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星的頭頂冒出了一個疑惑的問號。

    她睡得頭發都蓬蓬起來，微翹的長發像海藻一樣披散在臉頰兩側，襯得整張臉又白又小。眼眸中還帶著困倦的水汽，眼睫也濕濕的，像是只剛剛躺進柔軟的窩里就被主人無情吵醒的貓。

    小貓歪了歪頭，有些茫然地看向五條悟，疑惑地發表疑問。

    “……什么？”

    “手指。”

    五條悟的聲音很輕，跟隨著涼風一起吹拂到了祁星的耳廓。

    祁星楞了一下，她低著頭很是認真地看向五條悟的手掌，像是在解答一道難度很高的數學題。

    過了幾秒鐘，她的眼睛亮了一下，將自己的手放在了五條悟的手上。

    五條悟的手要比她大好多，而且也很暖。

    微熱的溫度包裹著指尖，幾乎是瞬間就驅散了晚風的涼意。

    她握住五條悟的指節，看向男人的眼神流露出淺淺的期待。

    就像一個自以為提交了正確答案的學生，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老師的肯定。

    “不是這個啦，是另一個手指。”

    現在的祁星還并不是很清醒，只會直來直去的思考。

    聽到五條悟否定的回答，她下意識地以為，不是右手，那就是左手了？

    她乖乖地放下右手，伸出左手和五條悟握在了一起。

    晚風吹拂起少女耳邊的發絲。

    借著清冷的月色，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表情變化。

    先是耳尖泛上了一點如同晚霞般的淡粉，然后整個耳廓全都染上了漂亮的緋色。暈紅一樣的色彩飄到了白皙的臉頰上，蝶翼一樣的長睫倉皇地顫動。

    然后她慌亂地松開了手，又向后退了半步。

    “老師好過分，故意看我笑話。”

    第一次那樣說可以算是情有可原，但在她理解錯誤之后，仍舊沒有直接向她表明是兩面宿儺的手指，還要用那種似是而非的說法。

    而且中間明明有那么多的時間可以提醒她，卻要看她一個人在那里糾結犯傻。

    “我只是想看看你什么時候能夠反應過來……好啦，給你道歉好不好。”五條悟的聲音含著明顯的笑意，“對不起啦。”

    “這樣的道歉很沒誠意誒。”

    “是嗎。”五條悟低下頭，做出思索的表情。

    下一秒，他抬起了另一只手臂。

    挎在手腕上的袋子里，赫然裝著滿滿的甜品。

    “這種表達歉意的方式總不算敷衍了吧。”

    祁星動了一下鼻尖，聞到了烤餅干還有生奶油甜膩的香味。

    她盯著五條悟手中提著的伴手禮，視線直直的十分專注，似乎想要穿過紙袋，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好吃的。

    “都是給你的。”五條悟將袋子遞給了祁星，“我聽悠仁說你晚上什么都沒有吃，所以特意準備了這些。”

    晚飯的時間祁星確實沒有一點胃口，并不僅僅是因為這幾天一直連軸轉的原因，最主要的是她看到了那些被改造過靈魂形態的改造人，看到了他們飽含痛苦和絕望的神情，并親手結束了其中一位的生命。

    即使祁星不是會鉆入牛角尖，給自己找煩惱的類型，也認為自己的決定是合理的，是當時的情況下能夠做出的最正確的選擇，但她仍舊感受到了一點的心理負擔。

    或許是因為她在五條悟面前沒有一點偽裝心思的想法，又或許是六眼的功能太過超規格，五條悟似乎看穿了她的憂慮和煩惱，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是那種帶著親昵和安慰的舉動。

    祁星心中紛亂的情緒也似乎隨著這個簡單的摸摸頭動作逐漸消失殆盡。

    “現在感覺好點了嗎？”

    “如果還難過的話，可以再安慰你一下。”五條悟想到了什么，特意提醒，“不過五條老師的摸摸頭免費活動只今天有效哦。”

    “那過了今天以后想要老師的安慰都會收費嗎？”

    五條悟誒了一聲，似乎被問到了。

    “那到也不是啦，只是覺得小星外表柔弱，卻出乎意料的是個內心堅韌的女孩子，即使沒有老師的安慰，也可以很快地恢復活力。”

    五條悟頓了一下，黑色眼罩下的目光微微閃動，他的聲音變低了一些，繼續說：“所以就算老師不在你的身邊，小星也會自己調整情緒，將所有的煩惱和憂慮全部丟掉，保持開心的姿態，積極面對每一天的……對嗎？”

    祁星想了想那樣的場景，略微遲疑了片刻。

    “可是老師為什么會不在我的身邊呢，就算每天都忙著出差，我們也可以抽出時間見一面啊。”

    “只是假設。”

    “那…應該會吧。”任誰都可以聽到她話語中的勉強意味。

    祁星自認為不是一個內心軟弱的人，但她在陌生的國度，陌生的城市，被她放在心里的只有那么幾個人。

    而五條悟又是其中最為特殊的存在。

    她的同伴，她的朋友，她可以和他們分享心事，可以和他們并肩作戰，也可以擋在他們身前保護他們，但是唯獨不會對他們產生強烈的依賴情感，也很少在他們面前顯露出脆弱的情緒。

    但五條悟不一樣。

    他比她大很多，忽略他那些不成熟的舉動也勉強可以算作是個成熟的大人。

    他很強很厲害，似乎只要有他在，那些讓她感覺到棘手的麻煩，都可以被輕松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