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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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程御極沒有禮貌地回絕了他的握手,如今卻回避不了。 程御眨了眨眼,拿起陸含璟掌心的糖。 大概是嫌手套臟,他的動作小心翼翼,捏著奶糖包裝的兩側(cè)一旋,露出糖身,手指在包裝背面一摁,乳白的奶糖直接被舌尖勾入口中。 他下意識吮了兩下,口腔中即可便奶味十足。 程御有個壞習慣,從小吃東西就慢,偏偏還不老實。奶糖在口腔里動來動去的,這具身體又瘦,頰邊便鼓起一個小圓球,流露出與他神態(tài)不一致的稚氣來。 陸含璟盯著瞧了一會兒,心想。 果然幼稚。 老民警側(cè)頭看了女民警一眼,眼中流露出的不知道是反對還是無奈,但最終什么也沒說,猛揉了揉鼻子,任由面前的人一邊吮糖一邊回答問題。 “什么名字?” “程御。” …… 程御將當時的情況如實復述了一遍,負責筆錄的老民警沉吟片刻,剛想說些什么,就見三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在兩名民警的指引下,徑直向他們走來。 他再次沉默。 怎么著,今天是捅了精英窩嗎? 程御也察覺到陳廷玉的到來,他身邊伴隨的兩人應該是集團的法務(wù),在微涼的天里額頭冒著細汗,大概也是匆匆被拉來的。 這些專司經(jīng)濟案的大狀,恐怕都沒想到有一天他們還要來負責總裁的街頭斗毆事件。 陳廷玉走在最前面,他托了托鏡腳,視線順勢在場上一掃而過,落在陌生又明顯不凡的陸含璟身上時,隱隱一頓。 察覺到他的視線,后者臂膀一展,虛虛搭在程御的椅背上。 回了他一個禮節(jié)性的笑。 第010章 “陳廷玉。你來得好遲。” 程御身子往后一靠,濕霧蒙蒙的眼看向來人,面無表情地抱怨著。 他的額發(fā)是凌亂的,微微上挑的眼尾還存著三分郁氣,搭在腿上的手指,卻因力竭和驟然湊近的幾人而微微痙攣著。 高傲,且狼狽。 像嬌生慣養(yǎng)的貓,被突然丟棄在陌生的野外環(huán)境,還在努力維持華貴的模樣。 殊不知已經(jīng)引來多方的暗中覬覦。 陳廷玉輕輕說了句“抱歉”,隨即單膝跪下,為程御整理打架中散亂的袖口。 察覺到對方的手尚在小幅度地痙攣著,陳廷玉順勢施加一些力道,按摩著程御腕上的經(jīng)脈。 他知道程御的習慣,所以一切動作都很小心地隔著衣料進行。 在人來人往的派出所,他這般的低順姿態(tài)卻做得毫不顧忌,像是看不到旁人的異樣眼光,全副心思都落在程御那截細腕上。 黑色絲織手套戴得嚴嚴實實,但程御還是在不安地顫栗。 陳廷玉心底驟然生出興奮之意。 與程御共事多年,即使對方從未明說,陳廷玉也能猜出對方有接觸方面的心理障礙。 尤其是那日洛羽書的過火舉措,讓程御出現(xiàn)了應激狀態(tài),之后他總是在下意識地撥弄袖扣,像是恐懼再有肌膚裸露在外。 陳廷玉在程御身邊做小伏低多年,目的就是在成為他獨一無二的依賴后,再親自奪走他的一切,讓他也嘗嘗孤苦無依的滋味。 程御的癖好,程御的愛與怖,他時刻窺視。 這種只有他知曉的隱秘習慣越多,意味著他離程御越近一步。甚至再過分一點,他希望程御的改變能因自己而起。 一想到他會因為自己的靠近而緊張顫栗、恐懼不安,最好再拿那雙濕漉漉的眼睛警惕地看著自己,一步步走近,卻無能為力的模樣。 陳廷玉心口便爆發(fā)出熾熱的鼓脹感。 可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 陳廷玉掐斷驟然萌生的念頭,連手上的動作都沒有變化上半分,沸反盈天的渴望都在體內(nèi)化作煙塵。 最后,只是自喉間溢出一聲非常清淺的嘆息。 - 陳廷玉服侍得坦蕩。 程御同樣毫無負擔。 這一副上位者姿態(tài),本該讓普通人見了惱火,但他長得太精致好看,竟讓旁人生出“他嬌氣些也是理所應當”的心態(tài)來。 這方空間內(nèi)一時是靜默的,唯獨陸含璟,單手又將那沙漏倒了回去,在心底冷嘲。 旁人只以為陳廷玉舔得得心應手,他卻看出對方溫順與克制的動作下,那一分幾乎按捺不住的占有欲,和宣示主權(quán)一般蠢蠢欲動的眼神。 旁人更沒有看到,在桌下,陳廷玉或輕或重的動作,是如何引起程御隱約的瑟縮。 任性的青年掌權(quán)者將這份狼狽反應隱藏得很好,唯獨低垂的睫毛顫得像風雨中丟失路線的燕雀,暴露出他凌亂的心緒。 甚至有一回,那手下意識地往回躲,還被男人刻意地又勾回。 你來我往,像上演了一出追逐拉扯的爛俗戲碼。 桌下的暗流涌動,皆被陸含璟納入眼底。 燈光下,他深藍色的虹膜顯出剔透的光澤,在某些角度與光影下,像極了藏于海平面以下、染上藍色的巍巍冰川。 理性的審視之下,是數(shù)不盡的思量。 他想。 錄音里喊程總的,不是這位吧? 沙漏觸底的清脆聲打破了短暫的闃寂。 程御的手指恢復血脈流暢,他松了松指尖,察覺到一切無礙后,便不耐煩了,把陳廷玉的手甩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