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潮 第19節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天道圖書館、天下第九、圣墟、元尊、不小心撩彎了攝政王怎么辦、麥子戲社、頂流懷里的小撩精是活半仙
似乎早就別有所圖。 也因此,里面每一個字都沒有褪色,清晰可見。這是一封來自年輕人的情書,他們是那么的熱衷于把愛與死亡掛鉤,來證明自己的愛如何真摯。 仔細去看,那些言辭稚嫩滑稽得令人發笑—— 方建茗: 我愿意用生命來證明這份真摯的愛意。燃燒生命,亦毫無悔意。于是如此,哪怕我死亡,我所擁有的一切,靈魂與財富。 也都將毫無保留地,歸屬于你。 秦驥 2007年10月29日 第21章 466537 這封所謂的遺囑,任何人都可以第一眼看出,不過是年少時受到荷爾蒙影響,寫出來的前言不搭后語的rou麻情書。看上去就十分滑稽可笑。 可在場沒有人笑。 他們看著那張輕飄飄的紙,表情嚴肅。 甚至是秦禹蒼,都需要在上一世的記憶中,搜索良久,才能想起這張字跡的由來。也沒什么特別的原因,熱戀期的兩個人湊在一起,聊起未來,聊到以后,聊到死亡。 方建茗就寫了一封遺囑送給他,說是無論生死,他所有的一切都屬于秦驥。 年少的秦驥頭腦一熱,也寫了一封rou麻的情書回贈方建茗。 然后便在這樣的相互感動中,翻身上了床。 至于那兩封“遺囑”,早就在他們昏天暗地的大戰中,不知道被扔到了哪里,也許早就沖到下水道里不見了吧? 可是當這段話,時隔十幾年出現在眼前的時候,還是相當有沖擊力的。 秦禹蒼忍著扶額的沖動,又多看了兩眼。 好尷尬。 太尷尬了。 也就是他現在頂著秦禹蒼的臉,能夠偽裝平靜。要還是秦驥,看到這封信,他非立即把信撕了,然后把何甄這律所拆了,所有在場的知情人全部送去津巴布韋挖金礦,這輩子都別想回到亞洲。 何甄表情凝重了起來,看著那封信說:“這封信雖然有秦驥的簽名,但是字跡需要交由專業機構進行鑒定,以確認是否為他的字跡,尤其是簽名。” “這是相關機構的鑒定結果。”方建茗繼續從公文包里拿出一沓材料和比照證據。 何甄拿起來,坐在夏澤笙身旁,與他一同閱讀。 這份鑒定報告,詳細對這封信的每一個字進行了分析,所依據的字跡則是由秦飛鵬父子提供的可靠的秦驥字跡來源,結論不出所料,乃是秦驥親筆書寫內容。 “你怎么想?”何甄問夏澤笙。 夏澤笙還沒來得及回答,秦勇已經說起了風涼話:“在場的繼承人不止他一個吧?怎么單獨問他?哎呀,會不會因為這封遺囑時間太過久遠,所以就不算數了吧?何律師是否有義務進行解釋?” 他夸張地驚嘆,陰陽怪氣道。 何甄表情晦澀,面有難色,但是半晌后,他還是依據職業cao守,做了相關解釋。 “法律稱這種遺囑為‘自書遺囑’,自書遺囑必須由遺囑人親筆書寫、簽名,注明年、月、日。不需要見證人在場見證,也不需要公證機關進行公證……只要能證明是遺囑人親筆書寫,在沒有其他遺囑相沖突的時候,那么無論什么時候寫就,該遺囑都是有效的。當然,這封遺囑時間比較久遠,如果有任何在2007年10月29日后寫就的遺囑證明為秦驥的‘自書遺囑’,這封遺囑自然就作廢了。” “呵呵,好呀。你看看你那里有沒有?”秦勇說,“或者夏澤笙,你說我哥那么愛你,連翡翠原石都送你了。難道沒給你留過什么只言片語。” 夏澤笙似乎沒有聽見他的話,他怔怔地看著那張紙,目不轉睛。 何甄拿起那封可笑的“遺囑”,說:“就算方先生做了相關鑒定,我還需要重新送檢,并交給相關法律機構再次判定此封遺囑的真偽。” “歡迎你隨時進行鑒定。”方建茗很淡定地開口,“但是這封遺囑是真的,是阿驥愛我的證明。任何時候都不會改變。” 這場溝通會就像這封胡鬧的“遺囑”一樣,成了鬧劇,終于走到了尾聲。 得到了利益的人洋洋自得,瀟灑而去。 夏澤笙坐在原地,沒有動彈。 他一向如此。 什么悲傷都不溢于言表,像是戴著厚厚的殼子,永遠不讓人知曉他的狼狽。于是人們便會忽略他的感受,只記得他得體的時刻。 “夏先生你好。”方建茗收拾了材料,和何甄留下聯系方式后,看到還在現場的夏澤笙,走過去打招呼。 夏澤笙花了好一會兒時間才反應過來,抬頭看他。 “我們能否交換一個聯系方式,未來就遺囑這件事,也許還會有更頻繁的溝通。”方建茗說。 “好。”夏澤笙又沉默片刻才回答。 “你可以不接受。”秦禹蒼感覺他狀態不對,勸他。 “我沒事。”夏澤笙看向方建茗,又強調了一次,“我沒有事。” 方建茗便從懷中拿出了一張名片,遞過去。 “我目前雖然在中學教數學,但是也有在做數學網絡直播課,夏先生有空也可以去聽。”方建茗道。 夏澤笙接過那張名片。 正面是方建茗的中文名字和一句話介紹——國內興趣數學網絡教育第一人。 翻過去,背面印著一個數學公式,以及方建茗的英文名。 fermat fang。 夏澤笙愣了愣:“fermat……” “費馬。”方建茗解釋道,“我的英文名字來源于法國數學家費馬。他對解析幾何、概率論,還有數論都有積極貢獻,令人崇拜。名片上的這行公式,就是他一個小小假設,在‘2的2n次方加1’這個公式中,如果n為非負整數,那么這個公式得出的數字一定為素數……有意思的是,按照這個公式,4是最后一個n了。計算出來的結果是——” “65537。”夏澤笙說。 方建茗愣了一下,笑了起來:“原來夏先生也對費馬素數感興趣。沒錯,就是65537。一個宏大的猜想,到最后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我總提醒自己,數學靠的是邏輯和推理,而不是猜想。因此我很喜歡費馬素數,連電話號碼后六位都是466537。” 466537。 是秦驥保險箱密碼。 是二沙島別墅的開門密鑰。 甚至可能是他的郵箱密碼,微信登錄密碼,銀行卡密碼…… 方建茗后來說了什么,夏澤笙都聽不見。 心里有個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在他耳邊嘈雜、嗡鳴,嘲笑他的自欺欺人與自作多情。 那不過是一行數字,卻成了一把利刃,緩緩地刺入心臟,攪動得天翻地覆,在這么多年后依舊能帶來讓人窒息的痛感。 466537。 夏澤笙忽然想笑,然而嘴角還未勾起,淚便已先落了下來。 秦驥有愛人。 只是不是他。 第22章 不甘心(上) 方建茗離開了,秦飛鵬的車果然在樓下等他。 上車后,秦飛鵬用很慈祥的眼神看他。 “方老師,今天的事情你處理得很好。”秦飛鵬道。 方建茗笑了笑:“秦叔叔過獎了。” “我看按照這樣的情況,很快,就能拿到我兒子的財產。感謝你體諒我這個老人對兒子的苦心。”秦飛鵬感慨地說著,抬手,秦如南便將一份合同放在了他手里,他遞到方建茗手中。 是一份財產轉讓協議,承諾將所有產業轉交到秦飛鵬手中,方建茗約可以留下5%的資產。 “也麻煩你在這里簽字。”秦飛鵬說。 “秦叔叔,這是不是有點太著急了?”方建茗看一會兒那份合同,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畢竟遺產還沒有拿到我手里。” “一點也不著急。”秦飛鵬說,“畢竟遺產真的被你繼承,你還舍得拿出95%給我嗎?” “叔叔這么不信任我?” “呵呵……”秦飛鵬笑了,“人心啊,太多變,見了錢就容易貪心。你不要忘了,筆跡鑒定是獲得了我的支持的,如果我不再支持這份筆記。那你的遺囑可就是廢紙一張了。” 秦勇已經把筆塞入了方建茗的手心。 方建茗看著手中的筆。 笑了笑,然后緩緩放下。 “建茗你這是什么意思?”秦飛鵬問他。 “感謝叔叔對我的支持。”方建茗道,“只是我今天手腕受傷了,可能沒辦法簽字。” “你是真的想鬧翻?” 方建茗笑起來:“我沒有這個意思,只是忽然想到,如果我現在去找夏澤笙聯合,告訴他假如我放棄這封遺囑,他是否樂意從他的遺產里分得一半給我?” 秦飛鵬盯著他半晌,忽然哈哈大笑:“你看你多少有些魯莽了吧。你如果對金額不滿意,我們也可以再聊,不就是25%嗎?叔叔也可以讓給你。” “還是秦叔叔善解人意。”方建茗放下了筆,“那我就等待您的新協議了。” 何甄送他和秦禹蒼下樓,告別的時候,很有些歉意:“夏先生,很抱歉,我沒有預料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他勉強把發散的意識聚焦,安撫道:“何律師,這不是你的問題。沒人會料到這樣的情況……” 何甄猶豫了片刻,開始為難的開口:“遺產繼承方面的問題,你要做好準備。方建茗明顯有備而來,就算我再送去鑒定筆記,也不過拖上一拖。” “其實,就算不能繼承這筆遺產,對我的生活并沒有太大影響。”夏澤笙勉強打起精神,“只是九霄加工廠的問題,亟待解決。” “夏先生,現在情況是非常不利的,我想請你仔細回想一下,秦驥有沒有在生前給你留下過任何關于他死后財產如何分配的字跡。” 夏澤笙緩緩搖頭。 “請你再仔細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