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意謀愛 第54節(jié)
她傻了吧,為什么要說這種話?!她瘋了嗎? “親愛的?!标惌Z一平穩(wěn)的語調(diào)里充斥著滿滿的溫柔寵溺,“可以抬頭看看我嗎?” “我不要。”晏喬臉蛋羞得要滴血,“你肯定是要笑話我?!?/br> “難道你不想知道我的答案嗎?”陳璟一的話像魔咒,在她耳邊,在她腦海里,不斷回放,“問都問了,得不到回答豈不是很虧?” 像是被勸動了似的,晏喬好一會兒沒了聲,雙手的勁兒也松懈了,她開始有膽子從指縫間瞧望陳璟一的面容,細品他的表情。 他看起來并沒有要嘲笑她的意思。 晏喬這才放下心來,雙手緩緩拿開,一雙眼睛朦朦朧朧,如同附上一層水蒸氣,看起來委屈極了,這樣的表情出現(xiàn)在她這張每一個輪廓都透著冷冽的臉上,著實讓人品味不完。 陳璟一腦袋低下來,薄唇向她探近,咫尺之遙,晏喬忽地捂住了嘴巴,滿眼寫著拒絕。 陳璟一動了動眼,表以疑惑。 “我剛喝完藥,嘴里都是苦的。”晏喬解釋道,她希望和他的每次親吻都是值得回味的,而不是苦澀的傳遞。 陳璟一二話不說,抬手用更上一層的力氣將她擋住唇瓣的手扯下,不容置喙貼覆上去,巧妙地運用舌尖撬開唇齒,細細去席卷過她舌周的每一寸苦澀,像一顆膩人的蜜糖,攪得讓人絲毫回想不起苦味。 她的思維只夠讓她體會這個深入癡迷的吻,每一次這樣的接觸都非淺嘗輒止,她感覺周身的空氣被一點點掠奪,缺氧到眼尾泛紅,在長風(fēng)微涼中,她只覺得燥熱。 像是真的在幫她把苦味舔走,陳璟一退出來后,眼神微迷,額頭與她相貼,垂眸,輕言:“甜了嗎?” “為什么……這么突然?”晏喬還呆呆的反應(yīng)不過來,在慢慢接受空氣,緩和呼吸。 “如果你是我的愛人,那么親吻就不需要理由?!标惌Z一耐心解釋道,“正如你問我的,我疑惑你為什么會認為自己沒有魅力,我比任何人都更想占有你,肆虐你身上的每一寸皮膚,但是這些不太正人君子的話我一般不會講,如果你非要我解釋的話,親愛的,我近乎癡迷地想要擁有你,但我得為你考慮,你要對我全身心的交付,我不希望在親密時你大多是被動的,你當然隨我占有,但我希望你和我一樣享受歡愉,而不是有些害怕,你需要相信我,那才是把自己交付給我的前提。” 晏喬半信半疑,“我……有害怕嗎?” “也許你自己都沒意識到?!标惌Z一沒把細致的說出來,但他依稀記得,晏喬總會不自覺在某一刻緊繃身體,她緊張地有些害怕了,那時候,陳璟一又怎么舍得動她,“不過也是,我們晏老師以前也沒干過這事,難免害怕。” 他不解釋還好,一解釋更讓人羞得不行,晏喬什么話也說不完整,偏過頭不敢去看他。 陳璟一被她剛才的反應(yīng)逗得忍不住打趣,“但是這樣的你,真的很可愛?!?/br> 晏喬一把給他推遠幾步,故作惱怒,“你不要再拿這些話反復(fù)鞭笞我了,就當我沒有說過,你也從來不知道這件事,不要再講了?!?/br> 陳璟一馬上哄她:“好好好,我保證明天就失憶。” 晏喬滿臉質(zhì)疑:“明天?” 陳璟一立馬領(lǐng)意,改口道:“啊,什么?我們剛剛有說什么話嗎?” 那一刻,晏喬只覺得自己像個鬧脾氣的孩子,換做從前,她是絕不能忍受這樣的自己,可是現(xiàn)在,她只顧的上高興。 “幼稚?!闭f是這么說,其實她才是最幼稚的那個,因為這么點小事也要生個小氣,可不就是幼稚。 可是總有那么一個人無條件縱容,任她幼稚也是可愛,毫無保留地袒露自己的愛意和欲望。 如果非要選一個人共度余生,這個人換了誰,晏喬恐怕都不能和從前一般無所謂,現(xiàn)在這個人只能是陳璟一。 “行,我最幼稚了?!标惌Z一說著就去拉她的手,掌心以包裹的方式裹住她細瘦的手,“那我們等會兒去哪?” 晏喬神情嚴肅起來,“我得去我姑父家一趟,我總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br> “還在擔憂那小子?” 晏喬不說話,算是默認。 她是家里的獨女,沒有什么兄弟姊妹,所以從小到大相對親近的時柘于她而言,和親弟弟沒什么區(qū)別,她自然會事事憂心,包括這次姑姑突然病逝,她最擔憂的也是他。 