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意謀愛 第42節
時柘只覺得腦子都要炸了,閉上眼,沉沉嘆出一口氣。 “你又是怎么答應我的?” “現在是長大了,翅膀硬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你逃學這段時間沒少麻煩喬喬吧,你怎么厚著的臉皮啊時柘?” “你就沒有想過你現在這樣,以后要怎么過嗎?你要成為一個多失敗的人才罷休?” 那聲音還在滔滔不絕,叫人聽著煩躁。 時柘以為這些話他從小聽到大早就膩了,不會有什么心理波瀾,現在他發現自己錯了,那種生理性的反感惡心從未消散過。 他偏頭看向晏喬,眼底翻涌著某種說不出來的情緒,“我都說過了,交流不了。” 也不管晏喬會給什么樣的回應,他一口飯也吃不下去,起身,踢開凳子,朝門外走,一氣呵成。 啪的一聲拍桌響—— 震耳欲聾,把時柘直愣愣嚇住了。 “你今天敢出了這個門,就永遠別回來了!” 時柘本就寸步難行,如今還要逼的他走也不是留也不能,窒息感一點點將他擁緊,有一種隨時都要死去的感覺。 他一點也不想在這里多呆上一刻,或許只是短暫的不理智,他竟真的邁出了跨出房門的那一步。 然而最后打破這個氛圍的,是接連幾下的碰撞聲,凳子側翻,人體摔在地面上的聲音清晰可聞。 轉身,瞳孔放大,感官仿佛被凍結,眼前的景象定格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女人重重摔在地上,雙眼緊閉,沒有生息般暈死著,旁邊兩個見狀慌忙去扶,大聲喊叫著。 但時柘聽不見那種聲音了,大腦被刺激地也有些暈眩,跨出去的那一步縮了回來,他一步快一步慢,內心復雜著朝那個女人走近。 嘴里小聲嘟囔:“媽?” 努力向高產進發(?) 第52章 懷抱 病房門外,長廊中不停的人來人往,好些個護士推著推車上一堆吊瓶在晏喬面前晃了不知道多少回。 她坐不住,靠在門口,舉著電話,剛跟她mama交代完事情的經過,身心俱疲。 說話時的語氣都有氣無力,“時柘跟他爸都在里邊,姑姑剛搶救過來,還昏迷著沒醒。” 林艷梅松了口氣,“搶救過來了就行,醫生有說是什么問題嗎?” “檢查報告還沒下來,等看看主治醫生怎么說。” 林艷梅接收到這個消息后,心情也沉重下來,“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你爸說,這個小時也真是的,從小就不讓人省心,這下還把他媽氣進醫院來了。” 晏喬忍了再忍,還是沒忍住就任她把責任全往時柘頭上推,“也不能全怪時柘啊,姑姑本身的性格也偏激,兩頭倔驢在一起碰,不出事才怪。” “還說呢,你也不是個省心的,難怪你倆從小能混在一塊,好不容易這結了婚吧,沒個幾天又給離了,你說這心讓誰cao,得虧你老媽子身體好,不然也是這個下場。”林艷梅說著說著就開始沒完沒了數落起晏喬來。 聽得多了晏喬也不見怪,只是這種時候還挨批,屬實雪上加霜,心情更煩悶了,“媽,怎么還說這種話。” “行了,你沒事也別老待在那里,總歸是他們的家事,你再怎么說還是個外人,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就回來,該忙什么忙什么去,剩下的,我們大人會處理。” “好。”晏喬被她的敘述無奈了,果真在父母眼里,孩子永遠是孩子,“處理好了我馬上走,剩下的都交給你們大人。” 