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寶聲是放老二家那去了是吧！”

    何老大搖頭：“寶聲他媽過來了。我就讓她帶孩子出去玩。”

    徐大妮這頂班的工作還在干。聽說因為干活勤快，廠里的人都喜歡跟她一塊兒干活。反正，短時間內(nèi)，徐大妮是不愁沒錢養(yǎng)活自己的。

    何母聽到徐大妮，也沒怎么在意。又問自家老頭：“老何，讓你買的牛奶餅干買了沒？”

    正眼巴巴看著兩個外孫女的何父，聽到老伴的話點頭：“買了，先買了三斤。現(xiàn)在天氣熱起來了。買太多怕潮了不好吃。”

    廠里的牛奶餅干貨真價實，用的都是好面粉、好牛奶跟白糖。這樣精貴的東西，正適合給閨女補身體。

    顧立冬在邊上聽著這些對話，心里特別高興，自家媳婦兒能有這樣疼愛她的家人。

    這個時候，圓圓、丹丹好像知道姥爺、大舅來了一般。先后睜開眼睛，望著她們面前的何父。

    兩娃那圓溜溜的眼睛一動不動，配上rou乎乎的臉蛋。看得平時不怎么笑的何父，都忍不住扯開了一個笑容。

    何母見老頭子傻樂的樣子，好笑地拎著一些東西進了里間。

    “這藥酒是之前給你泡的。等出月子后，每天晚上睡覺前，溫一溫，喝上兩口再睡覺。大概一個月保證腰不疼腿不酸。”

    “這牛奶餅干就擱這兒。你餓了就自己拿來吃。”

    “還有這籃子雞蛋，我都數(shù)過了，夠吃到月底了。你這雙月子第一個月要特別小心。第二個月就能稍微松快些。到時候再讓你二哥給你攢些雞蛋送過來。”

    家里有個在農(nóng)副產(chǎn)品收購站工作的收購員，好處就是經(jīng)常能弄到不要票的農(nóng)副產(chǎn)品。

    還有一些帶過來的東西，何母一樣一樣跟女兒交代起來。那細心勁兒，聽得何玉燕感到之余又覺得特別高興。

    等時間來到十一點的時候，老胡家那邊更加熱鬧了。

    何母見狀，催著顧立冬先去把禮給送了。

    之前蔡招娣生娃，他們家送了半斤紅糖的禮物。后來，何玉燕生孩子的時候，朱大媽就揣了個裝著下奶湯的飯盒。現(xiàn)在胡家又搞滿月酒，顧立冬跟何玉燕商量后，決定隨大流，送一塊錢過去。

    他一出門就被曹德才拉過去，問起關(guān)子跟趙老三的情況。

    顧立冬：“你要有空，周末也能過去瞧瞧他們啊！”

    曹德才：“前段時間才去過。對了，我聽到林大爺跟胡大爺說了那個事兒。”

    曹德才說著，做了個跪倒的姿勢。那表情相當滑稽。顯然是很看不上朱大媽的行為。

    顧立冬聽完聳聳肩：“算了，這種事情我不在意，憋屈的就是人家。”

    無論胡大爺是什么樣的人，他跟朱大媽是兩口子。自然心里會偏向自家人。只要朱大媽以及胡家的人以后不要搞這話事情。他繼續(xù)把對方當成普通鄰居，是完全沒有問題。

    顧立冬這樣想著，直接走到胡大爺那，把手里的禮錢遞了過去。

    “大爺，這是給孩子的禮。我就不耽誤你的時間了。家里老丈人一家子都在呢！”

    胡大爺看著這一塊錢有點不好意思。自家老婆子總歸做錯了事情。但他也不知道怎么開口解決這個事情。只能把錢接過，點頭：“去吧去吧！老丈人家可得照顧好。”

    朱大媽見到顧立冬過來，特意湊過去。一看老頭手里的一塊錢，就撇撇嘴。

    “好歹送袋子奶粉過來。就一塊錢能干什么事情。”

    胡大爺聽到這話，胸口有一股氣上涌：“其他鄰居不都是隨一塊錢嗎？你又沒給人吃喝。一塊錢還不夠？”

    大雜院的隨禮就是這樣。不是大事兒就隨一點。不是關(guān)系好，也是隨一點。這樣以后他們還人情也好還。

    “人家要是真拿一袋奶粉過來。等再過半個月，他們家孩子滿月，你拿什么還禮？”

