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廣盛那鎮(zhèn)定的男人，面對媳婦兒的關(guān)心，終于感情外露。然后把跟顧廣盛談話的內(nèi)容，一五一十跟媳婦兒和盤托出。

    何玉燕拎著網(wǎng)兜的手都差點松開了。居然，居然被她猜中了。還真的出現(xiàn)了認(rèn)親的戲碼。

    原書的劇情梗概可沒有提起這個。不過，在那劇情梗概中，顧立冬就是個到死都是孤家寡人的炮灰。

    想到這里，她覺得應(yīng)該為這個事情感到高興。無論最終的結(jié)果是什么。最起碼有人找過來認(rèn)親了。顧立冬說不定在這個世界上能多幾個親人呢。

    這樣想著，何玉燕伸手握住男人的手，問：“你是怎么想的？”

    其實，顧立冬也沒什么特別的想法。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了。他小時候還會妄想，父母忽然從天而降來找自己。但長大后已經(jīng)沒了這樣的想法。對于他來說，他的親人就是媳婦兒跟兩個可愛的女兒。還有媳婦兒娘家人。

    而且，除了這些親人，他還有幾個好友。

    還有一份很好的工作。

    還有兩個房子。

    日子過成他這樣，已經(jīng)贏過一大半的同齡人了。并不覺得自己的生命中，還需要其他親人的介入。因為他怕這樣忽然冒出來的親人，會破壞自己現(xiàn)在美好的生活。

    看懂了男人眼中的糾結(jié)，何玉燕好笑地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后背：“行了，我懂了。這個事情咱就放著。要是對方再來，就當(dāng)普通人那樣處著。反正也沒人逼著咱一定要認(rèn)清，是不？”

    夫妻兩人商量好后，就開始一起收拾起豬手來。

    而另一頭的顧廣盛，在顧立冬離開后，也開車直接去到一廠的附屬小學(xué)，找到自己的妻子顧明霞。

    把見面的情況跟妻子說完，顧廣盛自己都感慨：“我是真的沒想到，這小伙子跟明理還真的那么像。”

    顧明霞興沖沖地問：“對吧！特別像。所以我才覺得對方肯定是哥哥的孩子。”

    說著，顧明霞又重提昨天的想法。

    “你說，咱上門認(rèn)親怎樣？”

    顧廣盛不太贊同：“人家小伙子看樣子可能不太能接受。”

    這小伙子都當(dāng)?shù)耍瑥奶於颠@么一門親戚。不接受十分正常。

    “那……那能當(dāng)朋友處著嗎？”

    “這都是可以試試。”顧廣盛回答妻子的問題，心里其實已經(jīng)認(rèn)為顧立冬就是顧明理的兒子了。只不過因為一些特殊原因，暫時當(dāng)成朋友來往好像更好。

    于是，這夫妻兩人在傍晚回到家里，就開始去儲物間整理家里存著的各種禮盒。配上兩盒今天剛買的糕點。準(zhǔn)備明天帶著這些東西去顧立冬的家走一趟。

    顧學(xué)天因為斷腿的緣故，今天都在爸媽家沒離開。

    看她媽去儲物間翻東西，顧學(xué)天想要打開她媽帶回來的糕點。弄點來嘗嘗。

    結(jié)果，就被他老爹給制止了。

    “這東西要走親戚用的。你要吃明天再去買。”

    顧學(xué)天：“走什么親戚？不年不節(jié)的。不會是什么窮親戚吧！”

    這小兒子說話難聽不是一天兩天的了。顧廣盛十分看不上他這一點。但因為是自己的兒子，這才耐心回道：“甭管是什么親戚。這是你媽買回來的東西。你要動，就得先問問她的意思。你都二十好幾了，這點道理也要你爹跟你說。”

    屋里準(zhǔn)備禮盒的顧明霞，一聽外頭的父子吵架。直接嘆了口氣：“別吵了。就這么點事情，值得吵架嗎？老顧，去食堂打飯回來。我肚子餓了。”

    把男人支走后，顧明霞看著這個脾氣不好的小兒子嘆了口氣：“好好的，別惹你爹生氣。”

    時間很快就來到第二天凌晨兩點多。

    大雜院陸陸續(xù)續(xù)有人起來，準(zhǔn)備去屠宰場那邊排隊買rou。何玉燕也想起來，但被顧立冬攔住了。

    “老羅那邊會幫我們留，晚點我們過去拿就是了。媽昨天回家了。到時候拿到rou，咱先往她那送一些。”

