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潮 第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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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樣直接的對話,讓夏澤笙有些擔心沈英珍會生氣。 可是沈英珍卻沉默一會兒,開口要求:“解釋你的第一句話。” “臻美如果要尋找代加工廠,完全可以去往東南亞,成本更低廉,離國內也很近。但是這不是臻美要的。錯失了最佳進入中國市場的契機,而想在大眾珠寶這個領域發力的臻美,缺少的是一個靠譜的本土合作伙伴,擁有成熟的物流、研發、銷售體系,不用再費心搭建體系。”秦禹蒼道,“換句話說,臻美想尋找的,是一個合資方。在此基礎上,重塑臻美品牌,去西方化……因此再沒有比急于改善困境的九霄珠寶更適合臻美的合作對象了。” 沈英珍端在手里的那杯香檳本已舉起一半,卻忘記遞到嘴邊。 他本來有些生氣的眼神,這會兒已經帶上了些興致。 “哦?”他呷了一口香檳,“這是你個人的幻想?” “不。”秦禹蒼說,“這是夏先生此行而來要跟您聊的內容。只是您還沒有給他時間,完全展開說明。” “可是九霄珠寶,并不是夏先生的產業。” “秦驥并沒有留下遺囑,根據遺產法,夏先生會分得他50%的遺產,其中,秦驥及其信托公司擁有的九霄珠寶的股份,會讓夏先生對九霄珠寶未來的發展有足夠的話語權。”秦禹蒼又道。 沈英珍飲完了手中那杯香檳:“夏先生,您成功地說服了我。我會讓秘書和您聯系,給予您充足的時間,來探討九霄珠寶與臻美合作的可能。” 夏澤笙用晦澀的眼神看向秦禹蒼,然后對沈英珍說:“非常感謝。屆時我們會帶上更完整的方案。期待與您的下一次溝通。” 此時,來往高珠會的客人們絡繹不絕,沈英珍于是前往接待,走之前,沈英珍與他閑聊,感慨道:“您對秦驥先生的深情讓人感動,果然與夏泰和先生所說一樣。若有可能,您的下一場婚姻,是否樂意接受我作為追求者?” 夏澤笙一怔:“下一場……婚姻?” “您還不知道嗎?”沈英珍問他,“夏泰和先生說秦驥游艇的碎片已經找到,一旦證明秦驥的死亡,他絕不會讓你再這般守寡,一定要再尋找一位良婿,讓您幸福終身。” 夏澤笙耳邊嗡嗡作響,整個人如墜冰窟,沈英珍何時離開的他都不清楚。 直到在秦禹蒼攙扶下,進入院子,坐在花園椅上,被遞上了一杯溫水,才面色好轉一些。 “現在都是自由戀愛,你已經早就離開了夏家。沒有人能夠強迫你再嫁給任何人。”秦禹蒼對他說。 夏澤笙緩緩搖頭。 “……你不明白。夏泰和有一千種方法,可以讓我乖乖聽話。”夏澤笙艱難地開口,“他……夏泰和……和秦家父子一樣,都在覬覦秦驥的產業。秦家父子并沒打算留給我一分錢,夏泰和則相反,無論如何要讓我拿到這筆巨額財富……” “所以你堅持秦驥沒死,是因為這個原因?” 夏澤笙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像是在刻意逃避這個話題。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開口:“他離開了三年,可是我與他相處的時間本身就少,他不出現,似乎也成了常事。我總覺得……他似乎還活著。也許在某天,就會出現在家門口。或者在我抬頭的時候,站在花園的那端。” “有時候我覺得我看見了他,回頭去人群中尋找,他卻消失了……遇見了什么美好的事情,想到如果給他看一眼,也許他會開心,可是再一想,他離開很久了啊……哪怕在夢里再看一眼呢?在夢里親口告訴我,他不會回來了,我也認。可是他沒有不是嗎?我怎么能認呢。”夏澤笙眨了眨眼,笑了起來,“他們都說我瘋了,你說我是不是瘋了?” 秦禹蒼不理解這種感受,于是只能坐在一旁傾聽。 “謝謝你,禹蒼。”夏澤笙情緒平靜了一些,低聲說。 “為什么?” “幫我想辦法買衣服,陪我來高珠會。”夏澤笙頓了頓,“還幫我說服了沈英珍。” “這不是為了你,這是為了我爸,還有珠寶加工廠那些大叔阿姨們。”秦禹蒼解釋道。 “你能想到中外合資的建議,真的很厲害。” “我最近賣軟件,接觸了很多這樣的資料。” 秦禹蒼解釋了一句,夏澤笙點點頭,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沒有再提出異議。 他抬頭去看遠處燈火通明的大廳。 夜幕中,高珠會進入了最熱鬧的時候。 那些以往在電視中才能看上一眼的明星們,穿戴華麗,戴上臻美的珠寶,在權貴們中間穿梭。 從這里看過去。 明星們似乎與珠寶類似。 成了光鮮亮麗、待價而沽的商品。 會在這場晚宴之后,以高昂的價格被某些人拍下,帶回家中。 上一世的他,曾是這些權貴中的一員,將所有的一切都打上標簽,定上價碼,用金錢購買世界,陶醉于由金錢帶來的無邊的掌控感中。 如今看來,臺上的明星、臺下的權貴,不過都是一群活在自己的迷夢中的跳梁小丑罷了。 很快,跳梁小丑中的一員走了過來。 秦勇臉色陰沉咬牙切齒地從屋子里出來,盯著夏澤笙。 “我知道你今天想來干什么,想要說服臻美把本土加工放在九霄加工廠。你搞清楚了,九霄珠寶它就不是你的!那是我們秦家的產業。不需要你來這里搶風頭,博眼球。” 夏澤笙神經緊繃了一天,剛才見過沈英珍已經有些累了,談及秦驥更讓他神魂俱傷,他疲倦地看了秦勇一眼:“九霄珠寶經營不力,即將關停旗下加工廠80%以上車間。這難道是你愿意看到的結局。還是說,二少衣食無憂,連賺錢與否都算不清楚,以為只要九霄珠寶牌子不倒,就能繼續揮霍?我們走吧,禹蒼。” 秦禹蒼答應了他一聲,便要跟他離開,秦勇暴跳如雷,怒斥:“秦禹蒼,你一個遠房的人來摻和什么本家的事。還是覺得秦瑞在廠里干久了不想干了?!你再跟著夏澤笙搗亂,信不信我開除他!” 秦禹蒼不是夏澤笙。 他信奉睚眥必報。 聽到這話,他回頭看了一眼秦勇:“這身禮服倒是好看,就是和你一點不搭。你比夏澤笙的腿,短了至少十公分,明眼人都看出來不是你的了。下次讓sb通宵趕工改衣服的時候,記得讓他們那個首席設計師好好注意下褲腿收邊,別叫人私下議論九霄珠寶的二少穿不起禮服,窮得要搶別人的穿。” 第9章 遺忘的聯系方式 高珠展真正的重頭戲,是在宴會之后。 各位來賓有了心儀的珠寶,便會被邀請入一個一個vip包廂中,來一對一挑選。 秦禹蒼和夏澤笙現在都一貧如洗,自然不會對此項目感興趣,已經準備離場,可是往外走的時候,卻被人攔住。 “聽沈英珍說你來了高珠會,我正到處找你呢。” 對面的人高高大大,英俊瀟灑,穿著一身十分時尚的大牌禮服,但是設計上更顯隨性,里面沒有襯衫,只有一條鴿子蛋大的鉆石項鏈,v字領中空設計讓他整個人的脖頸修長。手指上戴上了好些關節戒,還有一條同樣滿鉆的手鏈。 “怎么才來就要走,宴會上也沒有看到你人。”他對夏澤笙說話的語氣十分熟稔,像是認識多年,只是一邊說著,一邊不露痕跡地打量了秦禹蒼,本身含笑的眼神,在看向秦禹蒼的那一刻,多少有些警惕和打量的意味,“這位是……?” 夏澤笙開始略有吃驚,然后很快恢復如常。 “這是秦驥先生的遠房堂弟。秦禹蒼。”夏澤笙說,又對秦禹蒼介紹道,“這是……我的弟弟,夏晗。” 夏晗不滿:“什么親弟弟,只是曾經在一個戶口本上,有同一個干爹而已。” 夏晗。 夏泰和的另外一個義子,比夏澤笙年紀小一些,是與夏澤笙最親近的夏家人。更是如今炙手可熱的當紅偶像。 秦禹蒼對演藝圈興趣不大,對夏晗的認知也僅限于此。 上一次見他,還是三年前的春節,他帶著禮物,登門拜年。 之所以對這個事情印象深刻,那是因為他的禮物有些特別,別人年關最多不過一些保健品,而他另辟蹊徑,一萬枝玫瑰捆在了一起,被一輛卡車送到了二沙島,連車帶玫瑰都給了夏澤笙。說是要給他哥一個驚喜,卻絲毫沒有考慮過如何善后。 