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除了疼還有怕。 怕自己也死了,才剛經(jīng)歷過一次喪孫之痛的爺爺要再經(jīng)歷第二次。 怕自己也死了,歷經(jīng)百年的榮祥齋倒閉,工人們失業(yè)。 因程大樹擾亂心緒而遺忘在臉上的眼鏡被摘掉。 氤氳彌漫的水汽中,倒視著的人臉卻越來越清晰,清晰到可以看清對方黑色眸珠里的自己。 邵青燕下意識閉上雙眼又緩緩睜開。 “吹吹就不疼了?!?/br> 先是鼻子觸碰在他額頭上,緊接著刮來溫熱的風。 頭頂?shù)娜苏J真又用力對著自己傷口處“呼呼”吹了幾下。 邵青燕喉結(jié)顫動,抬手隔擋住了和程大樹膠著在一起的視線扯了扯嘴角。 真的很用力… 用力的不只是想讓自己不疼而吹出來的氣,也是他剛剛說出敬重愛慕自己時的話語。 “你別不信,真的有用?!背檀髽湟詾樯矍嘌鄵踝⊙凼窃谛ψ约?,又“呼呼”吹了兩下:“我小時候摔倒,我媽都是這樣對著膝蓋吹幾口,然后再…” 吹氣有用可以說是玄學,但往傷口上涂口水止疼已經(jīng)被科普過是無效的。 而且就算有用,對著邵青燕程大樹也干不出這種事。 可看著若隱若現(xiàn)的疤痕,他還是緩緩湊了過去。 “然后什么…”邵青燕挪開手,視野中那雙距離自己只有兩寸的眼睛已經(jīng)緊緊合上。 吻到底是落下了,落在顱頂?shù)膫躺稀?/br> 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晚一些,也偏離了很多。 邵青燕的手懸停在程大樹額間,隔空描繪。 或許這算不上是吻,對方只是在用嘴唇替自己緩解已經(jīng)不存在的疼痛。 從邵青燕發(fā)間抬頭,迷迷糊糊睜開眼的程大樹在心里“臥槽”了一下。 剛剛干了什么… 竟然…就這么,就這么親了邵青燕一口? 還好對方一直擋著眼睛沒發(fā)現(xiàn)。 程大樹心虛地用手抹了抹邵青燕頭頂,又將洗發(fā)水搓出泡沫好好洗了一遍。 因為這個『我以為你不知』『不想你知我知』的小插曲,倆人都短暫地沉默下來。 仔仔細細洗完的頭發(fā)被程大樹包上毛巾,他開始專注又分心地給邵青燕洗身子。 “燕哥,我給你搓兩下背吧。過兩天手術(shù)…”說完不等邵青燕拒絕,程大樹拿過一條干凈的毛巾卷起輕輕擦拭著他的后肩。 說“好”或者“不用”似乎已經(jīng)起不到任何作用,邵青燕視線定格在蓋在自己頭頂因程大樹動作輕輕晃動的毛巾上,任由對方從肩膀擦拭到脊背。 隔著毛巾,程大樹一寸一厘觸碰著暖陽白雪。 怎么說也是個男人,就算動作再輕柔,搓了幾下之后邵青燕臂膀就浮起了一片紅。 他后背也有幾處褪了結(jié)痂的嫩rou,泛著淡淡的粉色。 不同程度的紅粉白沿著微隆的脊椎骨幾相回應(yīng),綺麗又旖旎。 隔在中間的毛巾仿佛隱形一般,程大樹似是在用手掌輕柔摩挲著那處疤痕。 此時的他看起來才像是手藝人,而白天的匠人卻變成了他手中的白釉瑰寶。 沒再問疼不疼,程大樹湊過去對著如同暗雕的疤痕一路往下吹,換來邵青燕戰(zhàn)栗著拱起肩膀。 “?!鄙矍嘌?。 “后腰這我就不搓了,怕手沒輕重。”程大樹停在邵青燕出聲制止前。 邵青燕深吸一口氣:“嗯?!?/br> “我再幫你搓搓前面?!背檀髽洹?/br> “不用了?!鄙矍嘌噙B忙拒絕。 然而說話間,身后的人已經(jīng)繞了過來蹲到自己面前,邵青燕只來得及將雙手蓋在腿上。 “……”偷瞟了一眼卻什么也沒看到的程大樹雖然惋惜但也不敢放肆。 他將搭在邵青燕頭上的毛巾取下用熱水洗凈擰干展開鋪在對方繃緊的手背上。 “用這個擋吧?!?/br> “謝謝。”邵青燕下意識道謝。 “……”程大樹。 