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只在延樂路發(fā)光發(fā)熱的樂隊，這顯然是個超級粉絲了，主唱更加來勁，干脆把關(guān)莘也拉到了臺上。

    江麓眼睜睜看著身旁的關(guān)小同學(xué)直接翻過卡座，扒拉住了麥克風(fēng)。

    “是我們的樂迷嗎？”

    “當(dāng)然當(dāng)然當(dāng)然！”

    “下首歌要不要一起唱？”

    “要要要！能唱‘告別詩’嗎，想把這首歌送給我們學(xué)長，活動結(jié)束之后，見面的機(jī)會就會自然而然變少了。”

    “哇，‘告別詩’很難的，歌詞我都不一定記得住喔……”

    關(guān)莘自信地舉起麥克風(fēng)：“我可以！”

    孟楠眼神閃爍，他知道關(guān)莘說得不錯，見面會越來越少。

    寒假，江麓還會去參加在京市舉行的一場國際大賽。孟楠自認(rèn)為自己有天分，但也依然沒有拿到國際賽事的邀請函。

    一開始學(xué)鋼琴是因為它貴，家里又有音樂學(xué)院的關(guān)系，以后考大學(xué)沒什么難度，還可以順便裝點門面。孟楠沒打算走職業(yè)的道路，那太辛苦，所以越發(fā)清晰江麓的天才。

    江家的明盛，在父母口中也是需要努力去夠的龐然大物，如無意外，他和江麓相交的范圍會越縮越小。

    但商泊云又憑什么呢。他只是剛好和江麓同班。

    近水樓臺。一個家里開破超市、對鋼琴一竅不通、除了臉和成績沒什么值得一提的討厭鬼就這么橫生生和江麓有了密切的關(guān)聯(lián)。

    要是討厭鬼不在，今晚就是最好的時候了。

    這樣的環(huán)境，這樣的氛圍，他只要找到機(jī)會和江麓單獨把話說出來就好了——能牽一下那雙修長瑩潤的手就好了。

    孟楠再次點開和孟松的聊天，略過最后一句輕佻的發(fā)言。

    “剛剛沒來及回消息。他朋友也在，挺礙事的，我一個人可能不太順利。對了，松哥，你那個時候說好了，會幫我。”

    把手機(jī)重新放進(jìn)兜里時，指尖擦過一個光滑的塑封袋，幾枚膠囊鼓起包裝。

    “你怎么心不在焉，家里催你回去？”周銘以一己之力掏空了水果船，正在吃第二艘。

    孟楠敷衍點頭。

    一道目光落在了他身上，他心虛地迎上去，發(fā)現(xiàn)是商泊云。

    那眼神極淡，帶著安靜的打量，但很快移開了。孟楠心神不寧，覺得自己多想。

    發(fā)現(xiàn)了？

    ……不可能。商泊云又不能未卜先知，東西是孟松在家里拿給他的，到了樂活城之后，孟楠就再也沒拿出來看過了。

    他刻意很大聲地回答周銘：“對啊，可煩人了！”

    *

    樂活城三樓，隱隱能聽到餐吧樂隊的動靜。

    裝修華麗的大門隔開了這點聲響，酒吧里dj放著嗓音黏膩的歌聲，緩慢而節(jié)奏冗長，莫名就勾勒出曖昧搖曳的氣氛。

    服務(wù)生穿梭其中，人影重重，四下都是大笑、尖叫，伴隨著細(xì)碎沉重的呼吸聲，和一樓是截然不同的熱鬧。

    孟松窩在沙發(fā)里打牌，額頭臉頰都貼了好幾張紙條，玻璃桌上洋酒開了十幾瓶，有的喝完了，瓶子隨意倒置，殘余的酒液四處流淌，折射出昏暗低迷的光。

    手里的牌又稀巴爛，他本來都打得不耐煩了，抽空看了眼手機(jī)后，登時又起了興致。

    “松哥，麻溜兒出牌。別是輸?shù)貌桓液攘恕！彼录业那嗄瓿雎暣叽伲荒槼奔t，一看就也喝上了頭。

    “什么啊，松哥又不是不能喝。”沙發(fā)里歪著一堆不分季節(jié)穿著清涼的年輕男女，孟松身側(cè)的女生捏著牌，語氣輕佻，“又和哪個小姑娘聊天吧。孟公子，一晚上要哄幾個？”

    她畫著煙熏妝，眼波流麗，曛然的氣氛里看得人格外心癢。

    孟松回完消息，對著酒瓶先吹了一口。

    “乖寶，別瞎說。我最近只有你，你都查過我?guī)状瘟恕！泵纤缮焓忠粨疲瑒倓傔€攥著牌的女生就靠了過來，手臂相纏，暴露在空氣的皮rou都冰涼，而后迅速貼合。

    酒精上頭，親作一團(tuán)的人把手四處亂放，摸到脖子，勾到肩帶，隨意地親密，沒一會兒，女生就窩在孟松懷里咯咯直笑。

    剛剛還催著孟松出牌的人也跟著笑，眼神已經(jīng)很虛浮，就著不知道誰喝了一半的酒，把剩下的一飲而盡。

    “剛剛是因為看到一個好玩的事情。”牌繼續(xù)胡亂打著，孟松聲音愜意，“你們還記得我那個堂弟吧，上回帶過來玩的。”

    “喔，那個一臉臭得要命的小孩，聽你說好像是拉大提琴的？”女生很快回憶起來。

    “瞎說，我記得是——嗝——管風(fēng)琴。”

    “鋼琴，懂不懂。”孟松由著他們編排孟楠，反正也沒說錯，大伯家的幺兒，眼睛長在天上，平時看他和看有害垃圾似的。

    不過，他也知道自己很壞，心安理得。

    孟松揉著女生的手，語氣輕蔑：“我堂弟吧，是個同性戀，喜歡男的，想表白。”

    聲色犬馬的氛圍里爆發(fā)出笑聲。

    “好變態(tài)啊哈哈。他走后面還是被走后面？不會今天就要表白吧？”

    “然后呢，你快說呀。”懷里的女生也來了興趣。

    “那個男的來了，說還帶了朋友，支不開人，就找我?guī)兔h。”

    “哥，你男的也玩啊。”

    “倒胃口了。”孟松翻了翻眼睛，“我就是好奇。再說做哥哥的，不總得幫幫自己家里的小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