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回答，讓晏喬覺得還不如不要沒話找話，“嗯，說我換了一個。”

    “……”晏喬以為他在開玩笑，不自然地迎合上干笑，“你編這個，你父母信嗎？”

    “我沒有編。”

    晏喬：“……”

    她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大腦宕機了好一會兒。

    什……么？

    “反正都是合作對象，我為什么不再挑一個更聽話，更漂亮的？”陳璟一嚴肅的表情不像在開玩笑。

    合作對象，晏喬也是其一，既然她不知好歹，那他大可以再挑個更優秀的，反正她們本質上都一樣。

    “所以你真的找到了……下一個合作對象？”晏喬不敢相信，又看著他肅穆的神情，不得不去相信。

    他不說話，算是默認。

    “那……”晏喬還想再問什么，但事已至此，好像再問什么都無濟于事，她找不出合適的表述，憋了半天憋出三個字，“那就好。”

    聽得她自己都發笑。

    “你說得對。”陳璟一終于偏頭去正眼看她，神情里滿是淡漠，“合作對象而已，不是你，也可以是其他任何人，官宣離婚的公關很快就能搞定，我和她不需要多久就能訂婚了。”

    晏喬笑不出來，但他似乎是在說一件喜事，她大概得笑一笑才迎合氣氛，強扯的笑卻難看極了，“這么……趕嗎？就訂婚？”

    陳璟一輕挑眉，滿不在乎，“訂婚宴你也可以來，我不介意。”

    晏喬神情有些恍惚了，拳頭緊握，呼吸也變得急促，她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平和些，這是她親手推開的人，那么他做什么都與她無關了，她沒有立場去不高興。

    她張張唇瓣，干澀吐字：“那……挺好的，到時候看吧，有時間，我一定過來祝福你們。”

    詐尸ing

    第36章

    決裂

    由于結婚不久甚至連婚禮都沒來得及辦的緣故，他們要走的程序很少，什么財產分配，子女撫養權，完全不需要cao心。

    打上離婚證那刻，晏喬有種恍然如夢的感覺，來拿結婚證那天戰戰兢兢的模樣歷歷在目，好似就在昨天發生的事。

    都跟玩似的。

    民政局的工作人員都再三詢問是不是沖動之下做的決定。

    晏喬想，大概不是的，結婚才是，離婚……是她在數不盡的夜里輾轉反側，憂心這憂心那才決定推開這個人。

    出了民政局，晏喬特意往門口一排車張望一通，見陳璟一一動不動站著，索性詢問：“你沒有開車過來嗎？我送你吧。”

    他還是不說話，甚至不看她。

    恰時不遠處一輛車開近，陳璟一不偏不倚往那邊走去，余光也沒有給她。

    是她又自作多情，他本就沒想搭理她。

    晏喬呆呆目送他進了車里，車尾氣都快散了也沒回神。

    她不想弄成這樣的，一點也不想，這不是她的目的。

    宣告離婚的消息在翌日瘋傳，熱搜詞條占了好幾個，當初結婚都是被人拍到的，如今離婚還有專門宣揚，不免遭人非議。

    況且這個時候曝出離婚的消息本就非常敏感，無異于告訴全天下他不要她了，側面又印證了她的確有抄襲的劣行。

    陳璟一全身而退，臟水只會往晏喬身上越潑越多，越潑越大。

    但凡晏喬再狠心絕情一些，她完全可以拉著陳璟一，不，她甚至可以踩著陳璟一在這個事件中分毫不損。

    但她沒有，她也不能，她做不到下作到利用一個真心待自己的人。

    說來也是新奇，她還是頭一回為了一個人，把自己置身于更深的沼澤里，不惜壓榨自己的利益，這完全背棄了她自我主義的信念。

    晏喬后來也沒鼓起勇氣跟家里說她跟陳璟一的事，還是林艷梅自己在網上看見了滿天飛的消息來質問晏喬的。

    沒有想好說辭，晏喬每回都是敷衍再敷衍，直到臨近新年，晏喬被叫回了家。

    這個時候北京還在下雪，白蒙蒙的雪花細碎飄零，晏喬才趕到地方，裹緊風衣，下巴又往圍巾里塞了塞，捎上些許風霜，順便上樓。

    這邊是老城區，她爸媽很早就不住這里了，但是奶奶念舊，一直都在這邊守著，以至于后來過年的時候，家里老小也都往這邊聚了。

    時間洗滌下，抄襲的事已經漸淡了許多，大眾甚至默認晏喬塌房，哪怕這邊mitsuki多次公關在準備打官司的事宜，也穩不住悠悠人心。

    這些倒也能先放一邊，就怕見了面，林艷梅要當面問她這問她那。

    憂心的沒有立刻到來，如同往年一樣，房間里很熱鬧，老的小的玩在一塊，安詳寧和，林艷梅還在廚房弄年夜飯，如果不是奶奶看見她反應很大，林艷梅甚至察覺不到她已經來了。

    “喬喬來了呀，快快快，坐到奶奶身邊來，讓奶奶好好看看你。”聲音沙啞而洪亮，奶奶朝她招手，滄桑的面容笑得親切慈祥。

    晏喬走過去，順著沙發背靠著坐下，老舊的電視機里播放著一年不如一年的春晚節目，聲音也放得小，索性成了背景音樂。

    “哎喲，小姑娘出落地越來越水靈了，怎么還沒結婚吶，這不得好多小伙子追咯。”

