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把茉莉花。

    帶著幽幽淡雅的香味。

    “還是茉莉最適合你。”秦禹蒼看著他，目不轉(zhuǎn)睛地說。

    年輕人的眼神那么的炙熱，像是這熱帶國度里綻放的最絢爛的鮮花。

    夏澤笙他看著秦禹蒼年輕的面容，在這一刻，忽然明白過往的等待存在過又消失，如今重新被激活的，到底是什么。

    是期盼。

    還有……思念。

    第42章 九霄我一定會收購

    “謝謝你的花。”夏澤笙對他說。

    “這附近賣花的人很多。”秦禹蒼似乎是要解釋自己的舉動不過是順便，說到一半又覺得這樣的敷衍似乎沒有意義，便問他，“時間還早，要不要走一走再回去？”

    “好。”

    兩個人從公盤所在的展廳出來，外面除了公路，什么建筑也看不到，對于一個首都來說，顯得分外荒涼。

    夏澤笙回頭看了幾眼。

    南陽商會的車遠(yuǎn)遠(yuǎn)跟著他們，保障兩個人的安全。

    “他們有求于我，也不只是這一塊石頭。南陽商會看中了我給蔣一鴻做的物流軟件，一直想要投資。”秦禹蒼說，“讓他們跟著。”

    “南陽商會對這塊原石很重視，吳卿這兩天又找過你，原石價格方面已經(jīng)開到了1.8億……”

    “還可以再等等。”秦禹蒼說。

    “好。”

    “你怎么不問問我這兩天去干什么了。”秦禹蒼又道。

    “……我以為你不方便透露。”夏澤笙道。

    “我方便。”秦禹蒼一副等著他問的態(tài)度。

    夏澤笙只好問：“你說去查秦勇。我推測是不是跟之后與臻美合作有關(guān)系。”

    “你很敏銳。”秦禹蒼表揚，“之前在股市上我做空了九霄，但是對于九霄加工廠而言，真要進(jìn)入決策層面，我的占股太少。如果一直不兌現(xiàn)股票，那么我之前賺的三個多億就相當(dāng)于一句空談，為了這個事情，我還跟童昊發(fā)生了爭執(zhí)。”

    夏澤笙點了點頭。

    “我想到解決辦法了。”秦禹蒼說，“我打算收購九霄集團(tuán)。”

    夏澤笙沒料到是這個答案，一時愣住：“收購……九霄？那需要至少有幾十個億的準(zhǔn)備金。現(xiàn)在九霄集團(tuán)困難重重，還沒有到必須要出賣的地步。況且我先……秦先生的遺產(chǎn)也會成為他們的希望。”

    “那就讓找到他們已經(jīng)外強中干的有力證據(jù)，并且無限期拖延遺產(chǎn)繼承的時效，讓他們不得不出賣九霄。”秦禹蒼打開手機，給他看自己這兩天跟胡磊在私盤上拍到的秦勇的照片，“這兩天，老胡放出消息去，有不少人去私盤和秦勇對莊。秦勇這個人眼神不行，知覺也不夠，就是膽子大。稍微慫恿一下就往對家手里塞錢。他輸了至少有八千萬，現(xiàn)金。”

    這個數(shù)字震驚了夏澤笙，他好半天沒有反應(yīng)過來。

    他非常清楚秦禹蒼強調(diào)“現(xiàn)金”兩個字的原因。一個上市公司，市值做到幾十個億不難，流水做到百萬億也不難，甚至算下商業(yè)價值隨便破千億的也不是沒有。

    這些錢是空的，虛的，一個數(shù)字。

    可是八千萬現(xiàn)金，卻是實打?qū)嵰Ц冻鋈サ慕痤~。

    “……他哪里來的這么多錢。”夏澤笙忍不住問。

    “高利貸。”秦禹蒼從懷里掏出一沓借據(jù)復(fù)印件，“這是我讓老胡從放貸的‘大耳窿’處能查到的所有秦勇的借據(jù)。”

