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她若是害怕的尖叫,便殺了她。惡狼先生兇狠的想。
雪地被血污染紅,寒冷的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血腥氣和刺鼻的腐臭味。 阮秋秋雙.腿發軟的攥緊了手里的獸皮袋,緊張的抬起了頭,望向了突然出現在山洞邊上的那頭狼妖。 那頭渾身血跡的狼妖。 他妖形巨大,略佝僂著身體,有近三米高,將不大的洞口堵得嚴嚴實實,她得努力仰著脖子才能看到他龐大的身體。 那是一具傷痕累累的身體—— 從背部蔓延開大大小小的猙獰傷口,有的已經結痂,有的卻很新鮮,滴滴答答蜿蜒著鮮血,連同沒辦法清理的血污,將毛發黏連成了一揪一揪的難看的黑色。 巨狼的兩只前爪深深陷進雪地里,左側的后爪自關節下便只剩下森森白骨,滴滴答答流著膿血。 阮秋秋顫著唇,看著離她不到五米的那頭巨狼,正炸著毛,齜著牙朝她發出低低的、富有警告意味的吼聲。 聽到這道和剛剛在森林里幾乎一模一樣的低吼聲,阮秋秋立刻就確定了,她眼前這頭從左額到右邊眼瞼下,有一道深深的傷口的巨狼,就是她的夫君。 她那個毀容殘疾、重傷瀕死、據說還眼盲了的惡狼夫君。 阮秋秋掌心都是汗,站在原地有點不能動彈。 大灰狼先生兇神惡煞的,齜著駭人的獠牙,好像下一秒就要撲上來把她這個滋味鮮美的人族雌性踩在爪下撕爛,拆吃入肚。 看著面前這頭重傷的巨狼,阮秋秋總算明白為什么之前炎狼部落的那幾頭狼妖不敢靠近森林邊緣了,原來她的夫君哪怕殘疾了,也還是體型這么龐大、看起來兇殘的一比的一頭狼。 聽著從惡狼先生喉嚨里傳來的,愈發明顯的警告低吼,看著他一點一點朝自己這邊挪動的龐大身體,阮秋秋居然詭異的覺得不怎么害怕。 她本來應該很害怕的,但她不小心看到惡狼先生胡須邊沾著的、星星點點的白色雪花。 那是只有剛剛啃過雪團的小狼崽,才應該留下的痕跡。 這、這惡狼現在這么兇,剛剛還不就是一頭小小的、柔弱無助又可憐的凄慘啃雪的狼崽子嗎? 看著巨狼胡須邊沾著的雪花,阮秋秋站在原地,認真的思考為什么她的夫君能在狼崽和大灰狼之間無縫切換這個問題,絲毫沒有發現站在原地的她的腦門上已經被某狼貼滿了一排“傻”字。 ——早在十天前,剛搬到這“療養”的惡狼先生就聽聞了部落要送他一個人族伴侶當補償。 這確實是妖族多年前流傳下來的一個古老風俗,若是一個被放棄掉的部落前任首領一直到快要死去都還從沒成過親,那么部落會給那頭被放棄掉的妖“娶”上一個人族伴侶。 說是伴侶,其實誰都知道這是部落最后的“仁慈”,是讓那只沒享受過結合滋味的妖享受一次成年妖的快樂,順便再在臨死之前享用享用平時禁止品嘗的人族的味道,飽餐一頓。 惡狼先生冷笑一聲,對于拋棄他的部落作出的這個決定,他只覺得無比的惡心。 他對結合那種惡心的事沒興趣,對人族的rou嘗起來是什么味道更沒有興趣。 只是…… 惡狼先生瞇了瞇已經快要徹底失明的眼睛,緩緩探出一絲所剩無幾的妖識,“看”清了站在他面前,臉色蒼白的阮秋秋。 這人族是真傻還是被他嚇的不能動彈了?他妖形那么可怕,她怎么不跑? 她知不知道如果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是別的饑腸轆轆沒有道德感的妖,她根本活不過三秒? 渾身劇痛無比、快要昏迷過去的大灰狼先生“看”著穿著紅色可笑婚服的阮秋秋,麻木的內心卻詭異的升起一絲想要逗弄她的念頭來。 這可憐的人族大約是已經被嚇傻了,那他不如再嚇嚇她。若是她和那些讓狼惡心的雌妖一樣驚恐著大叫出聲,他就直接將她那脆弱又白皙的脖子撕成兩截。 大灰狼先生惡劣的想,他忍著左腿撕裂般的疼痛,故意低吼著抬起了前爪,猛地撲到了阮秋秋咫尺之間。 他朝她露出了獠牙,妖識緊緊纏繞在阮秋秋周圍,注意著她臉上任何一個微小的表情。 ——阮秋秋只覺得面前吹起一陣呼嘯的腥風,再一定神,那頭剛剛還威風凜凜的巨狼,就剎那間撲倒在了她面前。 他那雙藍灰色的、像是寶石一般漂亮的雙眸沒有焦距的落在她身上,一對巨大的、還能看的出毛色的毛絨耳朵輕輕的抖個不停。 這是什么意思? 是狼族見到伴侶的時候特定的打招呼的方式嗎? 還是說,他想讓她看清楚其實他是一頭擁有很漂亮的銀灰色毛毛的英俊的大灰狼? 阮秋秋有點呆呆的摸不著頭腦,她微微抬起頭,看著惡狼先生那張因為疤痕而有些影響顏值的狼臉,半響慢慢露出一個略有些無奈的微笑來。 “靠的近一些的話,你就能看清我了么?”因為寒冷和疲憊,阮秋秋的唇是青紫的,聲音不大卻很清晰。 她頭上的那條發帶也被惡狼夫君帶起的那一陣腥風吹歪了,這讓她看起來十分狼狽。 她聲音雖然有點抖,但里面卻一點懼意也沒有。 好像,他并不是什么可怕的、讓她恐懼害怕厭惡的怪物,就只是一頭普通的、快要成為她夫君的狼妖一樣。 她怎么會以為他還能看見,她怎么會以為他只是想看看她。簡直可笑。 他明明是想殺了她。 惡狼在心底嗤笑,他覺得一定是自己表現的不夠明顯,才會讓面前這個長得確實很好看的人族產生一些不必要的誤解。 等著吧,等他把獠牙和利爪亮的明顯一些,她一定就會失聲尖叫了。 惡狼先生這么想著,緩緩抬起了前肢,一點一點靠近了阮秋秋的脖頸,慢慢的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他那鋒利的可以撕碎原蹄獸頭顱的利爪,只差一點點就要刺破她脆弱的皮膚了。 妖識纏.繞在空氣里,惡狼先生等著阮秋秋下一秒就被他嚇的暈過去。 可是,依舊沒有。 阮秋秋只覺得肩上重了重,她感覺到身上披著的那件婚服往下滑了滑。 在惡狼先生碩大的狼腦袋邊,阮秋秋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拉了拉袖子,“這聽說是婚服,不知道是用什么皮子做的,是不是不太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