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不是,是跟法人比做糕點。”邵青燕:“會場設在g省。” “哦,那你沒去有些可惜。”莊常星。 “是啊…”邵青燕摸了摸自己的腿。 等護士來收走點滴,莊常星沖邵青燕笑了笑:“邵先生,那我就先走了,明天見。” “明天見,莊醫(yī)生。”邵青燕。 “謝謝你的糕餅。”莊常星拎起桌子上的牛皮紙包。 和程大樹擦肩而過的時候他故意將紙包往對方眼皮子底下晃了晃。 “………”程大樹用力關上病房門。 “大樹,你怎么了?” 從自己家里出來他就沉著臉,一路上也沒幾句話,等到四下無人時,邵青燕關心詢問。 “沒怎么。”程大樹坐到空了的椅子上默默看著邵青燕。 在輪椅上坐了一天,雖然嘴上沒說,可眉心那淺淺皺起的痕跡卻告訴自己,他很累。 這么好的一個人,為什么要遭受身邊人的背叛。 如果那場‘巧合’的車禍再嚴重一點,如果后排的邵青燕沒有系安全帶…… “大樹,你到底怎么了?”坐在對面的人眼眶突然泛了紅,邵青燕直起沉重的身子。 “我……”程大樹:“我…你今天怎么一塊兒糕餅都沒分給我。” “?”邵青燕。 “他們每個人都有一包,還連吃帶拿。”程大樹:“你直播前明明說是做給我吃的。” “你就是因為這個不高興?”邵青燕。 “嗯,就是因為這個。”程大樹垂眸掩藏心中其他情緒。 先是被他孩子氣的理由逗笑,邵青燕輕咳:“抱歉,我想感謝今天來幫忙的人,除了那些糕餅一時想不到還有什么能拿出手。” “而且……”邵青燕耳根發(fā)熱:“我想著,你想吃以后隨時都可以,咸酥餅甚至咸鴨蛋、榮祥齋的糕餅還有很多,我…我都可以做給你。” 程大樹抬起頭:“隨時?我想吃的時候隨時都可以吃?咸鴨蛋也可以?” “嗯。”邵青燕目光里的柔意似乎快從他狹長的眼角溢出:“隨時。” “燕哥…”程大樹。 不知道這個‘隨時’是不是自己理解的那個意思,程大樹想問又怕得到的答案是自己在做夢。 可不問又浪費了這個機會。 “燕哥,你…”程大樹向前探了探身子再次開口。 “別動。”邵青燕。 以為是被拒絕的程大樹面色一僵,隨后一股淡淡的香氣縈繞在鼻間。 像是烈陽下甘甜清新的玉米田,又像是冬日里烤熟迸裂的栗子。 是飽滿甜膩的紅棗,也是碾杖沙沙磨碎的芝麻。 “你的頭發(fā)上沾了雪水。”邵青燕抬手拂在程大樹發(fā)間:“外面又下雪了…嗎?” 落回的手被握住,guntang的氣息撒在指尖,邵青燕錯愕看著程大樹抓住自己的手用力聞著。 “燕哥,你的手好香。” “……”邵青燕。 腦海里再次浮起伸出舌頭舔自己掌心的大黑,邵青燕驚惶失措想要抽回手。 可這次對方攥著自己手腕的力氣大了許多,沒給他抽回的機會。 不過好在… 好在他只是一個勁兒地聞,并沒有… 邵青燕的臉越發(fā)紅了起來。 “真的好香。”程大樹沿著手指嗅到手腕:“還有奶酥的味道。” “是…是嗎,我之前已經洗手了。”邵青燕輕咳一聲:“可能是沒洗干凈,我…我去洗個澡。” “我也聞到了棗香,好甜。”牙癢的程大樹低喃輕嗅。 “……”邵青燕。 “我說的不是那個棗。”邵青燕:“那個,咳咳,大樹,我先去洗個澡。” 程大樹從想要卷入腹中的香氣中回過神。 “洗澡?” “嗯。”邵青燕:“洗完澡早點休息。” “洗澡…”程大樹又重復一遍,隨即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他的目光變得堅定。 “好,那你先等一會兒,我去把水放熱。” 