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江麓看著他眼角的皺紋,又看了看自己的手,皮rou比之年少時,果然多了不可逆轉(zhuǎn)的疲態(tài)。 “下個月把它們都送去上學(xué)。”商泊云和他坐在了一起曬太陽,“喬敘問我們要不要去法國過夏天,他和周瑯在那兒買了個酒莊。說什么我們這年紀(jì)適當(dāng)飲用點葡萄酒對心腦血管好……” 商泊云瞇了瞇眼睛,忽然蹦出一句國罵:“什么叫‘這年紀(jì)’,感覺要去法國和他倆湊個夕陽紅旅游團(tuán)似的。” 江麓卻露出笑來:“我們一起變老了。” 商泊云從這句話中品味出一種安寧的滿足。 老而臉皮彌厚,商泊云語氣親昵且驕傲:“老婆,這一輩子我們倆一直走到最后了。” 江麓忽然握住了商泊云的手。 陽光將他們包裹,院子消失了,小狗也消失了,他們在眨眼之間變成了白色的骨頭。 這一輩子。 這一輩子。 走到最后。 …… 醒過來的時候,睡在他旁邊的商泊云呼吸平緩,面容年輕。 商泊云全程陪著江麓來到?jīng)Q賽,臺上臺下,兩個人都不輕松。 他眼皮粘的和502一樣,睜不開,只迷迷糊糊地拍著江麓的后背。 江麓貼著商泊云的溫度,商泊云就很熟練地將他抱得更緊了,拿嘴巴蹭了下他柔軟的發(fā)頂。 江麓忽然就情緒翻涌起來,他的手按住商泊云的胸膛,沖動地從鎖骨親到了喉結(jié)上。 商泊云帶著困意哼哼唧唧,直接把江麓整個都壓住了。 “唔,怎么就醒了?”他埋在江麓的頸窩問道。 “做了個夢。”江麓慢慢地說,“醒過來覺得,是你的話,可真好。” 商泊云弓著背,困意消失了,眼睛在昏暗的臥室里一點一點亮了起來。 他好像聽懂了江麓沒來由的告白。 他伏下身去,抱住了江麓。 江麓就伸手,帶著商泊云繼續(xù)往下。 人這一生,可能踏上千萬條不同的路,經(jīng)歷數(shù)不清的愛恨嗔癡。 對江麓而言,那些亂麻似的痛苦都是過去,所有可能的道路都是茫茫的分母,他只要商泊云說的這一個“一輩子”,他知道那確實是可以活得很有意思的一輩子。 第101章 終章 江麓被這個認(rèn)知深深震撼了。 濃烈的情緒一定和感動相關(guān)聯(lián)。 一輩子曾經(jīng)有多難。 一輩子一點也不難。 他看著商泊云, 商泊云也在看他。 光線昏暗的房間,只有一盞小夜燈亮著,最適合睡眠。 但有很多個親吻在此處發(fā)生了, 它們理所當(dāng)然會點燃別的。 江麓的眼睛里情愫濃烈, 哪怕只有細(xì)微的光在閃爍,也照亮得分明, 讓商泊云看得分明。 商泊云握住了江麓的手指, 不重不輕地捏著:“怎么這么說。江小麓,你夢到什么了?” 他沒了困意, 聲音在靜靜的夜里格外清晰。 按壓的力道令人舒適,每次鋼琴演奏的前后, 江麓都是這樣放松的,商泊云很聰明,看過幾次就學(xué)會了。 他一邊詢問, 一邊往下, 最后的尾音落下時,幾乎就是沾著江麓的耳朵了。 黃土白骨, 百年皓首。 江麓的眼睫掙顫, 心臟也震顫,商泊云的話讓他又迅速地重溫了一遍剛剛的夢, 情緒好似漲到新的高潮。 所以沖動的親吻也不夠,橘子味飄到了他的鼻腔里, 他生命中最甜的蛋糕就在眼前, 商泊云帶著點青澀的俊朗面孔就在眼前。 愛欲和食欲大概可以共通, 江麓確定, 他渴望……他想被蛋糕填滿舌尖、口腔、胃袋、心臟。 他露出有點羞赧的神情,眼神卻灼灼的。 臉稍微一側(cè), 就和商泊云相觸了,濕漉漉的氣息中浮動著笑意:“就是夢到和你度過了很好的一生啊。” 商泊云蹭了蹭他的嘴角,聲音濕漉漉的,語氣卻篤定:“夢外也會很好。” 江麓有點兒癢,他沒躲:“對,就像現(xiàn)在。” 商泊云也笑了起來。 身軀半貼合,熱意相|抵,江麓的主動通常止于親吻,濃烈的情緒蓋過生澀。 碰到了,過電一樣。 商泊云很輕地喘了聲,腰腹收緊了。 他咬了咬牙,沒說話,江麓就繼續(xù)。 他的手指剛剛才被商泊云干燥的指尖按壓過,觸感猶在,現(xiàn)在又握住另一種截然不同的肌膚。 江麓忍不住深呼吸。 主動和被動是不一樣的,主動的時候,思緒總想觀察對方的反應(yīng),因此江麓抬眼,看著在他身上的商泊云。 26歲的親密里,對方總是游刃有余,單刀直入或者鋪陳前奏,始終要掌控他的一切。 隨波逐流當(dāng)然不錯,不過新世界的大門打開也很好。 譬如現(xiàn)在。 商泊云鋒利的眼尾下垂,目光落在他身上,卻有點兒渙散。 五官生得全是攻擊性,狗里狗氣不是白說的。 鼻梁高挺,眼窩深邃,再搭上一副濃墨刀裁的長眉,商泊云選擇戴眼鏡實在是個正確的決定。 盡管江麓知道這家伙其實內(nèi)里溫柔,但外貌的第一感覺也很深刻。 可現(xiàn)在,那種攻擊性蕩然無存了,渙散的眼睛染上紅,化作了朦朦的春水,商泊云的嘴唇微微張著,看起來乖順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