    何玉燕：“這樣會不會影響老羅？”

    平時一般人買rou不會直接去屠宰場。所以老羅給他們留rou沒啥。但今天賣的豬rou就是收繳上來的生豬。自然直接在屠宰場賣了。

    “不怕，屠宰場那么多的職工。不止老羅會留rou。”

    夫妻兩人說完，又睡了個回籠覺。直到六點鐘左右，才一起來到屠宰場。

    這個時候，屠宰場的rou早就賣完了。老羅看到他們，立刻提了個籮筐過來。

    何玉燕接過籮筐，里面是滿滿的一籮筐豬rou、豬骨頭。

    “要不是現(xiàn)在天氣熱，我都尋思著再給你們?nèi)麅筛i棒骨。”

    “夠了，夠了。就這些夠吃的了。”

    何玉燕幫著顧立冬把籮筐背在背上。然后兩人麻溜兒跑到食品廠送rou。送完rou之后，立刻就回家了。

    剛跨過垂花門，果然就聽到孩子的哭聲。

    何玉燕好笑地跑過去把孩子抱起來。

    “哎喲，你可回來了。圓圓這孩子一醒來沒看到你們，正鬧脾氣了。”

    顧家小夫妻要去買rou，就把她給喊了過來。但江嬸子覺得這孩子真心好帶。就是剛醒來那會兒會鬧騰。

    “謝謝嬸子。豬rou都拿回來了。你挑一塊給錢票就可以。”

    這是一早就說好的。雙方很快交易成功，然后江嬸子就離開。

    “哎，我這手一受傷，好多事情都干不了。”

    看著媳婦兒給孩子們沖奶。然后一個孩子喂了一半的母乳，就開始喝奶瓶的忙碌樣，顧立冬深深地嘆了口氣。

    今天拿rou也是。本來他一個人就能干的事情，因為手臂傷了，還得媳婦兒跟著一起受累。

    “說什么傻話呢？咱可是夫妻。”

    何玉燕邊說邊給圓圓塞了個奶瓶。又喊男人過來扶著。

    現(xiàn)在孩子大了不少，食量更是加大了。她一個人喂兩個娃娃。只能說母乳跟奶粉夾在在一起喂。兩個孩子都平均，不說誰喝母乳，誰喝奶粉。

    好在，孩子不挑。讓她喝啥就喝，有的喝比啥都要高興。

    喂完奶，還要給孩子洗屁屁換尿布。

    好在尿布有江嬸子清洗，總算是沒那么多事情。

    之后兩人就開始處理豬rou、豬棒骨這些。

    rou給了一半娘家，剩下的何玉燕準(zhǔn)備都燉成紅燒rou。到時候吃不完可以用水泡著盆，能吃到第二天。豬棒骨比較好處理，拿去熬湯，不怕浪費。

    院子里，其他鄰居也一個個因為買到rou的關(guān)系，喜氣洋洋。到了上午十點左右，院子里開始飄蕩著一股又一股的rou味。

    因為周末的關(guān)系，孩子們都不用說上學(xué)。所以很快就有孩子往家家戶戶門口一站。聞到rou味后，又跑去其他家聞。之后就要跟小伙伴一起，討論誰家的rou比較香。

    這種游戲在大人看來可能很無聊，但何玉燕卻覺得特別可愛。給他們一人分了幾塊加了白糖的豬油渣。吃得幾個孩子滿嘴流油，嗷嗷叫著說謝謝。

    何玉燕笑瞇瞇地回了句不客氣。眼角的余光就看到蔡招娣的女兒胡春梅。正抱著門前的柱子，朝她這里張望。那眼神中的渴望，何玉燕立刻明白了小朋友的想法。

    她想了想，還是沒有走過去。

    朱大媽正在那盯著呢。她要是給孩子送豬油渣。回頭說吃壞肚子什么的。憑白惹來一大堆麻煩。她現(xiàn)在大概看明白了朱大媽的為人。

    說她壞，也不是完全壞。就是太過想著自家人，完全當(dāng)人是傻子。

    這樣想著，她轉(zhuǎn)身就準(zhǔn)備回屋里。

    結(jié)果，就看到一男一女，提著一堆東西跨過垂花門走了進來。

    大雜院那些個孩子圍著他們就問來找誰。

    兩人中女人，伸手就朝兜里掏出幾顆糖。給孩子們一人分了兩顆。那眼神中的柔和，讓何玉燕確信她是個很好的人。

    而這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天在醫(yī)院遇到的、顧學(xué)芳的親媽。女人身邊站著的男人，看年紀(jì)以及兩人的互動。應(yīng)該就是女人的丈夫，第一機床廠的顧廠長了。

