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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把他當作神經病?左思右想,梅干決定還是先回到校衛隊的辦公室找隊友徐天。 徐天是南江醫學院的新生,按理說新生沒資格加入校衛隊,但徐天卻是個例外。據說,徐天頗的邏輯思維能力很強,在沒有考進南江醫學院之前,就已經在推理寫作圈中嶄露頭角,發表了幾十萬字的推理作品,這在推理創作薄弱的中國算是極為難得了。尤其難得的是,徐天不但能寫,現實中也善于應用各種推理技巧,高考前還協助學校成功偵破了一起校園連環失竊案。正因為此,一向堅持原則的保衛處長曾國勇對徐天也格外欣賞,破例邀請他加入校衛隊。 校衛隊辦公室的燈還是亮著,梅干深一腳淺一腳地跑過去,途中又摔了幾跤。 戴著黑框眼鏡、膚色黝黑的徐天正坐在辦公桌前聚精會神看一本推理,是普璞的。這本推理長篇,在新浪文學大賽拿到了后半程冠軍,是喜歡模仿的推理寫作圈中難得一見的本土原創精品。梅干沖進辦公室時,徐天正看到了一個小高潮,猛然間發現梅干狼狽的樣子,眼睛不禁睜大了。 “怎么了,梅干?怎么這副模樣?”徐天搬來一張椅子讓梅干坐下。 “我……我遇到了樹妖……”梅干沒有坐下來,而是可憐兮兮地望著徐天。 “樹妖?”徐天重復了一次,沉呤了片刻,問,“呃,遇到了樹妖……你沒事吧……” 他的思維轉得很快,沒有繼續追問事情的經過,而是直接問結果。 “我沒事……只是……”梅干吞吞吐吐地說,“只是,我本來是和陳安琪一起的,她現在不見了……” “你是說,你把她一個人扔下來了,對吧。”徐天冷冷地說。 “我不是故意的,當時,我真的很怕……”梅干幾乎要哭出來。 “走吧!”徐天從抽屜里找出一個手電筒。 “去哪里?” “去找陳安琪!我們一起去!”徐天迅速走出門去,梅干咬了咬牙,緊跟了上去。 吃人樹妖(4) 6 手電筒的光芒刺開夜幕,校園的小路彎彎曲曲,茫茫然看不到終點。兩旁的喬木靜靜地佇立在那里,漠然地凝視著微弱光暈中前行的二人。 五分鐘后,梅干停住了腳步。 “我和陳安琪好像就是在這里發現樹妖的。” 梅干眺望月亮湖對面的小樹林,黑蒙蒙的,除了那棵老榕樹的身形,看不到其他醒目的東西。 “這里?”手電筒的光芒在地面上微微晃動,徐天蹲下來仔細地翻動路面的野草,在一些稚嫩的野草發現了被壓倒的痕跡,“看來是這里沒錯了。但是,陳安琪呢?” “陳安琪……”梅干嚅囁說,“她會不會被樹妖攝去了?” “你真的相信樹妖的存在?”徐天冷笑。 “我……”梅干放低了聲音,“我知道你不信,可是,我真的看到了……” “算了,現在不是爭論這個的時候。”徐天在地上摸索,找出一塊琥珀色的蝴蝶發夾碎片,拿到梅干眼前。 “是陳安琪的!”梅干一眼認出了這塊碎片。這個蝴蝶發夾是梅干買給陳安琪的,自然不會看錯。 徐天站直身軀,望著小樹林,若有所思:“才十多分鐘,沒有機動車輛的話,即使是被人抓走的,也跑不了多遠。” 醫學院的校園都用圍墻圍住了,只有一個正門一個小門。現在是深夜,正門緊閉,人都出不去,更別說車輛了。徐天他們是從正門的方向走過來的,如果陳安琪是被人抓走的,不可能背著她翻越圍墻,只能從另一個方向逃逸。 “追!”徐天低聲喝道,向小樹林跑過去。 從這里到對面的小樹林,只需要過一道小石橋,再跑過一段湖堤,眨眼間兩人已經到了小樹林前。 現在已經是深秋,別的喬木都已經開始落葉了,可這棵老榕樹卻看不到一點凋謝的意思,依然生機勃勃,竟然還在冒芽,樹葉也充滿了鮮嫩的新綠色,仿佛一個絕色的妙齡女子。 