頂樓病房唯一一點不方便就是集中鍋爐里燒出來的熱水上來得慢。 借著冷水洗了一把臉,涼意沒有熄滅程大樹心中的急與迫,帶著視死如歸的架勢他正步走回邵青燕身邊。 “……”邵青燕。 回來的人似乎在水里扎過猛,頭發(fā)和臉上都是水珠。 “走吧。”程大樹彎下腰。 可能因為這次程大樹先放了水,衛(wèi)生間里彌漫著潮濕的水汽。 烘焙室里的cao作臺是根據(jù)自己站著的身高設計,今天坐在輪椅上,邵青燕做餅時一直架著雙臂。 此時肩膀肌rou隱隱約約感到酸痛,他解開病號服的扣子:“你先出去吧,等我洗完喊你。” 往日會主動退出衛(wèi)生間的人此時卻上前一步:“我?guī)湍恪!?/br> 趁著邵青燕微怔,程大樹幫他脫掉外面的病號服。 里面襯衣的衣擺已經被對方捏住,回過神的邵青燕連忙制止:“不用,這個我自己來就行,你先出去吧。” 然而程大樹依舊沒有離開,感受到頭頂那炙熱的視線,邵青燕再次輕咳一聲:“大樹,你先出去。” “燕哥,我?guī)湍惆伞!?/br> 聽出這個幫不只是幫自己脫衣服,邵青燕連忙拒絕:“不用,我自己可以。” 短暫的靜默后,程大樹退出了衛(wèi)生間。 邵青燕長松了口氣抬手將襯衣脫了下來。 可松出去的這口氣還沒喘回來,衛(wèi)生間的門再次打開,程大樹堵在門口像是自言自語也像是在反駁自己:“我是你的護工,我有權利幫你洗澡。” 邵青燕下意識抓起浴巾擋在身前:“權…權利?” “對,我的權利,我…我是說義務。”程大樹梗著脖子。 之前攢出的熱氣因開門關門帶進來的涼風吹散,衛(wèi)生間里倆人默默對視著。 “大樹,你還是先出去吧。”邵青燕再次垂眸。 以前能坦然接受‘護工’的照顧,可現(xiàn)在… 不想讓對方看到自己笨拙撿褲子的樣子。 “我就不出去,我要幫你洗澡。” 然而平時百依百順的程大樹一開口就是拒絕。 這樣‘不聽話’的舉動讓邵青燕感到陌生又羞窘,他一時腦熱將手上的浴巾扔向對方:“你…你先出去。” 把掉在地上的浴巾撿起扔進臟衣簍又回手將門反鎖,同樣面紅耳赤的程大樹挽起衣袖。 走過來的動作跟聲音一般僵硬:“就剩一條浴巾了,看你一會兒拿什么擋。” 他話音落下,邵青燕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么。 不知是關門前擠進來的那一絲風還是窘迫使然,邵青燕身上浮起一層雞皮疙瘩。 想抬手擋住胸口,可卻覺得這個動作做出來會讓自己后悔一輩子。 邵青燕只好滑動輪椅準備轉過身。 “燕哥,你為什么一直躲著我。”程大樹一把抓住往后滑退的輪椅。 為什么一直躲著… 邵青燕依舊沒有看程大樹。 先是因為看出了對方的心意,當時心思都放在榮祥齋上,不想分心也不想做出讓程大樹誤會的舉動,所以避而不用。 可在這之后…… “燕哥…” 自己一直不抬頭,站著的人蹲了下來。 “你不用我?guī)兔κ遣皇且驗橛憛捨遥俊?/br> 說話時,他的額角那沒干透的水珠滑落在寬濃的眉毛上,倔強、委屈、無辜。 閃爍的目光里藏不住這些心思。 還以為在病房里自己的那句“隨時”已經夠清楚了,邵青燕:“我怎么可能討厭你。” “不討厭為什么還要躲著。”程大樹追問。 這急于尋求答案的樣子讓邵青燕又從他眼神里看出來心虛、忐忑和祈望。 原來不是自己表達得不夠清楚,是對方不敢相信。 “因為不想讓你看到我狼狽不堪的樣子。”邵青燕聲音輕緩:“我…在意。” “在意?在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