    夏澤笙拿過來，一張一張仔細(xì)翻看，日期陸續(xù)不等。

    加起來竟然有數(shù)億欠款，利息更是驚人的高。

    每張借據(jù)下面的落款都是秦勇龍飛鳳舞的簽名和手指印，不難想象他借錢的時候處于多么瘋狂和激動的狀態(tài)。

    “停發(fā)工資和獎金，取走加工廠的翡翠原石變現(xiàn)，著急要賣掉加工廠……都是因為這個原因？”光是看看那些借款數(shù)字，都讓夏澤笙覺得手指發(fā)顫。

    “對。這是我來緬甸的原因之一。我對秦勇的狀態(tài)一直有所推測，現(xiàn)在……坐實了。”秦禹蒼對他說，“當(dāng)然，我知道就算這樣，要吞下九霄，也許要比較高昂的資金。這個你放心，我已經(jīng)有安排——”

    他的話消失在夏澤笙落淚的時候。

    夏澤笙捧著那些欠條，茫然地問：“他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做？秦先生創(chuàng)建騏驥集團(tuán)后，整個加工廠就由秦勇主力負(fù)責(zé)……好些廠房，好多工人，都靠著加工廠，才能養(yǎng)活家庭。”

    “夏夏……”

    “去年加工廠發(fā)工資就已經(jīng)很難。”夏澤笙聲音沙啞，“廠長給我打過好幾次電話，求我想想辦法。我的存款也不過杯水車薪，只能支撐一兩個月……他問我為什么不用秦驥的錢。”

    夏澤笙眼眶紅了。

    秦禹蒼沒有問出這樣的問題。

    他清楚的知道上輩子的秦驥當(dāng)時對于財產(chǎn)的處理有多么公事公辦，絕大部分錢都在信托公司，不用他cao心任何財務(wù)問題。

    “廠長跑了好多次總公司，還跑了銀行。才勉強支撐到現(xiàn)在。若沒記錯，就是秦勇去年中旬來緬甸私盤賭石的同一時間。”夏澤笙道，“他在賭石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加工廠里數(shù)千人的薪資、吃喝、生存……他的一擲千金，隨隨便便便是整個工廠半年以上的人力成本。我不明白，欠下這么多錢，他怎么可以做到高枕無憂。他會焦急嗎？會睡不著覺嗎？會愧疚嗎？”

    “賭棍哪里有良知。”

    秦禹蒼用手帕擦拭他的淚，瞧著他傷心的樣子心頭無名火起，憎惡起秦勇來。

    “你放心，夏夏。九霄我一定會收購。”他說，“屆時，秦勇會追悔莫及，哭著跪地求你放他一馬。”

    秦禹蒼這樣說話的時候，眼神凌厲，帶著一股狠勁兒。平時彬彬有禮的偽裝，被撕裂了一個角，露出了內(nèi)心深處最真實的狼性。

    夏澤笙怔怔地看著他。

    秦禹蒼背對著夕陽，朦朧中，依稀像是看到了魂牽夢縈的那個人。

    直到秦禹蒼用指腹摩挲他的面頰，他才連忙低下頭。

    “你的眼神告訴我，你看著我的時候，看到了別人。”秦禹蒼說。

    “……抱歉。”

    夏澤笙那么誠實，甚至沒有辦法發(fā)火。

    秦禹蒼嘆了口氣，問他：“這兩天在公盤里看到了什么好石頭嗎？”

    “很多很有意思的原石。”夏澤笙說起這個，情緒便稍微好了一些，說到這里，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秦禹蒼，判斷秦禹蒼是想聽他繼續(xù)說的，于是又道，“以前以為翡翠都是綠色的，沒想到各種顏色的翡翠都有。有黃綠過渡的，還有粉色、煙灰色、還有些透體的料子……我看到一種飄花料，里面飄著很多雪花，如果做成合適的款式，想必很有意境。”

    “那種料子就叫做木那料，木那礦口產(chǎn)出的比較多，所以類似的原石都被叫做木那。”秦禹蒼解釋道。

    “我還看到有些巴掌大的小料，擺在公盤買賣。種底都一般，但是帶綠帶彩，很多玉商在買。”