掛電話的空檔,主治醫生恰好拿著一疊報告要進病房,晏喬見狀連忙伸手攔住,四目相對,她的目光格外肅穆堅定,“劉醫生,借一步說話。” 他們走到長廊盡頭拐道處的窗前,旁邊就是水房,這里是醫院里相對安靜些的地方了。 “這個病人兩年前就在我們醫院確診過肝癌,做過一次手術治療,但她的腫瘤組織比較大,惡化程度也相對高,也就是說,病人在術后有隨時復發的可能。” 晏喬耐心聽完醫生一番講述,這么說來,兩年前時柘還在國外的時候,姑姑就已經查出了肝癌,那么姑父肯定是知情了,他們夫婦倆卻一直瞞著也沒告訴過時柘。 整整兩年,時柘只在最后那么一段期限內見到他的母親。 醫生嘆氣道:“能撐到現在也不容易,剩下的時間,多依著病人,盡量滿足她,不要讓她再出現情緒過激的情況。” 晏喬點點頭,“好,麻煩醫生了……還有一件事。” “你說。” 晏喬斟酌半晌,悶聲開口:“我姑姑她,大概還有多久?” “最長,大致一個月。” 晏喬垂下手猛然緊繃,不自覺握了拳,余光一斂,不遠處愣愣停住的身影吸引了視線,她目光尋去,姑父一手提著水壺,不知所措站在那里,進退不能。 晏喬眼神示意了一下劉醫生,自己走開到一旁不近不遠的地方,讓出空間給姑父跟醫生交涉。 剛剛的距離,姑父能聽見的估計也聽了個七七八八,談了十幾分鐘,大多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飲食問題。 姑父記性不算好,但聽得特別認真,聽著聽著還會拿出手機記錄。 最后接過檢查報告,目送醫生離開,姑父才一臉沉重地朝晏喬走過去。 和她一起靠在墻上,目光往天花板上望,空洞無物,不知道在想什么,不知道該想什么。 “因為不知道這一天什么時候會來,所以每一天我都當最后一天來過。”姑父說著說著眼眶就有些泛了紅暈,淚光撲朔,“她嫁給我受了不少苦,最遺憾的,怕是嫁人沒嫁對,教孩子也沒教好,就是死也不瞑目了。” “我看姑姑就是嘴硬心軟,她不會這么想的。”晏喬只能盡可能安慰到他,畢竟出了這種事,最受打擊的就是他了,沒辦法感同身受,但光看著都知道他很難受,自己一個人守著這個秘密,連兒子也不能告訴,“時柘呢還在里面嗎?” “在他媽床前睡著,虧他還能待的住,不然真就是沒點良心的兔崽子了。”姑父雖然在抱怨,可也不見得真怪時柘。 “時柘就是自主意識強了點,什么事都想自己做個主,心眼兒不壞。” 聞言,姑父無奈搖頭笑了笑,“跟他媽一樣,死倔死倔的那脾氣。” 鋪墊了一些閑話,晏喬神情又歸于鄭重,咽了咽口水,問道:“現在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了,您還是不打算告訴時柘嗎?” “再說吧。”姑父大概是一晚都沒睡好,眼下的烏青很重,一副疲態,隨時都要脫力跌倒的模樣,眼眶里的淚光只管閃爍,要落不落,最后還是收了回去,他總不好在晚輩面前失態,“他還小,不應該承受這些的。” 晏喬不是很能理解他的想法,“可如果真要他到那種地步再自己來發現,更殘忍不是嗎?” 姑父只是搖頭,只字不語,拖著倦怠的身子緩慢走進了水房。 情緒這種東西真的會感染,晏喬待在醫院的一整天都陰沉沉的,差不多到了飯點,跟姑父打了聲招呼,打算去樓下買點營養餐。 問護士指了個路,醫院旁邊就有個專門做醫院生意的飯店鋪子,不少家屬在那邊買營養餐。 主要還是想下樓吹吹風,走動一下,消化一下難言的心情,不同的麻煩事接踵而至,她都不知道要怎么處理才好。 