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措辭組織得非常快，江麓垂著眼，按下查詢。

    他只是有點兒好奇罷了。

    “接吻了就表示把對方當(dāng)作戀人嗎？”

    一瞬間搜索頁面彈出了幾萬條結(jié)果，頁數(shù)后面綴了好幾個零。

    江麓再次松了口氣。

    看來和他有相同問題的人并不少，這讓他感到安全。

    求知欲旺盛的小江同學(xué)點進了第一條搜索結(jié)果。

    “題主你好：答案是不一定。”

    江麓眉心跳了跳，迅速往下看。

    “接吻無疑是一種感性的行為，而人是感性的動物。不只是戀人會接吻來表達愛意，關(guān)系好的人也可以接吻，西方還有接吻的禮儀呢。”

    這個答案令江麓感到不滿意，但它居然是最高贊的回答。

    “而且像是出于沖動或者只是曖昧也會接吻。這個社會現(xiàn)在很浮躁的，一夜情都屢見不鮮，能說那些風(fēng)流一夜中接吻就是戀人嗎？呵呵。”

    最后那兩個“呵呵”硬生生讓江麓品出了嘲諷的意味，生平第一次有想要罵人的沖動。

    首先，他和商泊云都不是國際友人，因此接吻并非出于禮儀。

    一夜情——更加離譜。

    這件事情對于江麓來說還是有些超過了。

    他面上泛紅，除了不可控的夢里，江麓完全沒了解過那件事情。

    關(guān)系好？

    那商泊云和其他人的關(guān)系也都很好。沒見到商泊云和誰接吻。

    江麓在心里真誠地給陳徹道了個歉，同時越發(fā)覺得這個高贊的答案都是謬論。

    出于沖動？曖昧？

    江麓垂眼，心想，多少有點。

    但本質(zhì)是因為，他喜歡商泊云。

    事已至此，可以確定這個高贊回答的不靠譜，小江同學(xué)關(guān)掉了瀏覽器。

    過了幾秒，又重新點開，把這條搜索記錄清除得干干凈凈。

    所以，還是不知道怎么開口。

    *

    到學(xué)校的時候，才堪堪十二點。

    教室里人不算多，剛進門，就看到陳徹埋著頭正在奮筆疾書，背影崩潰。

    “為什么這么多題目要寫！”陳徹口中念念有詞。

    高三的假期只有一天半，但布置的作業(yè)永遠飽和，平常陳徹要花費一整天才能勉強寫完，這會兒生死時速顯然來不及。

    鍋蓋劉海表示命運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接著，物理的練習(xí)冊出現(xiàn)在了陳徹的面前。

    “拿開拿開，使不得，我不抄……”陳徹十分動心地拒絕。

    “周五的時候趙老師說他和老張調(diào)課，所以物理今天不會講。”江麓說，“你可以先交上去應(yīng)付一下，晚上發(fā)下來再自己寫一遍。”

    “真的嗎！”陳徹瞬間感覺得救。

    他換了根自動鉛筆，從選擇題開始，刷刷往下趕進度。

    “哇，這道天體物理，你這個方法挺好的，我以前沒想到過這個。”陳徹抄著抄著，學(xué)生的本能開始作祟，情不自禁順著江麓解題的思路過了一遍。

    “說實話，你之前和商老板做同桌，他說是互相學(xué)習(xí)，我還不信。”

    解決了心頭大患的物理，陳徹的精神瞬間松懈，這會兒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天來。

    “為什么？互相學(xué)習(xí)不是很正常嗎？”

    那會兒商泊云也是這么和江麓說的。

    “商老板以前可比現(xiàn)在更狗脾氣。我們初三那會兒，有好多人要和他做同桌，結(jié)學(xué)習(xí)小組。”

    “最后我們老師讓一個理科不太好的女生和他坐了同桌。”

    “結(jié)果人家一個星期后就要求換位置。”

    “傻x商泊云，人家來問題目，雖然問的是基礎(chǔ)了點……他隔天就給對方塞了三本基礎(chǔ)資料，讓她先從初一的開始補。”

    “把人給氣哭了……我們都叫她‘小丸子’，就是日本那個櫻桃小丸子，多可愛一妹子啊！”

    “人家還沒嫌棄他那個慈禧看了都頭疼的英語呢！”

    后來年紀(jì)長大了些，鍋蓋劉海回過味來，小丸子當(dāng)初其實氣的估計是少女綺思所托非人，但是商泊云在中二期格外的不解風(fēng)情。

    所以現(xiàn)在算有長進嗎？

    對著面前這位有“五班之花”美譽的鋼琴家，陳徹陷入了思考。

    “像是商泊云說得出的話。”江麓嘴角彎了彎。

    因為在半年以前，商泊云在他面前也這樣，“你和商泊云居然從初中就是同班同學(xué)了。”

    “孽緣，完全是孽緣。”陳徹?fù)u頭晃腦，“我倆從青欒實小一路同班到現(xiàn)在，和他在一塊的時間比和我爸媽相處的時間還要多。可以說，我是看著商老板長大的。”

    校服袖口下，那串令江麓無比熟悉的菩提安靜地圈在了手腕上。

    江麓的指尖不自覺輕敲了幾下課桌。

    “那你認(rèn)識喬敘嗎？”在糾結(jié)完如何和商泊云開口后，江麓再次想起了關(guān)于夢境的猜測。

    那個夢中，除了商泊云和他之外，唯一出現(xiàn)過的第三人。

    “喬敘？”陳徹重復(fù)了遍這兩個字，覺得很生疏，“不認(rèn)識。咋了？附中應(yīng)該沒這號人。是青欒實小的，還是我以前初中的？”

    江麓自己都不相信會有這樣一個人真實的存在，并且是商泊云的朋友。

    陳徹的茫然也證明了這一點。

    “要不等會兒問問商老板？他路子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