    兩人來這里的目的，何玉燕馬上就想到了。

    “同志，找誰呢？”

    東廂房的許家的程茉莉，正在水槽邊洗衣裳。見這兩位同志穿著體面，手里提著大包小包。難得熱心地問了起來。

    何玉燕不等對方開口，已經(jīng)直接招呼：“顧阿姨……”

    “哎哎哎……”

    顧明霞驚喜地看了過來，見何玉燕穿著個圍裙，手里還拿著個碗，不由地拉著男人就朝她走了過去。

    周圍的鄰居見狀，小聲嘀咕老顧家什么時候有這樣的親戚。

    堂屋里，正在逗孩子玩的顧立冬，聽到動靜抬頭。就看到顧廣盛跟顧明霞夫妻兩人走了進來。兩人手里提著大包小包，一副走親訪友的架勢。

    “坐坐坐，先喝茶吧！”

    何玉燕招呼兩位客人坐下。而顧立冬也跟著走了過來。

    正在跟親爹玩得高興的圓圓、丹丹。一看老爹走開就不樂意了。一個個敞開嗓門就咿呀咿呀叫起來。

    她們也不哭，就是叫幾聲，一副別忘了我的架勢。

    顧明霞一看，也顧不得坐下了。把手里的禮物放下，就湊到孩子的小床邊。

    圓圓跟丹丹從小接觸人就不少。有父母，有姥姥一家，還有隔壁江嬸子一家。所以一點兒也不怕生。顧明霞過來，發(fā)出的聲音雖然是她們不熟悉的。但兩個孩子還是咿咿呀呀地叫起來。

    “這孩子可真是乖巧。”

    有人夸自己的孩子，何玉燕自然是高興的。就是覺得這兩位忽然登門，有點小尷尬。

    顧明霞看懂了何玉燕的想法，笑瞇瞇地說道：“放心，我們今天過來，就是想來拜訪一下，讓咱雙方都熟悉一下。其他東西先不談。”

    見對方這樣說，何玉燕也松了口氣。她還有點怕那種自來熟。一見面就拉著自己套關(guān)系，聊家常的。這樣當(dāng)朋友先熟悉，她倒是能接受。

    那頭，顧立冬已經(jīng)跟顧廣盛聊了起來。何玉燕見狀，笑了笑。索性讓顧明霞幫忙看一下孩子。廚房燉著的湯跟紅燒rou，得去看看火候。

    等何玉燕從廚房回來，就發(fā)現(xiàn)兩個孩子又睡著了。

    而顧明霞正在從隨身的包里，掏出一個信封。信封打開后，倒出了幾張照片。

    有單人照，也有全家福。黑白的照片上還微微泛著黃色。一看就知道年代久遠(yuǎn)。

    “這照片還是我們小時候拍的。你們看看，這就是我的哥哥顧明理。”

    何玉燕走了過去，就看到一張小小的照片上，是一個大概十八九歲的小伙子。黑白照很清晰地把小伙子的樣貌拍攝了下來。

    果然，長得跟顧立冬有七八分像。就這個相似度，說兩人沒點血緣關(guān)系，還真的沒人信。

    雖然何玉燕覺得世界之大，有相似的人很正常。但因為兩家人都在北城的原因。說不定顧立冬跟這位顧明理先生，還真的有點關(guān)系。

    國際上親子鑒定是在八十年代出現(xiàn)的。國內(nèi)是九十年代初才開始出現(xiàn)。而在那之前，要檢查兩人的親屬關(guān)系，好像只有進行血型的推斷，以及一個叫什么hla抗原檢測法。

    這東西何玉燕沒有醫(yī)學(xué)背景，并不了解現(xiàn)在國內(nèi)有沒有這項技術(shù)。所以，在親子鑒定技術(shù)出現(xiàn)前，靠著長相照片認(rèn)親，其實并不十分準(zhǔn)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