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霍老爺子年近九十,但依舊硬朗。他前半生戎馬,后來不用打仗了他就一心cao持霍家生意,將霍家做大做強(qiáng),等到了三十五歲才得了一個兒子,到了六十歲得了霍庭寒這個孫子。 只可惜,他那個兒子媳婦都不是什么做生意的料,只能在大學(xué)里當(dāng)當(dāng)教授,教書育人。于是霍老爺子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霍庭寒身上。 霍庭寒也爭氣,從小就聰明,十幾歲時就體現(xiàn)出了經(jīng)商天賦,霍老爺子也是打小就將他往繼承人上培養(yǎng),霍庭寒從未叫他失望過。 可沒想到,孩子大了,居然就不樂意回來接手家業(yè),非要自己去自立門戶開什么畫家經(jīng)紀(jì)公司,簡直是愚蠢至極! 霍老爺子看著被罵卻不反抗的孫子,哼了一聲,說道:“聽說你這次回港,還帶了個女人回來?” 霍庭寒一愣,他皺了下眉,說道:“爺爺你是說明冉嗎?她是我們公司簽約的畫家。” “一個毫無名氣的新人畫家?”霍老爺子又哼了一聲,“誰知道是什么不入流的女人。庭寒,你是我們霍家將來唯一的繼承人,在你的婚事上,爺爺決不允許你自己胡來。你的妻子怎么也得是門當(dāng)戶對的名媛千金,可不是什么亂七八糟的女人都可以踏進(jìn)我們霍家門的!” 這話說得毫不客氣,語氣嚴(yán)肅,言辭犀利。 霍庭寒立即道:“爺爺,明冉不是什么亂七八糟的女人,她是正兒八經(jīng)ny大學(xué)美術(shù)系畢業(yè)的高材生,是一個極有天賦的畫家。” 見霍老爺子橫眉掃過來,他又說道:“我跟她就是老板與簽約畫家,我缺好的畫家,看中她的潛力才將她簽下來的,爺爺你就不要多想了。” “你心里清楚就好。”霍老爺子手中的拐杖在地上敲了一下,“要是真的只是老板和員工的關(guān)系,那這件事就當(dāng)爺爺沒說過。但如果她有不安分的心思……就別怪爺爺干涉你的事業(yè)與生活了。知道了嗎?” 霍庭寒在心里嘆了口氣,嘴上回答:“知道了。” 等霍庭寒離開,柴叔從外頭進(jìn)來。 柴叔有些無奈道:“老爺子,你不必這樣跟少爺說話,他長大了,不能當(dāng)他是小孩子隨便訓(xùn)了。” “哼,再長大也是我孫子!”霍老爺子的拐杖又重重在地上敲了兩下,“不敲山震虎,難道還等他把事情往不可挽回的地方發(fā)展?” 柴叔有些猶豫說道:“不過我看那位明小姐,也不像是那種傍大款的女人……” “她今天沒心思,明天呢?等她跟著庭寒見識過霍家的富貴之后,又會怎樣?”霍老爺子一臉看透世事的模樣,“你去告訴阿姿庭寒回來了。” 柴叔見霍老爺子態(tài)度堅定,也不敢再勸,應(yīng)下后就走了出去。 第40章 眼熟 明冉回到酒店時, 已經(jīng)過了晚飯時間。 她閑逛了一下午,將記憶中在附近的幾家喜歡的店都去逛了個遍。此刻手里還拎著買來準(zhǔn)備做次日早點(diǎn)的面包。 一進(jìn)酒店大堂,她卻看到霍庭寒正坐在大堂的休息區(qū), 似乎在發(fā)呆。 明冉難得見到霍庭寒這副模樣, 快步朝他走去,等到了他跟前了他也沒發(fā)現(xiàn)。 這還真是有些反常。 明冉拎著手中裝面包的袋子晃了晃, 問:“霍總, 你怎么坐在這里?” 霍庭寒聽到聲音回過神來, 見到明冉時一掃臉上的陰霾,沖她笑了笑。 “沒什么, 就是想坐在這里透透氣。” “你吃飯了嗎?”明冉問。 霍庭寒起身:“吃過了。能陪我喝一杯嗎?” 明冉愣了下,下意識要拒絕。她不是一個會喝酒的人,所以平時的生活里幾乎也不會沾酒。