飯點排隊的人很多,黑壓壓一種人頭,晏喬不是很喜歡吵鬧擁擠的環境,正如她每次出席各種展會活動的時候,不斷追隨的鏡頭和人群,都會成為她想快速逃離的原因。 但來都來了,晏喬也只能硬著頭皮占了位置排著。 天空中的烏云壓的很低,眼前也灰蒙蒙一片,晏喬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排了沒多久,幾滴雨水掉落在她額頭滑下,緊接著更多砸落下來。 排隊的人大多都是空手只身,雨下起來的時候,群眾一陣惶恐,有人邊抱怨邊用手遮起雨,不舍好不容易排到的隊,而更多的人已經準備放棄,到處鉆著空隙離開。 一片嘈雜,亂成一鍋粥。 晏喬同樣是那些個沒帶傘的倒霉蛋的其中一員,好在她沒排多久,當即就打算作罷,想找個就近地方躲雨。 也有些陸陸續續撐開了傘的,多多少少遮擋住視線可見范圍,晏喬急得心煩,試圖從人群里一并掙扎出去,結果還不用掙扎,你一個不小心我一個不小心就把晏喬推搡出來了。 她什么時候也沒受過這種委屈,但又沒什么發泄的由頭,忍著憋屈,盡量用手掌撐在額頭擋著點雨,視線四處掃蕩,期望找到一個落腳點。 人群中,烏黑一片,她只掃了一回,目光直直定住在某個身影上,望眼欲穿。 他也在望著她,像在茫茫人海里看了她許久,那表情仿佛在嘲笑她此刻的狼狽,令她羞怯不已。 晏喬一下就破防了,某種思念在胸腔里不斷翻涌,洶涌的情緒竄上神經,暈紅了眼。 “陳……”她小聲呢喃著,不可置信地反復確認這不是幻覺。 淚水混著雨水從浸滿整張臉,如垂死之人看見希望般,不管不顧朝著雨中那抹光奔去,毫無保留地撞進他寬厚溫暖的懷抱,前后不帶一絲猶豫。 男人舉著的傘都被撞的往后顛了顛,神態中驚訝混著不解和無措,“你……” “雖然我知道我還在追你,這樣有點冒昧,也不禮貌,更不道德,根本不尊重你。”晏喬悶著氣說了一對責怪自己的話,“但是就一會兒,能不能不要怪我,我一點也忍不住。” 陳璟一從她抱上來開始就沒講句完整的話,聽她這么一頓委屈,更安靜了些,不問她為什么,就任由她如何抱著。 她抱了許久才戀戀不舍撒開來,情緒平定得差不多了,才想起來問陳璟一:“哦對,你為什么在這里?” 陳璟一漫不經心答:“掛號。” 晏喬一下睜大雙眼,滿臉憂心,“掛號?!你怎么了?” “最近睡眠質量不佳,別的沒什么,主要是影響工作,早點來治療了省事。” “哦哦,那我現在是……耽擱你了吧?不好意思,我陪你去吧。”晏喬又注意到他格子襯衫上被蹭上的雨水,才想起來自己身上都濕了,還搞得陳璟一也遭殃,頓時更愧疚了,“啊……你的衣服,真的不好意思,我剛剛沒想那么多。” “看出來了。”陳璟一理解地點點頭,“那樣子的確沒有空檔想太多。” 晏喬羞愧地憋不出話,默默把腦袋低下去。 陳璟一注意到了她剛剛的行徑,詢問到:“你是要買盒飯?可以點外賣的。” 晏喬:“……” 淋這幅樣子,怎么看也是她過于蠢了連點外賣都想不到自己要出來。 晏喬也無法向他闡述自己的心情,哪怕他只是想出來走走,但目前看來她放著外賣不點,跑來買盒飯還淋了一身看起來的確很蠢。 她心里不知道復雜了多少,陳璟一卻沒多想,腦袋朝某個方向偏了偏示意,“我車上有備用的襯衫,你不嫌棄的話——” “我不嫌棄。”晏喬絲毫不帶猶豫,那表情簡直就是巴不得。 第53章 貼近 陳璟一在車里翻找一番,拿出一件白色襯衫往遞給晏喬。 而她接住卻沒有立刻鉆進車內,只是眼睛不停往里面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