好不容易攢夠的自制力差點因為邵青燕的這聲“謝謝”破功。 看著對方這副被‘欺負’還溫順著跟人道謝的樣子,程大樹心中狂罵自己是禽獸。 “燕哥,你怎么這么好啊?!背檀髽?“你以后不能這么好了。” 就是因為人太好才被惡人欺負。 包括自己這個惡人。 沒聽清程大樹說什么,邵青燕腦海里全都是該如何遮擋住要遮住的地方。 雖是北方人但他從來沒去過公共浴室。 邵青瑤又是個皮猴,小時候每次洗澡都喜歡玩什么『猴子偷桃』『海底撈月』的游戲。 邵青燕不想惹,只能躲,所以從小養(yǎng)成獨自沐浴洗澡的習慣。 這一習慣就連上了大學被室友撮合調(diào)侃都沒能改掉,可如今… 花灑掛回頭頂,高處飛濺下來的水花打濕了對面人的衣服。 白色t恤幾乎半透貼在他身上,邵青燕甚至能看到對方的胸肌,而自己更是只有一條毛巾遮擋。 這和共浴似乎沒有區(qū)別。 從程大樹繞到自己身前起,什么撿不起褲子的尷尬、怪異姿勢的狼狽,通通拋諸腦后,只剩因倆人之間過于曖昧的距離而產(chǎn)生的心跳加速。 邵青燕:“前面我可以自己洗,你能不能先出去。” 程大樹再次在心里唾罵自己一句禽獸后斬釘截鐵回道:“不能?!?/br> “你就當是在澡堂洗澡,我是個搓澡的。”說完他抬起邵青燕手給自己的行為找了一個正義凜然的理由:“再說了,你舉著胳膊做了一天的糕餅,就別亂動了?!?/br> “你看看你肩膀,僵硬得都快聚筋了,等一會兒出去我再給你按一按。” “燕哥,你這么白是隨你母親嗎?”沿著肩膀輕輕擦拭,程大樹邊打岔邊將毛巾挪到了邵青燕頸間。 “隨我父親?!鄙矍嘌?。 雖然沒有見過自己母親,但從照片和錄像中能看出她有著陽光健康的膚色。 “哦?!背檀髽?“那你長得像你父親嗎?” “像我母親。”邵青燕。 交談并沒有讓兩人放松,也沒能緩和倆人之間逐漸升高的溫度。 視線落在邵青燕因說話滾動的喉結(jié)上,程大樹的手也挪了過去。 當喉結(jié)這個第二特征碰觸時,邵青燕羞急反笑:“這里也要搓嗎?” 程大樹輕輕“嗯”了一聲。 拇指大的地方被他隔著毛巾用指肚摩挲了好多下才悻悻然不舍地挪開。 跟第一次在醫(yī)院見到那個有些枯瘦的人比,他確實胖了一些。 不光因為方姨做的營養(yǎng)餐,還有為了緩解消除脊髓神經(jīng)水腫而每日使用的激素治療。 一字鎖骨上那層軟薄的rou讓程大樹愛不釋手,來來回回搓了搓。 忍住包括牙齒在內(nèi)的癢意,他的視線才比手先一步向下。 有一瞬間程大樹覺得自己仿佛像是得了雪盲癥,腦海里炸響白茫茫一片。 什么這個梅那顆豆的都不及萬分,程大樹用力吞咽才緩解耳鳴帶來的不適。 沒被察覺心意時,幾次幫邵青燕脫換衣服都目不斜視不敢看。 可現(xiàn)在,他不僅可以正大光明地看,還能… 剛要伸過去的手被抓住,口干舌燥的程大樹恍恍惚惚依舊沒有挪開視線。 放任對方肆無忌憚搓搓蹭蹭,邵青燕終于開口。 “大樹,可以了?!?/br> 作者有話說: 護工給雇主洗澡,正能量,求過審 第49章 “還沒搓完…”程大樹。 邵青燕:“我有些冷了,想快點洗完?!?/br> “冷?不冷啊。”就算泡在冷水里也澆不滅身上燥與熱的程大樹起身去拿花灑:“那你再沖沖熱水?!?/br> 然而久蹲之后帶來的腿麻讓他咧嘴皺眉。 手中沒握緊的花灑被奪下,邵青燕快速又胡亂往自己身上打上泡沫。 “等一下我來…嘶?!背檀髽湎肴⑴c,可輕輕一動,腿麻帶來的酸爽就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邵青燕垂眸一言不發(fā)沖掉身上的泡沫,抓著墻上的扶手借力靠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