徐天回頭望,梅干還沒有跟上來。他似乎不愿意走平坦的湖堤,而寧可走在坑洼不平的石路上,好一會兒才磨蹭過來。 從小樹林這邊可以望到小門那邊,一馬平川,沒有一點遮擋物,但也沒發現陳安琪的身影。穿過小樹林,就是女生宿舍了,如果陳安琪安然無事,此時肯定已經回到寢室了。 “陳安琪不會是回宿舍了吧?” “不,肯定不會,我親眼……我聽到她慘叫的。”梅干的聲音還在抖。 徐天深深地看了梅干一眼,吸了一口氣,緩步走進小樹林。 小樹林比外面要黑得多,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一條條幽長的樹枝盤旋成各種古怪的姿勢,占據了小樹林里面的空間。空氣中飄蕩著一股子榕樹特有的清香,沁人肺腑。 徐天在手電筒的光芒中撥開遮住去路的枝條,慢慢靠近老榕樹的主干。他走得很慢,走了好幾分鐘,才走到榕樹下的主干面前。 還沒來得及喘口氣,耳邊傳來凄慘的嚎叫聲:“放開我……放開我……” 吃人樹妖(5) 是梅干的聲音。徐天轉身疾步往回走,手電四掃,卻是梅干被老榕樹的枝條纏住了,正像個掉進網里的蟲子,死命地扭動身子。 徐天幫他解開面前的樹枝:“冷靜點,只是些樹枝,有什么可怕的。” “不是,徐天,這些樹枝,好怪,真的會纏人!”梅干驚魂未定,心有余悸,緊緊跟著徐天,不敢亂走動。 “我看,是你心理作用吧。一個大男人,還是校衛隊的,膽子怎么這么小?” “不是的,我說的是真的,這些樹枝,仿佛有靈性,故意纏在我身上的。”梅干說個不停,“我看,這棵樹太邪,不然,怎么會這樣,深秋還這么茂盛嚴密,很多人都說,這棵樹修煉成精了,會吃人,陳安琪說不定就是被它吃了……” “別說了,煩不煩?”徐天毫不客氣地打斷了梅干的胡言亂語。 他皺了皺眉子,似乎聞到了什么味道。除了榕樹的香氣,還有一種令人壓抑的氣味,把空氣熏得沉甸甸的。在小樹林里多呆一會,都有種沉沉欲醉的感覺。至少有一點梅干沒說錯,這棵老榕樹,的確有些邪。 “發現了什么沒有?”梅干不肯閉上他的嘴,不斷說話也是緩解緊張心情的一種方法。 徐天搖了搖頭。兩人在小樹林里轉了一圈,什么也沒找到,再次站到了老榕樹主干的面前。 “要不,我們先回去吧,等天亮報告給學校?”梅干掩飾不住心里的恐懼。 “不行,一定要找到陳安琪,生要見人,死要見尸!”徐天吸了吸鼻子,壓抑的氣味仿佛更濃了。 “陳安琪,她死了。”徐天突然說,然后仰視被郁郁蔥蔥的榕樹枝條遮住的天空,面色平靜。 梅干一哆嗦,身子晃了幾晃,差點摔倒:“徐天,你別嚇我,你怎么知道她死了?” 徐天苦笑,他總算知道那股壓抑的氣味是什么,那是死亡的氣味。他沒有回答梅干,而是把手電筒筆直向上照去。 陳安琪就隱蔽在那些盤根錯節的榕樹枝條中,長長的人影夸張的扭曲著,用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攀附在樹枝中,仿佛一個麻花。長發遮去了她的半邊臉,耷拉著腦袋,眼睛翻白,口唇張開,舌頭軟綿綿地垂落出來,嘴邊掛著幾縷涎狀的液體,詭異地俯視著他們。 剛才,徐天就站在陳安琪尸體的正下方,腥水滴落在他身上,所以斷定陳安琪已經死亡,而且死亡地點就在老榕樹上。梅干傻傻地站在那里,張著口,形成一個半圓形,整個人被嚇呆了。雖然他一直認為陳安琪被樹妖攝去,也隱隱猜測到陳安琪已經身遭不測,但親眼看到這種陳安琪死亡的慘狀,一時之間還是無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