他的處境必然是最尷尬,最難收場的,說實話,晏喬其實比他更在乎旁人對他的閑言碎語,她弟弟并不是別人口中說的那么不堪。 陳璟一手上變換了一下姿勢,改去握住了她,力道也緊幾分,像是無聲的安慰,“我陪你過去。” 彼時,某處宅院外,些個年紀上來的大爺大媽或站或坐,中間圍著幾個打葉子牌的,聊的卻不是牌話,東西扯淡,閑言四起。 打牌的甩出一張,嘴里氣勢比牌還足:“有句話怎么說來著?鱷魚的眼淚!” 某個大爺接話調(diào)侃:“這家里兒子讀研究生的就是不一樣哎,講話都跟著沾點文化了哈哈哈” 那人被夸了當然是一臉高傲,提到嘴里的人,又是滿滿的不屑一顧,“還不,我兒子最讓我省心了,他那學(xué)習(xí)我根本就不帶過問的,孩子自己有出息懂得孝敬父母,哪像有些人吶,就會假慈悲,人還活著的時候往死里氣,這真給氣死了吧,就會流兩滴不值錢的眼淚,我要是攤上這兒子,我還恨不得一頭撞死算了?!?/br> “話糙理不糙啊,這老時家也是遭老罪了,因為這么一個兒子,弄成這幅樣子,哎,可憐吶?!?/br> 話剛說完,旁邊離得近的趕緊拍他,小聲嘀咕著什么:“別說了、別說了,人來了?!?/br> 在場能聽到的不說話了,沒聽到的看見來人之后也不說話了。 陳璟一開的是自己的車,停在不遠處的車位,晏喬比他更先走過去,離得不遠不近,她本不想聽清他們?nèi)绾纬兜悄锹曇羧碌脤嵲谧屓藷o法不去注意。 在她往前走幾步時,陳璟一也在后面大步跟上來,應(yīng)該身影太過醒目的原因,那些人馬上就注意到了這邊。 該閉嘴的都閉嘴了。 她閑暇時也會經(jīng)常來姑父家里,所以這邊的街坊鄰居看見她都不眼生,也知道她跟時柘關(guān)系要好,閉嘴才會那么利索。 還有虛情假意的和她打招呼:“哎!這不是喬喬嘛?帶男朋友來看你姑父???” 晏喬毫不避諱:“來看我弟弟?!?/br> 一片鴉雀無聲。 晏喬表情冷得厲害,好似隨時都要發(fā)怒把這里一鍋端了,嚇得人都不敢講話,特別是她表明自己是來看弟弟的,那些人更是心虛。 “先上樓吧?!标惌Z一抬手拍了拍她生氣到緊繃起來的肩膀。 晏喬不想和他們有爭執(zhí),但咽不下這口氣,從他們身邊繞過時,也不忘扔下一句:“大家繼續(xù)玩啊,不過閑話還是要少說點,不然吃飯容易噎著。” 她話說到這個份上,那些人自然是心知肚明,在她走出去好一會兒都沒講一句話。 之后要談?wù)撌裁矗虇虩o權(quán)干涉,也干涉不了,嘴始終是長在別人身上的,名聲的好壞,說成什么樣,就是什么樣。 在上樓的中途,陳璟一還特意拿出這事來說:“晏老師應(yīng)該不會不知道,你剛剛那句話,就足以成為他們新一輪的飯后扯談?!?/br> “我知道?!标虇唐届o回應(yīng)道,“但那是我弟弟,或許我是唯一一個能為他出頭的人了?!?/br> 如果她保持沉默,那么時柘真的就很無助了,她可以被談?wù)?,被指指點點,無所謂的,她不會在乎,曾經(jīng)全網(wǎng)千人萬人的唾罵她都可以挺過來,而時柘呢,就算他是存在錯誤,但他始終是個孩子,他不應(yīng)該被孤立到那種境地,成為眾矢之的,被人辱罵得如此不堪。 他不應(yīng)該承受這些,他也承受不住。 如果誰都沒辦法站在他旁邊,晏喬就不能看著不管,她會盡所能去保護他,一如相待親人那樣。 第67章 幼稚 晏喬在門口摁了半天門鈴都沒有響動,打電話問了姑父,這個點他還在上班,家里只有時柘,但是這孩子這兩天都喜歡悶在房間里,也不愛講話了,性情大變,看不見從前一點影子。 晏喬沒指望時柘會來開門,問了姑父,在門口出入平安的地毯下找到了備用鑰匙開門進去。 客廳空蕩蕩的,沒個聲響,晏喬喊了兩聲時柘的名字,沒得到回應(yīng),一路走到了時柘房間門口。 “我知道你在里面?!标虇淘囂叫郧昧藘上路块T,“你現(xiàn)在連我都不想見嗎?” 陳璟一拉住她還想繼續(xù)敲門的手,小聲提醒道:“說好話沒用。” 