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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蚌中之珠[綜名著]在線閱讀 - 第234章

第234章

    蘇冉任憑埃里克guntang的吻落在自己的手背和指尖,內心卻有一種奇異的平靜。她側眼去看休的表情,男人的目瞪口呆已經轉變成為滔天怒火。他用兇狠的眼神控訴她,仿佛她犯下了某種不可饒恕的滔天大罪。

    蘇冉收回目光,回握住埃里克的手:“埃里克,莫里亞蒂手上有我最需要的東西,我必須要先找到他再做打算。這一次你愿意在我身邊幫助我嗎?”

    埃里克抬起頭,不可置信的茫然迅速變為受寵若驚的狂喜。

    “任何事。”他輕聲回答,“我會為你付出一切?!?/br>
    埃里克有一艘自己的小船。這艘船曾載著他從波斯漂泊到不丹,又從不丹回到祖國法蘭西。當他厭倦了居無定所的漂泊,在巴黎歌劇院的地下建造起那片奇幻的桃源之后,他這才覺得有了屬于自己的歸所。但在數不勝數的流浪歲月中,這艘單桅帆船或許是埃里克在情感上最接近家的地方。

    但今天,當埃里克揚帆起航回到船艙,看到在汽燈下啜飲清茶的身影時,他忽然意識到所謂的歸所并不是一處屬于自己的固定居所。它與地點和權屬都毫無關系,它和一個人有關。

    只和一個人有關。

    埃里克被這股突如其來的情感沖得四肢發軟,走向蘇冉的每一步都像是在與洶涌的洪流抵抗。

    就算是欺騙,就算是謊言,就算是死亡……他也都甘之如飴地全部飲下。

    走到她面前,他像是耗掉了所有的力氣,踉蹌了一下才穩住身體。

    蘇冉看不見也感受不到這無邊無形的情潮。她隔絕在自己的思緒里。

    “要喝水嗎?”在埃里克搖頭拒絕之后,她體貼地拍了拍身邊空著的座位,“坐?!?/br>
    休被埃里克迷昏后,被綁在了船尾擱置雜物的貨艙里,這里只有他們兩個人。

    從倫敦到羅馬,最短的行程也需要接近一周的時間。他們首先要橫渡英吉利海峽,回到法國北部的加來,再從加來乘火車途徑巴黎南下到馬賽。根據休的描述,馬賽港是他們在地中海轉運貨物的最大據點。從馬賽他們會乘船途徑科西嘉島,進入第勒尼安海,由亞平寧半島的西側直接抵達奇維塔韋基亞港。那是羅馬最主要的港口,距離羅馬城中心只有70公里。法蘭西的軍隊根據拿破侖三世的指令進駐在此,替搖搖欲墜的庇護十一世阻擋來自周遭意大利王國統一的勢力。

    低矮小巧的空間里沒有舷窗,卻被布置得舒適奢華,生活用品一應俱全。如果不是船身隨著波濤的搖晃,蘇冉會恍然覺得被大片金紅色包裹的自己又回到了歌劇院的地下。

    她看不見外面的光,就像她也看不見這趟未知的行程的終點會在哪里。

    如果莫里亞蒂真的在羅馬教廷里尋找到了惡魔的所在,她必須要搶在他做太多手腳之前完成交易。如果他空手而歸,那么她將別無選擇,只能從邁克羅夫特手里取回道林的畫像。

    邁克羅夫特。

    僅僅是思維碰觸到這個名字,蘇冉就感到五臟六腑一陣不受控制的抽搐絞痛,如同患了不知名的隱疾。她可以切斷感情的回路,卻不能阻止身體自然的反應。

    她抬手按住胸口,慢慢吐出一口氣,轉身面對埃里克。

    “我們還需要多久才能到加來?”

    “天氣不錯,如果西風不減弱的話,明天早上就能抵達?!卑@锟祟D了頓,他的聲音聽起來柔軟得不可思議,“你要睡一會兒嗎?我為你準備床鋪?!?/br>
    “不,埃里克,時間還早。我想同你說說話。”蘇冉注視著男人面具之上起伏的光影,覺察到這一刻真正來臨時,根本沒有自己預想中的艱難,“還記得我同你講過的那個故事嗎?那個——關于歌劇魅影的故事?”

    聽到這個深埋在記憶深處的字眼,埃里克的呼吸一滯,如半夢半醒間突然被澆下一盆冰水。

    他抬起眼一眨不眨地看著她,“這個故事還有什么好聊的?”他輕輕反問,語調沒有太多起伏,眼睛里卻帶著讓人心驚rou跳的情緒,“你既不是膚淺的歌伶,我更不是躲在地下的魅影。”

    蘇冉笑了笑,沒有反駁,“那你還記得我是怎么出現在你面前的嗎?”

    埃里克看著她,并不回答。

    不過她本也沒有期待他的答案。比起一場對話,這更像是一次傾訴,一次懺悔。

    “埃里克,事到如今并沒有隱瞞的必要,或許你早已經猜到了?!碧K冉平靜地開口,“我并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而且,其實我早就知道你,雖然在一開始的時候我并沒有意識到。在我的……”

    “夠了!”埃里克粗暴地打斷她。他閉上眼急促地吸著氣,像是竭盡全力拒絕著現實的降臨,金色的睫毛劇烈地顫抖著,但痛苦還是從他眉間每一道細微的褶皺里傾瀉出來。最后,他自嘲地咧開嘴,重新睜開了金色的眼眸,“……我是「歌劇魅影」,是話本里的小丑,命運的提線人偶——所以你不愛我,也永遠無法愛上我?!?/br>
    他立刻被自己說出的話刺得萬箭穿心,再也控制不住地棲身向前,將她困在自己的手臂之間,咬牙切齒地質問:“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為什么不能欺騙到底?為什么要對我這樣殘忍?蘇,我不過是條在你面前搖尾乞憐的狗!可你現在卻連這條狗的最后一絲幻想都要除去!”

    那些從埃里克眼中、口中、每一個毛孔中汩汩冒出的情感如同傾倒的巖漿,連吸進鼻腔的空氣都帶著令人戰栗的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