    “小料都比較便宜，而且一般都是明料，做設(shè)計的玉商買回去雕琢后，就會價格大漲。”秦禹蒼道，“所以有句話叫玉不琢不成器。”

    “原來如此。”夏澤笙恍然大悟，“怪不得，我也仔細(xì)看過幾塊料子，如果選擇幾個主題，倒真的可以做出很好看的雕刻件。“我其實……其實不太明白，翡翠還有其他寶石被分成三六九等的原因。它們花了億萬年才有了現(xiàn)在的樣子，并沒有優(yōu)劣之分。只有不同的特色，都很好看。”

    “你這就是設(shè)計師思維。”

    “設(shè)計師？”

    “我之前跟我們家老頭聊天，他說你在珠寶設(shè)計上很有天賦。”

    夏澤笙下意識就否決：“我不行的，瞎做的，很業(yè)余，離設(shè)計兩個字還有很遠(yuǎn)。”

    “沒有你想得那么遙遠(yuǎn)。”秦禹蒼說，“你的作品我在老頭子那里看到過，已經(jīng)很好。”

    “不，我——”夏澤笙慌亂地解釋。

    “相信我，這個圈子里，掛著設(shè)計師沽名釣譽的人，比你想象的多得多。”秦禹蒼打斷了他的自謙。

    夏澤笙愣了愣，側(cè)過頭去看秦禹蒼，秦禹蒼那么篤定，并非敷衍。

    于是彷徨還有慌亂都漸漸消散。

    “去讀書吧。”秦禹蒼說，“等九霄的事情解決后，如果你想，把之前中斷的學(xué)業(yè)繼續(xù)下去。我記得這是你的新年愿望。”

    “可以嗎？”夏澤笙問。

    “當(dāng)然。”

    “謝謝。”

    他微微低頭致謝，露出修長的脖頸，像是天鵝般優(yōu)雅，美得動人心魄，美得讓人情動……秦禹蒼忍不住湊過去托住他的臉頰，接著親吻他。

    夏澤笙閉著眼，溫順地接受了這個吻。

    這樣的夏澤笙無疑是讓人愉悅的，秦禹蒼拉起他的手，繼續(xù)往前走。

    “就算秦勇有這樣的問題，九霄的價格也不會低。”夏澤笙說出了自己的擔(dān)憂。

    “是的，所以才需要讓你手頭的原石發(fā)揮最大的價值。”秦禹蒼道。

    又走了會兒，天色逐漸全黑了，只剩下路燈，寬闊的馬路和一望無際的綠化帶。從這里走回酒店可能還要一個來小時。

    “回去吧。”秦禹蒼對他說，“明天就是競標(biāo)最后一天。我相信你得到的那塊翡翠原石，一定會成為新標(biāo)王。”

    第43章 新標(biāo)王

    緬甸公盤進(jìn)入了最后一天競標(biāo)階段。

    前兩天暗標(biāo)陸陸續(xù)續(xù)開箱，不少翡翠原石已經(jīng)有了標(biāo)主。

    不過有個奇怪的現(xiàn)象，今年有些石頭看起來表現(xiàn)一般，卻不知道為什么開出了天價。

    比如說原本有塊蘋果綠的干青，標(biāo)價600歐，擱在以往公盤一定是流拍的小料，今年暗標(biāo)開盤的時候，價格是60萬歐。漲了一倍。

    還有一塊打燈也看不出個一二三的烏雞料，不知道是哪家的貨主拿來湊數(shù)的，開盤的時候，也有人接手，中標(biāo)價格是一萬歐。

    諸如此類的事情層出不窮。

    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秦禹蒼給夏澤笙去買了水回來，看夏澤笙正拿著手里的標(biāo)單，對照大屏幕蹙眉沉思，問：“怎么了？”

    夏澤笙有些困惑：“不知道為什么，我看上的石頭，中標(biāo)價都不太低。可是我按照你教我的，為了避免競爭，選的都是些很普通的小料。”

    秦禹蒼拿過他的標(biāo)單，對照看了一眼大屏幕，忍不住笑了。

    夏澤笙困惑看他：“為什么笑？”

    “是不是你看石頭的時候，有人一直跟著你。”秦禹蒼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