晏喬只好換了種腔調(diào):“我告訴你,如果不是你mama交代我照顧好你,你以為我這么想來嗎,我自找沒趣啊,你什么時候能不幼稚了,以為全世界都圍著你轉(zhuǎn)——” 尾音未落,門扉打開,一張蒼白的,憔悴到脫相的模樣從門后探出來,他連撐起眼皮看她都是很費勁的事,頭發(fā)團成一坨,眼神空洞,衣服也亂七八糟。 晏喬一下就失語了。 這不是他記憶中那個陽光開朗的男孩。 “你工作不是很忙嗎?”他開口,沙啞而微弱,“怎么有時間過來。” “我要是不過來,你打算這幅樣子過多久?一個月?半年?還是幾年一輩子?!标虇炭此哪抗鉂u漸地有些悲哀,“你不管你的俱樂部了?” 說到這里,陳璟一也知道給他們留出空間,等晏喬走進去后,自己則在后面帶上門,跑去客廳待著。 現(xiàn)下一個空間里只剩他們兩姐弟,時柘好像這才沒繃著所有情緒,他脫力搬癱倒在床上,重重嘆息道:“沒意思了?!?/br> 他又睜眼,“你知道我為什么對音樂這么執(zhí)著嗎?” 晏喬沒回答,等著他的下文。 “我向來是脾氣倔的,熱愛是一部分,還有一部分是我死也不改的一根筋,我只想證明給她看,我可以的,我不是沒用的,我可以在自己喜歡的領(lǐng)域閃閃發(fā)光?!?/br> “現(xiàn)在她還沒看見那天就走了,所以我還要證明什么,我還要走到那個程度,給誰看呢。” “證明給你自己看。”晏喬眼神堅定,“路已經(jīng)走到這里了,沒有結(jié)果就收場,你甘心嗎?” “我不知道?!彼曇羰穷澏兜?,眼神也不著定處,“我就覺得心里空落落的,對什么都提不起興趣,姐,我是不是病了?!?/br> 晏喬走到窗邊,拉開簾子,許久未見天日的房間敞亮起來,“是病都會好的?!?/br> 時柘自嘲地搖搖頭:“騙人,mama就沒好。” 晏喬站在窗前,悵然若失的感覺涌上心頭,難以言喻。 身后的時柘坐起身,無神的雙眼跟著一并望向窗外的天光大亮,如同身處夢境一般魔幻,“有時候我不太能分清白天黑夜,也分不清夢境還是現(xiàn)實,獨自在這間房待著的時候,我的思維好像被禁錮了,我無法思考,無法分辨,我好像死了一樣,心里成了一片掀不起生機的荒原?!?/br> 晏喬攥緊了拳頭,轉(zhuǎn)身走到他身邊,抬手在他腦袋上撫了撫,“你mama她告訴我,希望你快樂,做你覺得快樂的事,她已經(jīng)在支持你了,你要放棄你自己嗎?” “但我是沒有mama的小孩了?!睍r柘眼神里多了幾絲恐慌,無助,想逃,“可是我哭不出來,我是不是一點也不難過,我是不是真的沒良心?!?/br> 晏喬越看越心痛,將他腦袋抵在自己肚子上,在他順勢環(huán)抱住她的腰時,輕撫過他僵硬而微微顫抖的脊背,“你怎么會不難過呢?傻孩子。” 后來她越來越像在哄孩子,不知道哄了多久,時柘情緒好像才穩(wěn)定了很多,愿意進食,也不會抗拒拉開床簾,不會總向往獨自一人陷在黑暗里。 但他這樣有些自閉塵封自己的狀態(tài)還在繼續(xù),他還需要一段時間去消化,接受現(xiàn)實,特別是這種情況,他或許很難再重拾包袱,繼續(xù)向前了。 晏喬答應(yīng)之后會經(jīng)常過來看他,走之后還打電話讓人去訂了一堆禮物,第二天全部用車拉了過來,禮品多得塞滿了整個后車箱都不算,后座都滿滿當當。 “那小子知道你這么干嗎?”陳璟一跟在后面,一邊把東西搬下車。 “不知道?!标虇虛u搖頭,“也不用他知道?!?/br> 她的付出向來不愿刻意去表現(xiàn)出來,時柘不需要知道她做了什么,只需要在聽不見流言的環(huán)境里好好生活。 把一部分暫時搬下了車,晏喬看著一地的盒子禮袋,拍灰似的拍拍雙手,“開干?!?/br> 最后挨家挨戶,那些禮品能發(fā)的都給領(lǐng)居發(fā)了,全程都是晏喬親自送禮,客套的話里話外也都在堵住外人閑言碎語的嘴。 整頓了得有一上午,后面還有個陳璟一翹班來陪她送禮。 倆人后面都累得夠嗆,站在車前喘氣,晏喬口舌都干了,還得是陳璟一遞上來一瓶水,讓她仰頭就喝掉了半瓶。 “你都沒有自己的工作嗎?我有什么事都來陪我折騰。”晏喬得了便宜還賣乖,故意吐槽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