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子戲社 第245節
醫院。 那里是醫院? 監獄、實驗品、細菌。 這樣就說得通了,運送俘虜過來做實驗。 可僅僅因為醫療實驗為什么會安排那么多軍人守衛? 要知道,小日本的軍人地位可是很高的,能用來給醫院做巡邏用,那賊窩里干著的一定不是簡單的醫療實驗。 難道跟戰爭有關系?細菌戰? 鬼子早在淞滬戰役期間便在多地放過毒氣,不罕見。 那么陳修原和另一位同志潛伏在那鬼地方便更加危險了。 她得再摸摸里面的情況,再做下一步決定。 有了目標,就省下很多事了。 鄔長筠暗守了那醫生一夜,等人抱著藝伎去休息,才開始行動。 她隨意放倒一個藝伎,將人藏起來,換上衣服入內。 這事以前干過,是為報殺師之仇,她還曾學了些日本的舞蹈,如今再做,體態、步伐皆是得心應手。 鄔長筠低著頭從走廊過去,直奔醫生所在包廂,淡定地敲了敲門。 過來開門的是藝伎,鄔長筠一掌快速從脖子劈下去,將人直接打暈了。 背對著她、正在脫外套的醫生醉醺醺地催促道:“快過來幫我,美子。” 鄔長筠走到他身后,拍了下他的背。 醫生轉身,看到眼前陌生的女人,揉揉眼睛:“美子,你怎么變樣子了?”他笑起來,朝鄔長筠伸過手去,“變得真好看。” 鄔長筠一拳沖太陽xue下去,把他砸昏過去。 鄔長筠托住醫生下墜的身體,緩緩放到地上,從他口袋里摸出照片。 兩張,一張是他們方才在外面欣賞的女性,不著寸縷地躺在手術臺上。鄔長筠不忍多看一眼,拿開它,看向另一張,只一眼,叫她立馬丟了照片。 鄔長筠殺過太多人了,十惡不赦的頑固、jian.殺.yin.虐的惡徒、販毒害民的商人、無惡不作的鬼子……什么血腥的場面她都見過,卻被這張照片里的人嚇到了,或是說——驚到了。 那是個男孩子,看上去不過四五歲的樣子,肚子上開了條長長的口子,皮rou深深塌下去,里面像是被掏空了…… 一瓶清涼的酒倒下去,醫生醒了。 看清鄔長筠的模樣,他立馬往后挪動,才發現自己被捆綁住,剛要呼救,一把細長的小匕首從眼邊擦了過去,割下他一縷頭發。 醫生嚇得差點再次昏過去。 鄔長筠的日語進步很多,已經能很流暢地跟他們溝通了:“你敢叫,下一刀,我就不手抖了。” 醫生恐懼地縮著肩,打量眼前這個滿眼通紅的女人,點點頭:“你是誰? “你祖宗。” 醫生看向她手里轉著的匕首,咽了口氣:“你要干什么?” 鄔長筠將照片甩在他臉上,緊接著,又將匕首扔過來,直直插在他手邊的地板里:“交代清楚,否則,我把你剁成碎片,喂狗。” 一股sao.味蔓延出來,醫生嚇尿了,瞥向手邊泛著銀光的匕首,滿頭大汗:“我說,我說。” 他一五一十地交代著。 每多說一句,鄔長筠眼里的殺意愈濃一分。 醫生瞧她這下一秒就要活剮了自己的表情,哆嗦道:“放了我,我也是被騙過來的,我是陸軍軍醫醫院剛畢業的學生,一開始以為這里是普通醫院,他們說研究疫苗,待遇十分優厚。” 鄔長筠才不管這些亂七八糟的理由,她只看重結果:“你解剖過幾個人?” 醫生答:“三個。” 鄔長筠冷冷盯著他,什么話都沒說。 醫生汗流浹背:“五個,就五個。” “就五個。”鄔長筠苦笑了笑,轉動手腕,“卡”一聲,忽然撲過去,將醫生按倒在地,一手緊緊捂住他的嘴巴不讓人出聲,另一手繞到自己腦后拔下發簪,用力插進他的耳朵里。 醫生疼得不停扭動,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鄔長筠死死按住他,氣得脖子上的青筋暴起,“記住你姑奶奶的模樣沒?” 醫生痛苦地搖頭晃腦,不知是搖頭還是點頭。 鄔長筠拔出發簪,又插進他的左眼:“狗雜種,你也嘗嘗這滋味。 爽不爽?” …… 解決完他,鄔長筠一身血走出去,迎面撞上個喝多了的日本兵。 