可話到了嘴邊, 見霍庭寒似乎有心事,她還是咽了回去。 想了想, 點(diǎn)頭應(yīng)下:“好,只是我喝不了, 就以茶代酒吧。” 霍庭寒這才記起來明冉一杯倒的體質(zhì),他笑著搖了搖頭:“算了, 今晚還是早點(diǎn)休息吧, 明天我?guī)闳ヒ娙恕!?/br> 說著,霍庭寒示意明冉一起上樓。 明冉走在他身邊, 有些不放心地問:“你真的……沒事嗎?” “我沒事。”霍庭寒見明冉眼中有關(guān)心,沉默了一下又說, “只是今天回家, 爺爺因?yàn)槲也豢匣丶掖蚶砘艏遥行┎桓吲d。他年紀(jì)大了, 我也不能多說什么,免得將他老人家氣著了。” 明冉聽得有些莞爾:“原來像霍總這樣的豪門闊少,也會有這種煩惱啊。” 霍庭寒也笑:“在被長輩訓(xùn)的這一點(diǎn)上,眾生平等。你呢?你家里人會不會也因?yàn)槭裁词聡Z叨你?” 明冉唇邊的笑意淡了些,但很快又恢復(fù)正常。 她說道:“不會。我爺爺,爸媽都很愛我,從來都不會因?yàn)槭裁词驴霖?zé)我。他們常說,只要我高興就行。” “居然是這樣?”霍庭寒有些驚訝,“這應(yīng)該算得上是溺愛了吧?” 明冉點(diǎn)頭:“嗯,算吧。” 聽起來“溺愛”在她這里,似乎根本不是一個貶義詞。 霍庭寒看著明冉,有些沒想到她這樣的性格,居然會是在這種長輩溺愛的環(huán)境下長大的。他還以為,她應(yīng)該吃過不少苦…… 可明冉的表情告訴他,在她的家庭里,她一定沒吃過苦,否則她提起家人時不會是這樣溫柔又懷念的眼神。 次日明冉跟著霍庭寒出門見人。 原計劃是上午和下午分別見一位藝術(shù)館的老板,可是等他們抵達(dá)對方公司的時候,卻都被告知老板有事出去了,具體什么時候回來也不知道。 第一家這樣說的時候明冉還沒有覺得有什么問題,可等他們用過午飯,下午去找另外一家的時候也是這樣的說辭,她就察覺出不對來。 再偷偷打量霍庭寒,就看見他臉色果然有些不好。只是霍庭寒向來紳士慣了,很少會將不好的情緒展露,感覺到明冉的目光看過來后,他立即就收斂的情緒,沖她笑了笑。 “可能最近因?yàn)檎褂[的事,他們也需要出去見不少人,不湊巧。”霍庭寒開口安慰了明冉幾句,“沒關(guān)系,拍賣會的時候他們都會去,到時候直接去會場見他們。” 明冉卻從他的語氣里讀出了幾分隱忍的氣惱。 她覺得霍庭寒大約是有什么事,于是問他:“霍總,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啊?” 霍庭寒卻搖頭:“沒事,你不用擔(dān)心。” 說完,霍庭寒領(lǐng)著她往車上走,嘴里說道:“走,帶你去采風(fēng)。” 明冉見霍庭寒看起來若無其事,知道大約有事他也并不想說,于是沒有追根究底,只跟著上了車。 霍庭寒輕輕呼了口氣,心里有幾分無奈。今天這兩位藝術(shù)館的主理人都避而不見,他很難不懷疑是爺爺?shù)氖止P。 這兩位老板與霍家關(guān)系緊密,他回港城前已經(jīng)打過招呼,對方那會兒還熱情歡迎。臨了卻變卦拒不相見,很難不懷疑到爺爺頭上去。 想了想霍老爺子這些年來雷厲風(fēng)行說一不二的作風(fēng),霍庭寒就有些頭疼。但好在霍老爺子也只能在港城橫,手伸不到海城去。 兩位主理人或許還并不清楚他和霍老爺子之間究竟是什么情況,只當(dāng)是幫霍老爺子逼孫子回家打理家業(yè),不然以他們平時的為人,應(yīng)該不會愿意這么干。 霍庭寒腦子里想了很多,他邊開車邊瞥了眼明冉,見明冉神色自若心里放松了些。這些事他覺得沒必要跟明冉說,徒增煩惱而已。 等到了霍庭寒嘴里的采風(fēng)目的地,明冉有些吃驚。 