),只有一點(diǎn)點(diǎn)哦。”五條悟幾步回去車上拿了一個袋子給她,里面裝著芝士蛋糕,“可惜不是大福,將就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