    兩人氣氛正僵的時候，蔡大嫂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

    “哎喲，親家公，親家母，這沒啥好說的。這隨禮就是個心意。反正都要還的，沒必要那么生氣。”

    其他鄰居看到這一幕，紛紛覺得朱大媽不會做人。自然，也對蔡大嫂的觀感更好了。

    胡家人發(fā)生的這些小糾紛時，何玉燕已經(jīng)喝起了鯽魚湯。鯽魚是林大爺送過來的。

    自從回到大雜院后，老爺子偶爾有收獲就會送到她家。這魚顧立冬就收下了。家里做好吃的，就給老爺子端一碗過去。

    堂屋里，家里人的聊天已經(jīng)說到了三哥的事情。

    “你三哥年前說三月份回來。到了三月又說接到緊急任務(wù)，然后就沒了消息。昨天收到一封電報。說再過小半個月鐵定回來。到時候知道自己又當舅舅了。他肯定很高興。”

    里間的門簾子已經(jīng)掛了起來。何玉燕能夠聽到她爸說的話。

    見又是三哥的消息，何玉燕自然很高興。她算了算時間，再過小半個月，就是孩子滿月了。也不知道三哥趕不趕得上。

    何父跟何大哥在顧家一呆就是大半天，直到下午三點多這才匆匆往家里走。

    見到何家人終于離開，一直等著機會的蔡大嫂，領(lǐng)著蔡招娣就上門來了。

    這個動作出乎了他們的意料。

    門簾子還沒來得及放下，何玉燕直接就看到了蔡招娣。對方也把朝里間探頭探腦，四處打量。

    這讓何玉燕十分不爽。

    而何母已經(jīng)上去，直接把門簾子給放了下來。口中直接說道：“什么事情？”

    蔡招娣聽見對方硬邦邦的聲音，表情僵住。

    還是蔡大嫂說道：“我是帶招娣過來賠禮道歉的。聽說了她做的那些糊涂事。我就當大嫂的就難過。這不，她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情。不敢一個人過來，我就領(lǐng)著她過來道歉了。”

    屋里的何玉燕聽到這話，一句都不信。

    何母呵呵兩聲：“行了，知道了。沒事的話，就先回去吧！家里還有事情要忙呢！”

    蔡招娣被這話噎得不知道該說啥好。而蔡大嫂表情也訕訕了起來。

    拉著小姑子出來后，蔡大嫂表情難看地問道：“這家人一直都是這個樣子？”

    蔡招娣點頭：“就是這個鬼樣子。不然我家元寶說不定早就喝上奶了。”

    “城里人不都愛面子的嗎？我還尋思這家人條件不錯，帶你過來把關(guān)系打好。現(xiàn)在看來，是不可能的。”

    蔡大嫂說著，又想到剛剛堂屋那趴著的大鵝，直接又問起了這個。

    哪知道蔡招娣的話讓她大吃一驚：“養(yǎng)那么大一只鵝，就是養(yǎng)著玩兒的？”

    蔡招娣：“可不是嘛!那么大一只鵝，都是rou呢！居然就養(yǎng)著玩。就先嫌錢多的玩意兒。”

    蔡大嫂聽著她那些嘀嘀咕咕，心里又有了新的想法。

    這姑嫂兩人這樣跑進家里，讓何玉燕很不舒服。還以為她們會繼續(xù)過來糾纏。沒想到接下來的小半個月。這姑嫂兩人就沒再靠近她家。

    而是轉(zhuǎn)頭跟大雜院的鄰居們搞起關(guān)系來。每天何玉燕都能聽到蔡大嫂那大嗓門的哈哈笑聲。跟大媽、嬸子、小媳婦聊著家長里短，適應(yīng)得特別好。

    而她帶來的那個孩子，也才兩個多月，也是個兒子。聽說跟蔡招娣的兒子養(yǎng)在一塊兒。每次喂奶都先喂蔡招娣的兒子。等這孩子吃飽了才輪到自家的孩子。

    胡同不少鄰居聽說后，都說這大嫂子人厚道。

    何玉燕每天聽著這些事兒，日子倒是過得不無聊了。

    孩子聽話，家里又有男人、親媽跟江嬸子幫忙。偶爾下班后，邱向花也過來逗孩子。沈小妹這個小媳婦更是經(jīng)常過來串門。

    日子就在這樣悠閑的時光中度過，轉(zhuǎn)眼間就到了孩子滿月的日子。

    因為這天是工作日，這滿月宴直接順延到了周日。提前兩天，何玉燕就起草好了需要通知的客人。

    主要是她的娘家人、程主任婆媳、顧立冬的朋友樓解放、夏自強、老羅一家、運輸科的老馬，以及大雜院的幾家關(guān)系比較好的人家。

    何玉燕只有一個聊得來的朋友。就是高中的班長。可惜對方下鄉(xiāng)了。

    接到滿月宴的邀請后，程主任十分高興。在電話里跟顧立冬保證一定準時到場。等到下班回到家里，程主任就跟兒媳婦提起這件事情。

    “時間過得可真快，一個月就這樣過去了。也不知道那兩個奶娃娃現(xiàn)在長得怎樣呢！”