那天整個別墅都飄散著玫瑰花的味道,玫瑰凋謝的時候這種味道變得詭異,成了一種折磨。找了環衛單位加班過來清理,玫瑰花瓣從院子里飛出去,滿大街都是,很是上了幾次頭條熱搜。還好,因為卡車也算做是廢品處理,環衛單位平白收了一輛車,因此沒有太大的意見。 只是沒想到,三年不見,當年還帶著些少年感的人,一下子抽條長高,面容也迅速褪去了青澀。如今幾乎秦禹蒼身高近似,對視之間,已經不能把他當做孩子。 秦禹蒼看了夏晗一眼,沒有打招呼,反而回頭對夏澤笙道:“夏先生,既然你和令弟相遇,想必接下來的住所問題也能解決了。后續您有什么計劃,夏晗先生想必也能幫上忙。既然如此,我便先告辭了。” 夏澤笙一愣。 他直覺地想要挽留秦禹蒼,但是又感覺似乎沒什么其他理由了。 要見的人見了。 要達成的目的,初步有了希望。 而遇見夏晗,多少有些出乎意料。 “你可以再等我片刻嗎?”夏澤笙躊躇了片刻,問他,“我——” “告辭。”秦禹蒼甚至沒有給他機會讓他說完話,他對夏澤笙和夏晗點點頭,快步離開。 夏澤笙想要追過去,夏晗忽然一把擁抱住夏澤笙,他沖勁兒太猛,夏澤笙差點沒站穩,踉蹌半步才接住他,他就那么抱住夏澤笙喊了一聲:“夏夏,好想你啊。” 夏澤笙拍了拍他的背,像是安撫小孩子那樣說:“阿晗,我還是先走吧,我和禹蒼一起來的,不好讓他一個人離開。而且我還欠他禮服的錢,需要想辦法還給他。你再玩一會兒。” “禮服能有多少錢,回頭我轉你兩百萬給他夠不夠,我這套禮服也就兩百萬。你不準走,我看上好幾件珠寶,要你幫我參謀。有一條黃鉆做的圍巾,很美,想要送給你……” “可是。” “不行,我找了你好久,你都不肯見我,今天遇見了,就不讓你走。”夏晗說著,忽然語調一變,又低沉又危險,“而且你被趕出秦家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干爹也知道了。干爹正在滿世界找你呢,你不想被送回夏家吧?” 夏澤笙渾身一僵。 “夏夏去我那里住,這樣我就不把你出現的事情告訴干爹,好不好?”夏晗認真地問他,“我保證好好地照顧你,讓你衣食無憂。” 夏澤笙緩緩皺眉:“夏晗,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我當然知道。”夏晗笑著說,“我們說好的啊,我喜歡夏夏,要保護夏夏。” 說完這話,他不由分說,拉著夏澤笙往包廂里走。 夏澤笙順著他的意思,在進入包廂的那一刻,他回頭望向秦禹蒼離開的地方,秦禹蒼已經混雜在人群中,看不見蹤影。 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似乎沒有秦禹蒼的聯系方式。 秦禹蒼快步從高珠會現場走出來,直到走到停車場里自己那輛旁邊,才吐了一口氣,像是要把肺里烏煙瘴氣的東西都置換掉。 不知道為什么,見到夏晗的感覺,讓他感覺十分不愉快。 結合上輩子那一萬枝玫瑰,還有夏晗對夏澤笙的直呼其名……這種不愉快就更加強烈了起來,具象成了一種以前不曾有過、對于他來說非常陌生的情緒。 他靠在觀途上,抽了一支煙,想讓自己冷靜冷靜。 比起在這里浪費時間,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比如—— 如何讓秦瑞可以安度晚年,不再勞累奔波。 如何盡快為下一個項目找到賣家,盡快積累起第一桶創業基金。 如何在這個過程中,追尋真相,找到自己上輩子的死亡背后的原因究竟為何。 比起一個騏驥集團,這一世,他的時間很多,想要得到的更多,野心也更大……他哪里有時間為莫名的情緒揮霍。 不管是什么情緒,不管有多么不愉快,這輩子他和與秦家有關的人,和那個權貴圈子里的任何人,除非證明他們參與策劃了自己的死亡,不然都不會有過多交集。 那些人,隨著歲月的推移,早就腐朽。 一葉障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