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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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著這道香氣,成魔后第一次,趙寂走進了一個凡人的小院。 這個院子不大,裝下一個人剛剛好,兩個人便顯得逼仄,倒是打理的整潔干凈。趙寂見一溫潤如玉的女子執一卷舊書閑散坐在石桌旁,寬大的青衣袖口飄擺見隱見磨損,石桌的另一邊是一顆香樟,墨綠的薄葉在寒風中泛出冷素的色澤。這樣冷的天,青衣女子并無毛皮御寒,衣袍中或許夾了些薄棉,卻因太少而并不鼓囊,風倒把衣衫吹的微鼓,令她顯得更為瘦弱伶仃。 趙寂也穿的少,這樣的冬日,魔王仍然著一襲輕薄紅裙,可她并非凡人,自不懼冷,與這凡人是不同的。她看著女子那凍的通紅的手指,暫時忘記那道香氣,皺眉問道:“你不冷么?無火無爐的,偏要在屋外看書。” 女書生——也即衛初宴——似是受驚般抬頭望向她,這一看,衛初宴又驚又詫,她家不知道何時來了個陌生人,這人一襲似火紅衣,金線鑲邊,銀線為繡,無論是耳環還是腰間的掛飾,都是衛初宴從未見過的富貴,而她眉眼倨傲,一股天然的傲氣。衛初宴不由暗暗吃驚,這樣的人,如何會出現在自己這個小小的院落中? 還有,她怎么進來的?衛初宴記得自己應是關了門的,衛初宴不由看了眼院門,卻見院門是半開的,她不由疑惑了。 難道真是忘了關么?衛初宴疑惑間道:“免得睡著,白日短暫,凍一凍反倒清醒,有益讀書。” 趙寂嗤笑一聲,忽然望見這女書生手邊的桌上有一盆漂著浮冰的水,一條濕潤的布巾搭在磨得出了細細木刺的盆邊,趙寂暗了眼神,不動聲色地等了一會兒,果然見到那女書生將毛巾往水中一浸、吸飽了冰水后將之一擰,往自己臉上擦了一把。 顯見的,女書生更清醒了,在一個難以抑制的寒顫中。趙寂見她如此刻苦,原本那些挖苦的話,倏然都被這一個寒顫拂遠了。 凡人真是苦。趙寂隨意一想,卻并未同情,而是望向廚房的方向:“那是什么吃食?香氣有些特別。” 衛初宴忽然明了這姑娘為何會來她家,她不由放下書卷,神色猶豫起來。趙寂等了一會兒不見答案,露出不耐煩的神情,衛初宴覺出一絲危險,心中暗忖,這姑娘脾氣好大,她不由搖頭,嘴上答了:“是桂花糕,那是桂花的香氣。” 趙寂:“桂花糕?” 衛初宴見她目光仍然好似黏在了自己的廚房里,這會兒又不見壞脾氣了,倒像是望著魚的饞貓,衛初宴不禁淺淺笑著起身,走進了廚房,須臾,端出一盤熱氣騰騰的白色糕點:“要嘗嘗么?這位......姑娘。” 趙寂看她一眼:“我姓趙。” 衛初宴:“我姓衛,名初宴。趙姑娘,要來一塊桂花糕嗎?” 趙寂聽了卻也忘記了,一心只在那些糕點上,衛初宴將盤子的一側向她傾了傾,她便拈起一塊隨意晃晃便不顧熱燙丟進嘴里,嚼了幾口,露出愉悅神色。 衛初宴便坐在那里,靜靜看著這位“不速之客”將她的桂花糕吃了一塊又一塊,眼見半邊都快空了,衛初宴欲言又止,這時趙寂忽而皺眉:“怎么不甜?” 衛初宴便顯得有點局促:“我習慣了淡口。這里邊,一半是甜的,一半是淡的。” 糖總是有些貴的,尤其對衛初宴來說。這些甜糕原本都是為芙蕖做的,然而都讓趙姑娘吃掉了,且這姑娘好似還意猶未盡,也不知道那樣一副纖瘦身軀,是如何能容下這許多的? 趙寂便顯得有些失望,不過,她忽然又亮了眼眸,不知從何處掏出一小瓶橙黃透明的蜂蜜,將之傾倒在剩余的糕點上,又愉快地吃起來,衛初宴略略訝異,趙寂抽空看她一眼:“這蜂蜜不錯,你不吃的話,我都吃掉了。” 衛初宴捻起一塊嘗了嘗,眼睛倏然睜大,她從未吃過這般柔潤清香的蜂蜜,不由多吃了幾塊,趙寂在一旁看著,眼睛彎了彎。 衛初宴笑著看著她,似乎在詢問她好不好吃,趙寂并不直言,只道:“你們凡人,倒總能做出些好物。” “凡人?難道姑娘便不是凡人嗎?”衛初宴不以為然,心中暗忱,遇上了一個傲慢的姑娘。 可這位姑娘,卻又并非全然傲慢,至少,她饞這份桂花糕。 一塊又一塊。 將最后一塊桂花糕放進嘴中,趙寂終于感到滿足,她看了眼一旁的衛初宴,見這人又已開始看書,不由心想,這人倒真是好脾氣,辛辛苦苦做的桂花糕被她吃了大半,也沒任何不快,反而看起書來。趙寂其實很少在別人身上看到這樣的閑淡從容,她不由多看了衛初宴幾眼。 第2章 饞貓 仔細看,衛初宴不施粉黛,肌膚卻白膩如玉,唇是紅的,但也有點發青,大約是凍的。她身上的衣服顯然有些年頭了,雖干凈整潔,看得出是用心地打理著,仍不免顯出破舊痕跡,趙寂看著,不由皺眉。 這是個美麗的女人,可她的衣著卻配不上這份美貌,但衛初宴太過從容,倒令她身上的舊衣顯出一種雅致的光華,趙寂漸漸,又看順眼了。 趙寂轉而又想起,先前衛初宴吃蜂蜜糕時,顯然是喜歡的,可見口味并不像她說的那般淡,然而......為何會做無糖的糕點呢? 趙寂隱約猜出了什么,倏然將一枚金塊丟在衛初宴桌上:“喏,報酬。” 衛初宴不由大驚,她并未懷疑這是否是真金,因這姑娘的穿著打扮,的確像是可以拿得出金塊的人。衛初宴眉頭皺起,下意識地推辭:“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姑娘還是收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