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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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嘲笑自己像個三歲小孩,竟然會如此在意頭發和衣服這些外在,他看向鏡子里的自己,那里面的人也看著他。 今天他將付出什么呢? 自己所恪守的原則,即便是毫無道理的孩子氣的原則,他也是當成籌碼付給黑衣組織了。 “那么,我要拿回的東西,就不止是和我哥哥重歸于好了。” 黑澤蓮握住剪刀,托起頭發,咔擦一剪子下去 ,發絲繞過手指,繾綣又不甘地落進水池里,流水沖在上面,伴奏聽上去像是在傷心。 他手沒停,咔擦咔擦地剪著。 等到最后一縷長發都被剪斷,他的發型已經變成了和太宰治差不多的長度。 他抬起頭,看著鏡子里全然陌生的自己,然后緩緩伸出了手。 鏡子里的人也朝他伸出了手。 兩人在鏡面上、在交錯的空間里,輕輕勾了勾小指。 “我要拿回的,是整個黑衣組織。” 他沒有一刻比現在,更清楚且明確自己的目標。已經遠遠超出了森鷗外給他安排的任務。 臥底難道就只是去刺探敵方的秘密么? 不,不是。 臥底的最高境界,應該是當上那個組織的首領。 將他們順利收編,然后一勞永逸。 等到那時,再用黑衣組織的財產,去抵他在港黑的債務,他的生活就能恢復到往日的平靜恣意了。 “我以為你多少會有點舍不得,會不同意呢。”苦艾酒看到黑澤蓮走出來,掐掉了手里的香煙,“畢竟你的頭發應該留了蠻久的吧。” “嗯。”他從六歲以后就開始留長發了,每年也只是修剪一小段。 “我剛才手弄到煙灰弄臟了,你帶手帕了嗎?”苦艾酒朝黑澤蓮勾了勾手指,“介意借我用嗎?” “當然不介意。”黑澤蓮從口袋里拿出一塊疊的整齊的白手帕,剛要遞過去,被苦艾酒拒絕了。 “白色的弄臟了太可惜了。”她眼眸泛出探究的深意,黑澤蓮知道任何蛛絲馬跡都逃不過她的眼睛,“你剛才綁頭發的黑手帕呢?” 綁頭發的黑手帕被他團成一團,塞進了口袋里,一如那些亂七八糟的煩心事。 以為藏起來不見光,就無人知曉,實在是太天真了。 他在這件事上還是要順應苦艾酒的意思,于是很聽話地將黑手帕掏了出來,遞了過去。 這塊黑色手帕是后補的,森鷗外在交給他的時候,再三叮囑過不許弄丟弄壞,他拿來綁頭發時總是很隨意,森鷗外卻花樣百出,非得在他的頭發上綁出兩個尖尖。 太幼稚了。 他根本不像首領,也不像個老男人,可那時候的他,也偏偏是最討喜的。 ……不知道他怎么樣了。 那一槍,不致命,最后他偏移了位置,應該也沒傷到內臟。皮rou傷加失血,港黑那么多專屬醫生,不至于連這點問題都處理不了。 等等,森鷗外似乎是稀有血型,找不到血會不會死啊……稀有血型,他到底真是還是自己記錯了? 記憶力在這件事上分了叉,一邊堅定的說是,一邊說他記錯了。 不,要是真死了,港黑那邊應該會發喪,中原中也會繼任首領之位,但現在看來,一點動靜也沒有。 可要是為了不引起黑衣組織的注意,故意秘不發喪呢? 黑澤蓮拿不定主意了。 “黑澤君,你在想什么呢?”苦艾酒叫了黑澤蓮兩遍,他才回過神來。 那塊黑色手帕,在苦艾酒雪白修長的手指間輾轉,在擦掉上面一點煙灰后,被徑直扔進了垃圾桶里。 手帕在空中展開,劃出一道歪歪扭扭的拋物線,在這個瞬間,黑澤蓮下意識地摸了摸無名指上的戒指。 這玩意估計也快被處理了。 “哦呀,弄臟了,我回頭賠你一塊更好的手帕,黑澤君。”苦艾酒像是丟掉了一件很令她不適的東西,露出了愉悅的神情,“你沒有生氣吧?” “當然沒有。”黑澤蓮嘴角牽起甜絲絲的笑,聲音也十分溫柔,“我本來就想扔掉了。” 扔了也好,那是束縛,是監控,并不是禮物。 與手上的戒指一樣,丟掉也沒有讓他心疼的理由。 “聽伏特加說,你從出生到現在就只穿白衣服?” 黑澤蓮輕咳一聲:“伏特加叔叔太夸張了,不過從我記事起確實只穿過白衣服。” “很中意白色?” “個人習慣。” “從現在起,這個習慣需要改。”苦艾酒微笑。 “是。”黑澤蓮也回以微笑。 去臥底,意味著要先融入對方的環境。 格格不入的地方要全部拔掉,一根不剩。 黑澤蓮覺得自己變得很乖,很聽話。 以前他有多傲慢,現在就有多謙卑。 沒關系,他告訴自己沒關系。這些都是他的籌碼,他賭他能得到黑衣組織的全部。 “我總覺得你心有不甘,等你正式加入黑衣組織,會有高定,現在先 這么湊合穿吧。” 從服裝店里走出來的時候,苦艾酒將煙盒拋給了黑澤蓮。 里面還剩下一根香煙。 “我只是還沒習慣。”黑澤蓮借了苦艾酒的火,點煙后吸了一口,才去拽自己身上的黑風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