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過了一天才退燒,江麓的臉色仍有些蒼白,放在商泊云眼里,怎么看怎么可憐。 “我和葉老師請了兩天假。”江麓語氣溫淡,順毛擼狗。 “我知道。” 知道是一回事,不開心又是另一回事。 陳徹貼著墻根,發覺商泊云依然沒能陰轉多云轉晴。 他吞了口唾沫,不免向鋼琴家投以同情的目光。 第40章 雖然不知道商泊云這兩天是哪根筋搭錯了, 但看他盛氣凌人興師問罪的樣子,就知道鋼琴家也要被殃及了。 人又不是真因為你不來,這不是生病了么? 誠然是這么在內心控訴的, 但陳徹還是貼著墻哼哼唧唧溜了。 “讓一下?” 江麓余光看到陳徹離去, 十分鎮定的開口。 商泊云意味不明地哼了聲,回身拉開了椅子。 江麓的。 葉凝的欲言又止和幾句請求始終在腦海里盤桓, 記憶里的那些細枝末節串聯, 不必和江麓直接求證,商泊云也猜到, 二十六歲的江麓和十七歲的江麓,原來是一脈相承的被“家”困住。 商紅芍女士悶了一瓶羅曼尼康帝, 而后接受了商泊云的性向,甚至問他是否追到了喜歡的人。 但江麓的家人呢? 名聲赫赫的明盛,知名的豪商, 隱退的鋼琴家, 一個看似完美無瑕的家庭卻養出一個深受焦慮折磨的江麓。 商泊云發現那道他一直在解的題,附加條件更多了。 他惡狠狠地將狗爪子伸了過去。 “我還以為坐在商老板前面更好抄作業了……”陳徹正和李思維訴苦, 講臺下的許葭禾耳尖微動, 轉過臉來:“抄作業?” “不是,禾姐, 只是向他學習。”陳徹立馬改口,試圖擠開正和許葭禾一塊兒看塔羅的郝豌。 ……好大只, 擠不動。 “但是小商同學最近很不好相處。”鍋蓋劉海干脆蹲了下來, 看著許葭禾抽出一張牌。 “正位, 力量。這個怎么解釋?” 郝豌自稱小時候在泰國學過通靈, 班上的女孩都喜歡找他算塔羅。 陳徹頓感被冷落。 “禾姐!管管小商同學!他這幾天對我惡語相向就算了——” “鋼琴家剛結束病假,他就堵門口欺負人家。” 欺負同學? 小許班長終于騰出空來。 “陳徹啊。”許葭禾看向那對同桌, 語氣頓時凝重,“你知道嗎——” “嗯?”鍋蓋劉海揚起自信的笑容。 “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造謠可能構成犯罪,包括但不限于誹謗罪,或其他相關的罪名,所以你可能會判個三年以下。”* “啊哈哈,禾姐,你在說什么?”自信小伙的自信笑容戛然而止。 “你回頭看看,商泊云哪里像在欺負江麓了啦。”郝豌手里還壓著那張力量牌,聲音很無奈。 狗爪子拿起江麓的水杯,繃著臉穿過群魔亂舞的教室后排,去接了一杯熱水。 商泊云又將水杯放在了江麓的面前:“多喝熱水。” “我答應了小姨。”他的聲音沒什么情緒,說后面這句時,少年一字一頓,“要、好、好、對、你。” 陳徹嘴角微抽,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商泊云怎么敢這么rou麻的! 他都沒有對他禾姐說過這種話來著…… 順直男下意識觀察鋼琴家的反應。 江麓反應了一下,水杯里的熱氣往臉上熏騰:“……是我小姨,你未免喊得太順口了。” 很好!陳徹心滿意足,自己的失敗固然可怕,朋友的成功更令人揪心,看到江麓的“不解風情”,他舒服了。 商泊云則很不舒服。 他從前天開始覺得有事情要脫離自己的掌控了。 看似隨意的性情下包含著極強的目的性,商泊云人生中每一個重大的決定都是深思熟慮后的選擇,譬如他一開始要考的就是長洲大學,后來也并不只是好運氣,才成為一家獨角獸企業的ceo。 回到十七歲這一年,一開始,商泊云只是想提前和江麓在一起,后來,他希望能更加了解江麓。 但當他徐徐圖之,終于得出若干推論之后,他意識到要和江麓在一起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畢竟,能困住江麓那么多年的“家”,會因為商泊云帶著記憶回到了十七歲就有所改變嗎? 年少的鋼琴家端著一杯熱騰騰的開水,表情是罕見的無言。 商泊云的手指下意識輕捻,試圖分散自己的焦灼。 這份焦灼十分難得的讓商泊云低沉了整整兩天,及至看到江麓的那一瞬間,居然攀至頂峰。 那張蒼白的臉和九年后的江麓重合,他們都疲倦而脆弱。 商泊云覺得自己有些不像自己了。 ——他真的能做出這一道題嗎? 但小商同學在焦灼的同時依然不忘記應下的承諾。 因此,接下來的一天,商泊云理所當然地包攬了江麓的一切。 課間和午休給江麓講完了這兩天的知識點,吃飯時撅開想要先占座位的陳徹,以及在秋風吹進教室前先把門關上——順帶著把趕來上物理課的趙百凌也攔在了門外。 最后商泊云頂著江麓譴責的目光又重新開了門,還面不改色解釋:“教室的風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