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意謀愛 第9節(jié)
她只期望在陳璟一來之前,沈隨不要死腦筋又跟她當(dāng)眾說什么話。 “今晚我高興,索性多說兩句。” 晏喬有點按耐不住隱隱不安的心跳了。 “在這個行業(yè)也混了不少年了,我遇見過很多人,經(jīng)歷過很多事,一路走來,屬實不易。”沈隨語重心長嘆口氣,“年少無知時,我失去過一些東西,只怪我當(dāng)初沒能力,到了現(xiàn)在,我站在了這個位置,當(dāng)我想去彌補,找回那些曾經(jīng)擁有過又錯失的東西時,發(fā)現(xiàn)也不是那么簡單,但今天我很意外。” 正廳內(nèi)出奇地安靜下來,在場的所有人都仿佛只是傾聽故事的讀者一般,當(dāng)然不乏有私下里開始猜測的。 沈隨話里有話,意指的就是某個人。 “我想找回的寶藏,終于還是——” “各位晚上好——”突然的聲響打破了氣氛,數(shù)雙眼睛尋聲往后看去,男人一身墨黑色西裝站在正廳入口,雙手懶散地攤開,“我似乎來晚了?非常抱歉。” 接著神色自若地向端酒的服務(wù)員抬了抬手指,示意他走過來,接了一杯紅酒仰頭飲了半杯,以示歉意,又故作糊涂地環(huán)視了一番四周的氛圍,“好像還打斷了什么?” 正廳雖大,但沒人講話的情況下,陳璟一的聲音十分響亮突兀,晏喬一下就聽出來,提起裙擺就往聲音傳來的方向撥開人群大步走,也不怕高跟鞋穿著給摔了。 “我說是誰呢,陳總怎么也有雅興大駕光臨呢?”有人調(diào)侃道。 作為同行,陳璟一所管理的retweet服裝品牌在這個領(lǐng)域從來都是壓星海一頭的,兩人怎么說都不像是能友好交集的樣子,更別說一方出席另一方的生日宴,簡直天方夜譚。 “既然來了就都是客,沈總的生日宴,作為圈內(nèi)同行,到場祝賀一下有何不可?”晏喬剛跑到陳璟一身前,猛然聽見身后人調(diào)侃,沒忍住回懟。 不過著個單方面袒護的行為,倒也真是生怕別人不把他們倆往那方面想。 晏喬是不在意的,自從陳璟一一而再再而三把他們關(guān)系往外透露之后,她也變勇了。 “這話說的,看來我們晏老師跟陳總關(guān)系匪淺啊。” 那人打趣的話剛說完,臺上的沈隨立馬甩了話筒,穿過人群,只為看到那個讓晏喬不顧他的面子也要過去迎接的人。 正廳內(nèi)銀白的燈光映照在門口兩人身上,他們好像在那一瞬,成了整個宴會的主角。 “陳總還欠我個人情,記得么?”晏喬貼的他很近,聲音壓的很小,“你口袋里有枚戒指。” 第10章 求婚 正廳內(nèi)的燈光似乎更亮了些,集于在場所有賓客矚目的兩人,在一聲聲的迷茫不解中走近。 晏喬主動去挽起了陳璟一的臂彎,走到差不多的地方停住,深暗的眸子凝視著他,像在詢問他的意見。 “這可是別人的生日宴,哦不對,準(zhǔn)確點來說是你前男友的生日宴。”陳璟一壓低聲音湊近她,低下腦袋,“你想玩那么大的?” 晏喬眉心上挑,意思是讓他看著辦,別開臉去笑對眾人。 “不請自來,是我有些冒昧。”陳璟一終于正眼去看沈隨,右手后伸出示意,跟來的隨從穩(wěn)端著用上好的檀木墊盛著的一座玉雕,成色極佳,昂貴可鑒,“我代我太太一并贈此以禮,沈總笑納。” 嘩然聲頓起── 他敢在這種場合說出來,不說在場有多少圈內(nèi)名人名流,光是請的攝影師,媒體人就圍了一圈,無疑是要昭告天下。 晏喬不禁感嘆,他好像從來不會在意這種事,公開什么的,雖然表面看起來很無所謂,其實各種時候,也蠻主動的,主動得晏喬覺得,他巴不得告訴所有人,她是他的妻子。 “這……我沒聽錯吧,陳總這是先斬后奏啊,什么時候追上我們晏大美女的,圈內(nèi)可有多少人想攀都攀不上呢。” 一聲調(diào)侃打開了話匣子,有人玩笑的語氣反駁他:“這說的什么話,咱們陳總不也是朵高嶺之花嘛,我看啊,是佳偶天成,絕配的一對兒啊。” “絕不絕配不說,結(jié)婚了是怎么回事?請柬怎么也沒看見一個?” 旁人一聽,借題發(fā)揮打趣說:“陳總是藏著嬌,生怕人知道呢。” 人群中,一直沉默不語的沈隨沒有再向前走一步,他臉色青白,兩手緊握著拳,像在竭力隱忍著什么情緒,不多時,肩膀上搭上來一只纖細白皙的手,安慰般輕輕拍了拍。 女人輕嘆一聲,“沈總,宴會該繼續(xù)了。” 沈隨很抗拒的樣子,不動聲色挪了挪身子,林枝搭上去沒多久的手撈了個空,神色黯淡下去。 “晏老師說的對,來了就是客,我當(dāng)然是歡迎的。”沈隨臉還是黑著,面無表情,“順便還要祝福你們,新婚快樂。” “多謝沈總掛牽。”陳璟一笑答,眼神中藏匿著一絲得意,“不過我們還沒有舉辦婚禮,證倒是拿了,到時候婚宴,必然誠邀沈總到場。” 沈隨皮笑rou不笑,僵硬地點了點頭,轉(zhuǎn)移話題,“希望各位今晚玩得愉快。” 別人愉不愉快,晏喬不知道,反正沈隨應(yīng)該不會愉快了,這才剛點火,風(fēng)還沒扇呢,就搞定差不多了,確實超出預(yù)期。 晏喬輕輕拽了拽陳璟一的衣袖,想告訴他不用管那枚戒指了來著,反正現(xiàn)在目的似乎也達成了,只要沈隨相信她已經(jīng)有良配了,那么以后大概率也不會來打擾她了。 “陳總,你可以不用──” “順便今天想趁著各位都在場。”晏喬還沒來得及說完話,甚至來不及阻止,陳璟一就已經(jīng)從口袋里掏出了一枚戒盒。 等等,戒盒?! 晏喬驀地瞪大雙眼,她塞西裝衣袋里的哪里有戒盒?! 陳璟一余光注意到晏喬的驚愕,笑而不語,不緊不慢地將戒盒打開,赫然一枚鉆戒,幾枚晶瑩剔透的圓鉆呈心形環(huán)繞托著主鉆,璀璨奪目。 這他媽…… 晏喬差些沒站穩(wěn),視覺與感官上的沖擊讓她幾乎說不出話,也作不出任何反應(yīng)動作。 這根本不是她買的戒指。 為什么會這樣?陳璟一專門去買的鉆戒?他早就打算求婚?! 無數(shù)記憶片段如洪水猛獸般侵襲神經(jīng),她驀然想起那天在車上的情形,陳璟一莫名在她無名指上摩挲的大拇指。 早在她算計之前,他就把所有路都鋪好了,就算她不利用他,他也會求婚。 起哄,祝福,艷羨,各種各樣的聲音融成熱鬧的氣氛在正廳震散開來。 “想正式給我的未婚妻一個名分。”說罷,毫不猶豫單膝下跪,骨節(jié)分明的指節(jié)彎曲,輕捏出那枚鉆戒。 他注視著晏喬的眼神很復(fù)雜,像個真誠的求愛者,又矛盾得像個下流的掠奪者。 “晏老師,或者……”陳璟一舉高了那枚鉆戒,眼神詢問,“我能叫你陳太太嗎?” “雙喜臨門啊!!”有人開始吆喝。 鬧聲一片。 有那么一個不理智的瞬間,她覺得他是愛她的。 從望進他柔情似水的深眸里,就像被施了什么無法反抗的法咒。 “鉆戒很好看。”晏喬眼角噙著笑意,伸手上前。 眼見著他一點點,細膩地將戒環(huán)套上她的無名指,周圍瞬間涌起連連不斷的喧鬧與故障聲。 “陳總你怎么回事啊?怎么還占人生日宴求婚呢,你這誠意可不夠啊,回頭不給我們沈總補點場地費說不過去。” 有人隨意的一句玩笑話,讓沈隨愈發(fā)陰沉的表情更難看了,自顧叫來服務(wù)員吩咐一會兒切蛋糕,就閑轉(zhuǎn)身離了場。 林枝朝著他最后離開的方向追了兩步止住,回頭看了看那對剛求婚完的“戀人”,不予置評,黯然離場。 