    隔著老遠也被聽見，林艷梅笑著打趣接上一句：“媽你也別說她了，馬上就結了，你孫女對象好著呢。”

    晏喬突然失去了表情管理能力，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邊看，不在狀態，敷衍了幾句就沒再接話，安靜陪著奶奶看春晚一直到飯菜上滿桌。

    晏喬才從沙發上起身就被林艷梅一個手勢示意借一步講話，隱隱有股不太好的預感。

    走出到陽臺，林艷梅果真提了：“剛剛你奶奶也說了，可不是我們催你，都領證了，這酒席也改辦了，不怪你奶奶思想傳統，這女兒還是得辦了席才算嫁出去了。”

    鄰里放的煙花漫天飛舞，本該是安寧美好的一幕，晏喬心里卻是躁郁得很，該來的總會來，該告訴的也遲早瞞不住。

    “媽，想告訴你一件事，看在今天這個日子的份上，答應我別生氣。”

    林艷梅的笑容慢慢僵硬，她鮮少看見自己那頑皮的女兒有這種神情，直覺告訴她并不是什么好事，“你說。”

    “我……我跟他離婚了。”

    該死的，這種時候煙花又停了，熱鬧后的死寂蹭得人愈發不安。

    林艷梅反應沒有她想象中那么大，她只是安靜得看著她，慢慢放下手，神情呆滯，卡機似的轉不過彎來。

    “怎么了嗎？他欺負你了？”

    晏喬搖頭，鼻頭有些發酸。

    “那是他家里人對你不好？”

    晏喬又搖頭，有瑩瑩淚光閃爍。

    “那就是他外面有人了，個不安分的小子，我明天宰了他去。”

    “沒有。”晏喬握住了她不安顫抖的手腕，止不住眼角的淚，“是我推開他的，我的事情還沒有解決，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被我拖累。”

    林艷梅愁眉苦目，抬手輕輕拭去她掉落下來的淚，冰冰涼涼的，粘在手上卻有些刺痛了，“別哭了，有啥好哭的，大不了事情完了再把人搞回來。”

    晏喬一聽更難過了，“他都要再婚了。”

    “……”林艷梅驚得合不攏嘴，還能有這cao作，斬釘截鐵一拍她肩膀，“那就更不能哭了，哪有換老婆換那么快的，這小子鐵定早就找好了！”

    無論從什么角度，林艷梅好像都能安慰到位，晏喬確實好受很多。

    “大不了再找一個，我女兒那么漂亮，還愁沒人要？他換你也換，誰比誰速度。”林艷梅說著說著就要轉變畫風給她介紹誰誰誰家的好兒子了。

    晏喬掐準時機給她制止，“好了，我沒什么事，我自己待會兒就好，爸那邊，你回頭跟他講一下吧。大過年的還是瞞著，不要鬧心。”

    林艷梅沒好氣，“那你好意思說出來鬧我的心。”

    晏喬忍不住噗嗤笑出聲，“那確實是不好意思。”

    “行了行了，不管他了，吃飯去。”

    晏喬推開她攔過來的手，“我再待一會兒就來，你們先吃。”

    林艷梅前腳剛走，外頭又適時放起了煙花，高檔點的小區管控嚴格，幾乎看不到這種場景，關鍵是這套房地段還好，陽臺往外看出去，什么都清清楚楚。

    煙火炸開散落下來那一瞬好似觸手可及，許是氣氛渲染得太好，晏喬稀里糊涂地掏出了手機，猶豫著點進了那人的聊天框，編輯了很久的消息，最后匯聚成四個字發出去——

    新年快樂。

    起了風，寒意往人骨子里侵襲，她呼著熱氣，仿佛感受不到除了激動以外的任何東西。

    無比期待著回應，惶恐又小心翼翼。

    又過了很長一段時間，那頭了無音訊讓人有些失落，房間里催她吃飯的聲音把她從氛圍里叫醒。

    晏喬晃了晃腦袋，想了想，最后又補了一句——早點休息。

    才想安心收起手機，消息發過去的那刻又愣了神。

    發送失敗。

    而那條信息前面的紅色感嘆號在夜里醒目刺眼。

    窗外風沙沙刮著，說靜也靜，說鬧也鬧。

    晏喬整只手都在發顫，她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握住那部手機的，眼睜睜看著界面息屏。

    他原來，早就回應了。

    她很安靜，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沒有表現出過于激動的表情，只是良久以后，一顆閃著瑩光的酸淚滴落在手機屏幕上，染濕一片誠心。

    又來詐尸啦，這次間隔沒有那么夸張了應該大概是有點進步吧（不要臉求夸）

    第37章

    打擊

    彼時，陳家大宅，燈火通明，熱鬧的節日里卻少了很多煙火氣，大廳里是禮儀至上的交談，就連幾歲的兒童都安安靜靜的不敢喧嘩。

    幾日下來，陳家也慢慢接受了陳璟一離婚的事實，以及，他又重新帶回來一個膚白貌美的年輕女人。

    纖長白皙的細手搭在男人撈起襯衫袖的手臂上，輕輕撫慰，溫軟如細水的聲音環繞在他耳畔：“少喝點。”

    男人一直沒怎么說話，似乎也并沒察覺到那只手，毫不在意地繼續倒酒，他從不融入家族里都交談，無視所有眼光，發泄情緒一般埋頭喝酒。

    他不算清醒，臉紅耳赤，眼睛也瞇著睜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