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子戲社 第52節
林導又給她在好友劇組安排了個女教師的角色,薪酬比之前低點,但都是些文縐縐的片段,沒什么臺詞和大動作,不費勁,比她學唱戲簡單多了。 傍晚,鄔長筠剛出片場,一輛黑車停在身前。 往里一看,是林導。 “晚上有事嗎?帶你去見個人,《歌女》的制片方,我幫你引薦下。”林導見她遲疑:“別擔心,美樺也在,還有其他幾個演員。” 林導性格不錯,這段時間接觸下來,鄔長筠發現他對電影藝術是真正地熱愛,想拍出點特別的東西,人也很靠譜,最重要的是給錢十分爽快。鄔長筠看了眼天,時間還早:“今晚戲院排了戲,我只有一個半小時時間。” “夠了,來,上車。” 林導帶她去到和順飯店,里面坐了三個男人和兩個女演員,其中一個是她為其武替的李美樺。那三個男人,鄔長筠見過一個,是上部電影的投資人劉明陽,來探班時打過招呼。另外兩個,一個是開電影公司的李哲,一個是搞化妝品生意的吳光耀。 林導一一介紹。 鄔長筠沒有挨個打招呼,點了下頭,統一示意,便跟著林導坐下。 吳光耀上來就給林導斟了三杯酒:“遲到十分鐘,得罰。” 林導笑著應下:“好好好,我先干了。”他一口氣一杯,喝得急,脖子都紅了。 劉明陽為鄔長筠倒酒。 鄔長筠道:“您客氣了,我自己來。” “哪有讓女士自己倒酒的道理。”他也給李美樺倒上一杯,“找你們來是聊聊《歌女》的選角,美樺應該看過劇本了吧。” 美樺笑說:“看過一部分,我很喜歡容兒。” 林導道:“這部電影有關女性思想覺醒,有三個主要女性角色,容兒,冬蘋和小煙,容兒不用說,美樺是最合適的,我覺得可以讓長筠試試冬蘋,她的長相和氣質非常符合這一人物,首先……” 鄔長筠沉默不語,聽林導滔滔不絕,他似乎酒量不佳,說著說著碎嘴起來,一句話重復三遍,看著紅著臉一心為自己激情發言的導演,她竟有一點點感動。 酒過三巡,鄔長筠有點頭暈。 奇怪,她的酒量極好,區區幾杯,怎么會醉?難道酒有問題? 剛反應過來,她立馬起身,頭暈眼花,差點跌倒,旁邊的吳光耀扶她一把,耳邊是不清不楚的聲音: “鄔小姐,你喝……我帶……去休息。” 鄔長筠使勁咬了下嘴唇,一陣甜腥味涌入口中。 還不夠,她又咬破舌尖,劇痛瞬間讓頭腦清醒了些。 她再看向林導,已經醉得趴在桌上不省人事了,李美樺伏在投資人肩膀上笑得花枝亂顫。 吳光耀手又攀上鄔長筠的肩,她一把推搡開這禿頭胖子,極力保持話語利落:“我去趟洗手間。” 鄔長筠腿腳發軟,搖搖晃晃走出去,猛地甩自己一巴掌,還是天旋地轉,她扶著墻盡快往前移動,一頭撞開洗手間的門,直沖到水池邊,打開水龍頭,將冰冷的水往臉上撲。 還是暈,快撐不住了。 這樣下去,必出事。 她轉身跌跌撞撞進了隔間,用最后一絲清醒的意志鎖上門。 杜召在旁邊站著,眼睜睜看她旁若無人地沖進男廁,還把門鎖了,笑著過去敲門:“你還真是無孔不入,什么時候有這癖好了?” 里頭沒一點動靜。 “喝醉了?” 還是無聲。 “死了?” 鄔長筠還真暈死過去。 杜召見里頭一直沒動靜,又敲了幾下。 見勢不對,一腳踹開門,俯視著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女人,拽起她的胳膊把人撂上肩,慢悠悠地扛了出去。 杜召前天剛從封城回來,半個多月前他的煙花廠出事了。實際上,煙花爆竹只是個幌子,暗地里做的是火.藥、炸.藥。那次意外爆.炸傷了很多員工,杜召過去處理好一切,又親自督工把廠房重修,近二十天,沒睡幾個好覺,至今眼下還有點深。 今日被霍瀝強拽出來吃飯,沒什么興致,頭發也沒有好好打理,軟軟的隨意微分在額前,瞧上去懶洋洋的。 剛出門,碰到等在門口的吳光耀,一見他肩上的鄔長筠,指著人“欸”了一聲。 