日本兵見她滿臉血,頓時清醒了:“你——”話沒說完,脖子上的血瞬間噴涌出來,他抱住脖子往后倒,連她出手動作都沒看到。 鄔長筠把他腰上的長刀取下來,剛要走,日本兵拽住她的衣服。 鄔長筠一刀子揮過去,把他手砍斷,繼續往前,挨個包廂殺出去,最后放了把火,將這yin.窩燒了個干凈。 …… 另一邊,杜召和白解帶人埋伏在中島醫院遠處的樹林里。 白解一直在看地圖:“這周圍都是山,撤離也是麻煩。” 杜召拿望遠鏡往中島醫院看:“你忘了這幫兄弟們是干什么的?游擊,山和樹越多越好。” 白解忽然想到什么,從地圖中抬眼:“一直沒告訴你,在南京我遇到少當家了。”見杜召不說話,他又解釋,“何灃。” 杜召放下望遠鏡,看向他,嚴肅道:“以后沒有這個人。” “什么意思?”白解沒明白。 “沒有何灃這個人,就算以后見到,也不許叫這個名字,或是少當家。” 白解更加疑惑了:“為什么?” “我們見過,去年六月。”杜召沉默兩秒,繼續望向遠方,“他和我們一樣。” 這么說白解就理解了:“那現在呢?他在哪?” “不知所蹤,一直也沒聯系。” “那——” 杜召打斷他的話:“現在不是追憶故人的時候,看手表,還有五十分鐘,做好準備。” “好。” …… 陳修原和芝麻已經分別同各房間的戰士們說過作戰計劃。 傍晚放飯時,潛伏在這里的日本共.'產.黨.員偷偷將監獄鑰匙和繪有醫院內部結構圖的紙條塞給他們。 晚上在監獄值班的只有四人。 凌晨整點,陳修原和芝麻所在牢房開始按計劃鬧事,引巡邏的士兵進來,將其掐斷脖子,奪了武器。把守在門口值班的兩個士兵解決后,先放出有戰斗經驗的軍人,然后去監獄武器庫拿槍,最后分成兩隊——一隊由芝麻帶領,負責救出并保護監獄里的老百姓;一隊由陳修原帶領,去醫院大門口干掉幾個守衛,接埋伏在外面的戰友。 原計劃是不聲不響地放游擊隊進來,打敵人個不及,然實戰與戰術難免會有出入之處,陳修原和孫營長穿著日本兵的衣服,開一輛大卡車往門口去。 四個守衛遠遠就抬手攔人。 陳修原日語說的一直不錯,降下車窗,鎮定地對人道:“接緊急任務,去接一批俘虜。” “出門條。” 陳修原當然沒有這東西,下了車,手佯裝到口袋里摸:“放哪去了?看我這記性。”他拍著口袋,朝副駕駛的孫營長看去,“是不是在你那?” “是,是。”孫營長趕緊下車。 日本兵打量著他倆的長相:“沒見過你們,新來的?” 孫營長不敢多說,怕暴露。 陳修原回答:“是的前輩,我們昨天在食堂碰過面,我還和您打了招呼呢。” 另外兩個日本兵到車尾例行檢查,剛揭開卡車油布,兩道刀光閃過,將他們一刀斃命。 和陳修原說話的日本兵聽到動靜:“什么聲音?”兩人警惕地舉起槍,呼喚同伴:“木村,山口——” 陳修原與孫營長對視一眼,隨即不約而同分別從背后襲擊兩個日本兵,一把扣住日本兵的脖子,將人撲在地上,死死按住手里的槍,車里躲著的戰士們也相繼下車,拿走槍支。 誰料圍墻外巡查的日本兵忽然走過來,眼見這一幕,呆愣兩秒,立刻舉起槍叫人:“田中隊——” 陳修原旁邊的小戰士見狀,慌忙扣動扳機,正中日本兵眉心。 孫營長呵斥他:“誰讓你開槍了!” …… 野澤右手一直在顫抖,他從酒柜拿出一瓶洋酒,倒上一杯,黃色的液體在玻璃杯中不停蕩漾。 他一口悶了大半杯,放下杯子,轉過身來,背倚著桌子。 溫暖的微光下,野澤的雙眼布滿了紅血絲。 想起方才的場景,他的手顫抖得更加厲害,滿腦子都是棍子與身體相撞、厚重又沉悶的聲音。 他咬緊牙,閉上眼睛,仰面對著天花板,用左手死死按住顫抖的右手,讓自己平靜下來。 是她活該。 不識抬舉的東西。 活該! 忽然,一聲槍響從遠方傳來。 宿舍樓在醫院左后方,距離大門有一段距離,許是又有實驗體意圖逃跑,遭士兵射殺了。 野澤沒當回事,長呼口氣,回身再倒杯酒去。 剛拔開瓶蓋,密集的槍聲響起,比剛才清晰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