    程主任見兒媳婦這樣向往，好笑道：“肯定長得不會差。這爹媽都好看，孩子也丑不了。對了，兩個孩子的小名，大的叫圓圓，小的叫丹丹……”

    “聊啥這么高興呢？”

    婆媳兩人說著話，外頭就有人走了進來。

    顧學芳聽到聲音，高興地問道：“媽，怎么這會兒過來？”

    她娘家住在第一機床廠，婆家則是在市中心醫(yī)院家屬樓。兩個地方，一個城南，一個城中。坐車都得要40分鐘。現(xiàn)在太陽都下山了，她媽居然出現(xiàn)在這里。

    “你弟這不是又要出車嗎？我干脆就過來給他收拾一下家里。”

    顧學芳的弟弟顧學天，是北城運輸公司的一個車隊小隊長。之前因為出車遇到劫道的，受了點輕傷，在家里休息了一段時間。沒想到現(xiàn)在又要出車了。

    “哎，司機這工作外人聽著好聽，但是辛苦是真的辛苦。你看看你弟弟，就因為出車，媳婦兒出事的時候，都趕不上見最后一面。都22歲的大男人了，沒媳婦沒孩子。我不幫他收拾家里，也沒人能幫他了。”

    顧mama說到這里，這才想起親家還在呢。趕緊轉(zhuǎn)移話題，問道：“剛你們在說什么事兒那么高興？”

    程主任見親家這樣，也不覺得有什么。直接把周末去喝滿月酒的事兒說了出來。

    “哦，就是學芳說過的那個，特別可愛的兩女娃娃啊！”

    顧學芳點頭：“對，媽特別可愛。”

    顧學芳有一個哥哥，一個弟弟。哥哥結(jié)婚好幾年，就只有一個兒子。她生了兩個兒子。弟弟則是媳婦兒意外沒了，并沒有孩子。

    家里沒有閨女出生，讓她更加稀罕人家的閨女。

    顧mama見女兒說得眼睛亮晶晶的。都忍不住好奇起來，這兩小閨女到底有可愛。不過，她隱約聽到了女兒話中的其他信息。

    “你是說那兩閨女，家里住在第八機床廠？”

    顧學芳點頭。

    顧mama拍掌笑道：“這可真是巧了。這兩天有人給你弟說媒。對方就是第八機床廠，一個姓呂的副廠長的小閨女。”

    程主任聽到這樣的來頭，倒是點點頭。

    她這親家夫妻都不簡單，男人是北城第一機床廠廠長，而親家母則是北城第一機床廠附屬小學校長。

    大兒子顧學榮今年才28歲，就已經(jīng)是機床廠的高級工程師。而女兒顧學芳，也就是自己兒媳婦，今年25歲。已經(jīng)是區(qū)婦聯(lián)主任。

    至于小兒子顧學天，則是在市運輸公司當個車隊小隊長。手底下管著十號人，今年才22歲，也是個能干的。

    這樣的家世，這顧學天雖然是二婚，但有人給他介紹個副廠長的閨女，也挺正常的。

    顧mama見女兒點頭，興趣更加大了。這樣的巧合，可不就讓人高興嗎？正好她準備去打聽打聽女方的情況，要去第八機床廠。明天要不干脆就跟女兒一起，去湊個熱鬧，稀罕稀罕人家可愛的閨女。

    第二天一大早，何玉燕就醒了過來。外頭天雖然蒙蒙亮，但是她已經(jīng)聽到老羅說話的聲音。

    這一次滿月宴，是真的要擺席面。總共就擺兩桌，只自家親朋好友吃喝是夠的了。

    席面上的菜色不多，就一個豬筒骨燉白蘿卜胡椒湯，一個大肥rou燉粉條，一個臘rou炒野菜，再上一盆花饅頭。

    菜色聽著很少，但量特別大。為了這一次席面，就是豬rou都要靠老羅的關(guān)系弄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