杜召停住,俯視眼下發頂稀疏的男人:“等她?” “對,我的女朋友,喝多了,勞煩你把——” 話沒說完,杜召一腳將他踹坐在地上,目光陰戾:“再說一遍,你的什么?” …… 第32章 吳光耀不明所以地看著前方高大的男人,這殺氣騰騰的眼神,快要把自己剮了似的,他一動彈腹部便疼痛難忍,像是被踹斷根肋骨,手撐地勉強坐著,呼吸都劇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杜召居高臨下看著他:“你灌的酒?” 吳光耀滿頭大汗,搖了搖頭,手指向右后方的包廂,艱難地說了個“三”字,他并非想表達有同伴,而是想引杜召過去幫自己叫人來。 杜召沒閑情逸致招呼他,跨過他的腿,扛著鄔長筠下樓,往車里去了。 白解正在檐下抽煙,見杜召扛了個女人走近,趕緊拉開車門,再看,老熟人了。 “她這是怎么了?” “要么喝多了,要么被下藥了。”杜召把鄔長筠塞進后座,剛要放平,忽然被掐住了脖子。 只見她目光渙散地看著自己,手上沒什么力,話倒是狠:“你敢動我,我殺了你。” 杜召扯開她的手:“看清楚老子是誰。” 鄔長筠只看到個模糊的影子,可聲音倒是十分熟悉。 她卸下防備,閉了眼。 杜召不悅地起身,將車門踢上。 白解見他冷著臉,沒敢多問,見人又折回飯店。 吳光耀還坐在洗手間門外的地上,只不過身邊多了幾個服務員。 杜召從旁邊走過去。 吳光耀又抬手指他,氣短聲虛地道:“你——我要……告你——” 杜召睨過去一眼,從口袋掏出張名片,隨手扔到他旁邊的地上:“老子等著你。”說完,又往自己的包廂去了。 霍瀝正在和一個女人劃拳喝酒,見杜召一臉兇樣:“誰又惹你了?一張臭臉。” 杜召走過去,把座位上的文件夾拿上。 霍瀝看到他脖子有道幾紅印:“打架了?” 杜召摸一把,才感到火辣辣的,應該是被鄔長筠抓破了皮,他沒當回事,走了出去:“幫我招呼下三號包廂的人,看看什么來頭。” “你上哪去?” “走了。” “誒,還沒吃——”語落,人已經消失了,他嘆口氣,又笑著對旁邊的小姐,“我們繼續。” …… 白解扒著車后窗,生怕鄔長筠吐了,見杜召回來,松口氣,坐到駕駛座:“去她家?” “嗯。” 車開不進窄巷,白解等在車里,杜召抱起鄔長筠走進去,用腳踢踢大門。 不一會兒,樓下住的租客打著哈欠過來開門,一見生臉,立馬清醒了:“你是?” “她朋友。”杜召越過人,直奔二樓,到房門口,摸向鄔長筠的口袋,才發現她這裙子沒口袋。 這可怎么整? 樓下租客正回房間,被樓上巨大的聲響嚇得一跳。 “咚——” 又一聲。 “咚——” 他膽戰心驚地走到樓梯上,偷偷往上瞄一眼,就見鄔長筠的房門鎖都掉了,門虛掩著。 直接踹了?什么人啊……他又不敢貿然出頭,畢竟這男人瞧著不太好惹,只能悄悄再下去,默默聽樓上的動靜。 杜召把鄔長筠放到床上,提起她的胳膊晃晃:“誒。” 毫無反應。 他直起身,將被子蓋在她身上,欲離去,到門口又駐足,目光落在壞掉的門鎖上。 他回頭又看一眼不省人事的女人,還是下了樓。 白解沒料杜召會這么快回來,提前拉開車門,卻見他拿上槍又下去了:“你去找霍瀝,明早再來接我。” 白解反應過來,頻頻點頭,憋著笑上車:“行。”見杜召匆匆的背影,他咧開嘴,手指靈活地點著方向盤,自言自語,“我就說嘛。” 杜召回到鄔長筠房間,把門關上,想點根煙,打火機的火苗剛竄上來,看向床上的女人,又給收了。 他站到窗前,望著清明夜色,輕促地笑了聲。真是中了邪,居然為一個女人窩在這破破爛爛的小地方。重點是,還窩得有滋有味。 杜召拉上窗簾,走到床畔,手插兜,注視她片刻,再次中邪,去把她的鞋脫下。 他看到鄔長筠腳上的疤痕,回憶起旅店夜下那一幕,那時,她明明可以一走了之,真的只為了錢嗎? 杜召坐到床邊,目光落在她安靜的面龐上。 這個女人真是難琢磨,一會兇的要吃人,一會軟的疼死人,愛錢如命,渾身是戲。 有意思。 他撩開鄔長筠臉上的亂發,手指無意蹭到她的皮膚,涼涼的,又滑又嫩,竟鬼使神差地用指尖輕輕戳了下她臉頰。 女人,真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