隨后就不斷有端酒上前祝賀的人,晏喬分不出神經(jīng)再去思考陳璟一用自己買的戒指給她求婚了這件事,淹沒在一杯又一杯空杯又添置的祝酒中。 “沒想到啊,最后娶晏老師的是你小子,怎么把這么個大美女追到手的?有機會傳授傳授經(jīng)驗。” 才剛說完,男人身旁攜來的妻子就沒忍住臂膀拱了拱他,“死老李當(dāng)我不存在呢?”轉(zhuǎn)而就川劇變臉,笑著迎上去跟他們兩個碰了杯,“還是要祝二位百年好合,今兒這求婚傳出去,不曉得要艷羨多少人哦。” 晏喬粲然一笑,“還是低調(diào)點好,畢竟是人家的生日宴,再多說就不合適了。” “哦對對對。”女人恍然,張望著要找沈隨賀生,環(huán)視一圈沒見著人,“誒這奇了怪了,過個生日,怎么壽星還給搞不見咯。” 晏喬實在受不了,這杯只是小抿了一口,轉(zhuǎn)身走開,到了糕點桌旁坐下。 見她走遠,陳璟一也踱步跟了上去,手中的紅酒杯放在她身前的桌邊,“晏老師目的達成了嗎?你的前任已經(jīng)被氣走了呢。” 晏喬尷尬地干咳兩聲,“不好意思,我先去趟洗手間。” 不愿面對。 陳璟一知道她在利用他了。 可是也不對啊,他本來就欠她個人情,難道不算抵過嗎?反正都互耍了一次,兩不相欠? 可他干嘛還一副怪罪的樣子。 晏喬搖搖腦袋,甩開思緒,提著長裙擺走向洗手間,簡單在洗手臺清洗一番雙手,從手拿包里翻出一支口紅,對著鏡子補妝。 不過少頃,門外不遠處高跟鞋踩地清晰耳的聲音漸近,晏喬的視線從專注于唇上的補色轉(zhuǎn)移到才走進來,不近不遠就站在她身旁一并補妝的女人身上。 林枝。 “你是故意的嗎?”林枝輕聲道,收起了并沒有補多少色的口紅。 晏喬也蓋住了口紅蓋,不在意地說:“這對你很重要么?” 林枝知道她在意指自己沒有知道的必要,走也不想,留也不是。 “老同學(xué)分開那么久了,怎么一見面就因為一個男的把關(guān)系僵了。”晏喬只覺得好笑,“林枝,沒必要的,我要結(jié)婚了,和陳璟一。” 而不是沈隨。 “他還喜歡你,我知道。”林枝還是倔著嘴。 晏喬不知道怎么跟她說才能說通,也不是很理解,為什么沈隨從來沒有對她有過什么超乎友情之外的感情,她仍然愿意為沈隨做到這個地步。 如果晏喬沒記錯,高三快畢業(yè)那會兒,班主任特意組織了班級活動,讓所有同學(xué)都把理想寫進便利貼,貼在特意張羅出來的一頁墻紙上。 晏喬親眼看著林枝貼上去的那張便利貼上清晰整齊寫著一行字:考上北京協(xié)和醫(yī)學(xué)院。 可她成為了一名設(shè)計師,她選擇了與自己的理想背道而馳,默默追隨著一個從來不會正眼看自己的人,該說她傻還是癡情。 雖然說現(xiàn)在事業(yè)也不算失敗,但晏喬總替她覺得不值,如果晏喬當(dāng)年毅然決然出國的勇氣能分給她一點就好了,或許她如今能過得更開心些。 “林枝,我真的希望你為自己多考慮考慮。”晏喬認真地看著她,“人活著不是為了某個人而活的,如果你自己都過得不開心,又怎么去談別的事情?” 林枝緊咬著下唇,強忍著不發(fā)怒,“所以你是以什么立場是出這種話的?” 晏喬懵了。 “你當(dāng)然可以比我果決,因為好的永遠再等你,你隨意丟棄掉的人多年以后還會來愛你,我呢?我什么都沒有,什么都沒資格擁有,你比我幸運多了呀晏喬。”林枝自嘲地笑起來,“你用勝者的姿態(tài)來告訴我這些,真的讓人開心不起來。” 晏喬不懂她為什么會這么想,但有一點她說的對,晏喬確實比起她要幸運得多。 不好再說什么,晏喬收拾好包就要出去,“隨你怎么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