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表白的是不是……昨天禮堂外頭找鋼琴家的學弟呀?”郝豌的記性最好。 “誒,商老板你瞅瞅是不是……人呢?” 手臂自然而然地搭在了江麓的肩膀上,身上的熱氣還沒來得及被水沖散,商泊云低垂著眼,看向雙手捧著信的男生。 粉色,還用火漆封了個紅色的心。 老土。 不過,江麓原來高中的時候就這么招人了嗎? 在一眾躁動不安的青春期靈長類動物中,女生們天然偏愛俊美溫潤得格外不同的那個,這點商泊云也記憶深刻,不過,附中有過什么男生也覬覦江麓? 商泊云忽略了自己的圖謀不軌,只覺得此刻心里有一千只惡魔破土而出。 孟楠被突然殺出來的高大人影一驚,手中的信便顯得無所適從了起來。 “學長……” 商泊云眼睛微彎,勾出一個有些惡劣的笑來:“找我有什么事?” 明明是強詞奪理的接話,孟楠要找的哪里是這只學長。 商泊云微微低頭,看向的卻是江麓。 “表白?” 江麓眉心一跳。 第17章 孟楠認出了商泊云。 這個人在附中很有名。 有時候出現在競賽頒獎的名單,有時候出現在年級紅榜的前幾行,還有的時候在高桂生憤怒的批評中。 不過這些時刻都太籠統,真正讓孟楠記住他的原因,是一顆砸碎活動室玻璃的籃球。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就退了下去,對面的惡犬朝他露出森然的獰笑。 商泊云:“別害羞啊,小學弟。” 孟楠深吸了一口氣,用盡所有膽量大吼:“不是……不是給你的!” 然后飛速將信塞到了江麓的手中,拽著書包帶子悶頭往校門口沖,好像后面有個什么兇神惡煞的東西攆著追一樣。 手下忽而一空,江麓往后退了幾步,好看的眉毛微微皺起。 耳朵又紅了。 商泊云心想。 他站直了身子,有些不滿意江麓和他隔開的這段距離。 “商泊云。”江麓終于在商泊云頻繁的試探中變得情緒化起來,“你到底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 商泊云盯著他年少的、全然不知道未來會和我自己如何糾纏的死對頭,舌尖下意識抵在了牙關。 想把十七歲的江麓追到手。 還不能這么說。商泊云大腦飛速運轉,畢竟二十六歲的江麓連公開性取向都極其抗拒。 “我覺得我們之間可能存在一些——”他刻意拉長了音調,賣著關子,顯露出一副鄭重的模樣來。 那雙深邃的、熠熠有神的眼睛里沒有輕佻的笑意,江麓下意識以為這是開誠布公握手言和的征兆,心里幾乎就一松。 但下一秒,狗爪子撲了過來,那封信到了商泊云手中。 粉色的信封上居然還有金色的玫瑰暗紋,怎么看都是一封極其可疑的情書。 江麓會喜歡這樣粉粉嫩嫩的風格嗎?商泊云暗自思忖,覺得孟楠的品味堪憂。 “把信還給我。” 江麓從來溫和的聲音里終于出現了一絲裂痕,壓著很少見的怒意。 惡作劇,又是惡作劇。 江麓覺得自己的耳朵快要燒起來了。 “你要收下它嗎?”商泊云問。 “和你沒有關系,這是別人交給我的東西。” “你要收下別人給你的情書?” 商泊云說話的語氣忽然也有些怪。 慢條斯理,一字一字,好像摻了點咬牙切齒的意味。 江麓冷冷地看向他,不明白他為什么這么在乎這件事情。 熟悉的焦慮又涌了上來——江麓沒有辦法處理太過鋒利的人、事、情緒,盡管這份焦慮早在認識商泊云之前就存在,但不妨礙此刻的商泊云在他眼中變得極其麻煩。 “我沒有和你解釋的必要。” 這句話落在商泊云耳朵里,胡攪蠻纏的人居然好意思生出一絲委屈——你長大后把我當床伴,連過夜都不讓,甚至還背著我相親,可現在的你居然還能收下一個同性的情書。你長大后的那些誰都不能越過的原則呢鋼琴家? 商狗子覺得自己又要炸掉了。 “我不給。” 商泊云壓低著眼尾,垂頭看江麓。 “給我。” “不給。” 這是什么小學生你來我往的幼稚發言? 江麓定定地看著比自己高出大半個腦袋的商泊云,忽然伸手去搶那封信。 幼稚就幼稚。這些年來近乎被迫養成了溫和的性情,江麓很久沒覺得自己這樣生氣過了。 商泊云咬牙切齒,帶著對這封信的醋意直接墜入幼稚鬼的理智洼地,手臂比打球過人時還要靈活,嘴里惡狠狠地念叨“不給不給就不給”。 一人一狗扭打成一團,新仇舊恨一塊兒算,匆匆趕來的陳徹和李思維不由得罵了聲“臥槽”然后火速竄了上去,郝豌嬌弱的尖叫聲蕩漾在混亂中,商泊云忽而悶哼,感覺自己被誰踹了一腳。 “干嘛呢!干嘛呢!你們在干嘛!” 高桂生憤怒的暴喝聲由遠及近,看清了扭打在一塊的人后,他頭頂那幾根不屈的頭發都抖了三下。 早上還被他殷殷勸導的理科班尖子這會兒灰頭土臉,向來和他玩一塊的李思維和陳徹左右護法似的扒拉著他的兩條腿,昨兒迎新晚會跳舞那位白衣仙漢緊閉著眼,死死擋在了江麓身前,江麓的手卻和商泊云握在一塊,中間夾著個皺巴巴的粉色紙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