這里是一個馬場,不光是有跑馬的場地,還有射箭的戶外場所。 兩人從車上下來時,馬場的老板正送一個男人上車,明冉只看到了男人大半個背影,卻有種很熟悉的感覺。 等人送走,老板一回頭就看到了霍庭寒和明冉從車上下來。 他臉上露出驚喜,小跑著過來,一把抱住霍庭寒:“你小子怎么回來了?!” 霍庭寒也抬手輕輕拍了一下對方的背,兩人分開后他才開口:“臨時回來辦點(diǎn)事。” “我還以為你跟你家老爺子斗法,這三五年內(nèi)都不會回港城了呢。” 霍庭寒失笑:“怎么會?我只是想做點(diǎn)自己想做的事,又不是要跟老爺子斷絕關(guān)系。再說我根基在這兒,也斷不了。對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 霍庭寒說著看向明冉,卻見明冉還盯著那輛車離開的方向。 他在她手肘處輕碰了一下,將她拉回神,繼續(xù)介紹:“明冉,是我們公司的簽約畫家。這位是路平川,是我朋友,也是這家馬場的老板。” “你好,路先生。”明冉伸出手,路平川也趕緊伸出手來,兩人客氣地握了一下又迅速分開。 路平川笑著問:“你們公司的畫家,難道也是看臉的?” 他一句調(diào)侃,倒是讓明冉不好意思起來。霍庭寒在他肩膀上輕捶了一下,讓他收斂著點(diǎn)。 三人一路往馬場里走,霍庭寒問道:“剛才那人是誰啊,居然還讓你親自送出來。” “我最近不是在接洽一些投行公司嘛,這家也是朋友極力推薦的,聽說是最近幾年的行業(yè)黑馬,很厲害。”路平川回答,“我就托朋友聯(lián)系了一下,約人過來詳談。沒想到對方這么客氣,老板親自來了,那我不得好好招待。你別說,我感覺這老板還真有兩下子,挺厲害的。” 明冉在一旁默默聽著,呼吸莫名都加快了兩分。 剛才那個背影,又是投行老板……該不會是楚原吧? 腦子里剛蹦出這個名字,明冉又立即壓了下去。她自我否定,覺得這世上不可能有這么湊巧的事。況且楚原知道她來港城,可他那天卻半句都沒提過他也會來。 明冉心想,應(yīng)該是她想多了。 路平川領(lǐng)著他們?nèi)ヱR廄選馬。 “阿哈爾捷金馬?”明冉一眼就看到了那匹漂亮的小馬,她忍不住走過去看它,這還是匹小馬,見到明冉過來,自己就把腦袋湊了過來。 還挺親人。 路平川略有些驚訝:“喲,美女畫家還懂馬呢?” 明冉自然而然回答:“小時候在馬場見過。” 路平川不由打量了明冉幾下,從她的穿著打扮上除了能看出臉和身材都不錯以外,看不出什么別的東西來。 他湊到霍庭寒耳邊小聲問:“富家千金?” 霍庭寒搖了搖頭。 富家千金怎么可能會為一張去法國的機(jī)票發(fā)愁?又怎么可能只舍得買經(jīng)濟(jì)艙呢。 他們在馬廄里逛了一圈,明冉幾乎對所有的名品馬種都很熟悉。 路平川就更驚訝了。不是富家千金,難道是什么愛馬人士? 但這些話他沒有問,但是對明冉的印象卻更好了些,畢竟他也是愛馬人士。 等看到明冉熟練地上馬,騎著馬在馬場里自在地溜達(dá)時,霍庭寒也很驚訝。他從來不知道明冉還有這樣一面,也從來不知道她騎術(shù)居然還很不錯。 他身邊也不是沒有騎術(shù)不錯的女人,但她們幾乎都是豪門千金,家境過人,是從小就學(xué)騎術(shù)才有的技術(shù)。明冉是怎么學(xué)會的? 原本他還想親自教一教她,現(xiàn)在看來他的教學(xué)完全沒有用武之地。 “你什么時候?qū)W會得騎馬?” 等結(jié)束時,霍庭寒總算是找到機(jī)會問出這個問題。 明冉摸了摸馬的腦袋,回答:“小時候爺爺教我的。” “爺爺?”霍庭寒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