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若神仙都是自愿，大概宋懷然就不會出現(xiàn)在這世界上。

    “那陸——那道君……也是被騙去壓陣的？”

    葉逐明皺了皺眉，不太確定地搖頭：“應(yīng)當不是，以他的修為，天帝在做什么很難瞞得過。”

    陸晝更不明白：“那道君既然是心甘情愿要壓陣，為什么又要逃走？”

    葉逐明嘆氣：“這要是能知道，早把他請回來了。”

    不怕有要求，就怕沒要求，陸壓但凡開口，要什么都可以為他辦到，只要他肯神魂歸位無游之地。

    陸晝還有很多話想問，突然聽見幾聲微弱的咳嗽，一拍腦門，才想起葉絮來。

    他慌忙跑過去，葉絮正幽幽轉(zhuǎn)醒，神色虛弱，兩手捂著肚子。

    陸晝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她肚子上的傷口已經(jīng)愈合到只剩一條淺淡疤痕，問痛不痛時葉絮先是點頭又搖頭，慘白小臉上仍有戚戚，像是還沒從被破肚取子的痛楚中回過神。

    她衣不蔽體，陸晝忙取下大氅為她披上，葉逐明走過來，居高臨下看著她。

    “你和宋觀瀾，還有那條人魚，都是一伙的嗎？”

    盡管葉逐明這會兒一身血跡，形容狼狽，但葉絮對上他還是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一下。

    “我不是、我不想的，但是我沒有辦法……”

    她想起了半年前那個月夜，林悅被一些諸如“見鬼十法”的東西洗腦，拉著她做實驗，最后竟真的召來了人魚。

    林悅對她那么好，從小到大都將她當做meimei一樣呵護，葉絮做不到眼睜睜看著那條人魚對林悅下手，只能撒謊，說是她召喚的人魚，和林悅無關(guān)。

    護生孤兒院所在的近水村有祭拜人魚的習(xí)俗，葉絮被挑選中，第一次就懷上了泉霜的孩子。

    葉絮把這大半年來的經(jīng)歷一五一十講來，葉逐明眉頭緊皺，幾乎沒得到什么有用的東西。

    “為什么之前問你，你什么都不愿意說？”

    葉絮面色凄苦：“我不是不想說，是不能說。”

    她但凡起了一點兒透露和泉霜有關(guān)東西的心思，肚子里的人魚胎兒就會劇烈反應(yīng)，想啃咬她的五臟六腑，半點不能言。

    若是宋懷然還在這里，便知道這是泉霜體內(nèi)的守誓靈印在作祟。現(xiàn)在胎兒被取出，才讓葉絮能自由開口。

    葉逐明辨不清她話里真?zhèn)危D了頓：“后面需要你協(xié)助調(diào)查，你跟他們一起回都承。”

    葉絮想問他們是誰，就見葉逐明身后出現(xiàn)一隊人，有男有女，打頭的兩個一個是她見過的，姓趙，另一個年紀輕輕就長著一頭銀白長發(fā)，雖也是男生女相，卻不如葉逐明明艷大氣，有些扭捏的妖媚。

    白發(fā)男人見到葉逐明，嘖個不停：“可惜了，那方棺材就該抬著來的，你這半死不活剛好能躺里面休息休息。”

    葉逐明冷笑：“是可惜，能裝我的棺材，想來裝你也正合適。”

    “少說幾句。”趙凰石警惕地看了扈江秋一眼。

    陸晝好歹在夷靖局呆了幾個月，來的人有三個和葉逐明同級的領(lǐng)導(dǎo)，除去趙凰石和扈江秋，還有后勤處的言不咎，一個不茍言笑的女人。

    “你說的被變成了人魚的娃娃在哪里？”她一上來就問葉逐明。

    這一行人得有二十好幾個，其中一半手里都拎著醫(yī)療箱。

    葉逐明給他們指了路，又把宋懷然離開前說的話講了一遍。

    “懷然一向穩(wěn)妥，那些孩子應(yīng)該不會有大礙，但還是要仔細檢查，在確保他們的健康前，暫時不要聯(lián)系家長。”葉逐明看了眼趙凰石，“該調(diào)查的調(diào)查，至于怎么對外界公布，你自己想說辭。”

    誰讓外聯(lián)是負責“粉飾太平”的。

    言不咎皺了皺眉：“這么多人，帶回都承還是留在秦微？”

    每個省市的夷靖局之間涇渭分明，互不干涉，鳳棲既然屬于秦微管轄，是應(yīng)該交由秦微接手的。

    葉逐明自然知道規(guī)則，嘖了一聲：“先去看看情況，就算留在秦微，也得由我們的人來看護。”

    言不咎點頭，正要帶著醫(yī)療隊離開，趙凰石卻道：“留一個，給他看看。”

    葉逐明擺手：“用不著，死不了，先看孩子——老言，把葉絮帶上。”

    兩百個娃，夠這十幾個人忙的。

    眾人離開，趙凰石抿了抿唇，看著葉逐明隨意擦去自己手上的血，忍不住確認：“真的沒事？”

    “婆媽得很。”葉逐明瞥他一眼，將今晚上發(fā)生的事細細說了一遍。

    扈江秋的眼睛本來是盯著陸晝，但葉逐明說到道君時，他表情一下子就變得很嚴肅。

    “人魚膏除了燒東西厲害，也沒有其他特別之處，”扈江秋摸著下巴，細長的眉毛微蹙，“莫非真是想從西燒到東，從南燒到北？”

    葉逐明不太確定地搖頭：“我也這么想過，被宋觀瀾否認了——但他這種惡鬼，話不能全信。羊湖地下那個八柱陣，是他們用來傳送人魚膏的，安排人跟上去探查，應(yīng)該會有突破。”

    扈江秋點了點頭：“我已經(jīng)通知了林琴，她在燕嶺出差，把手里工作交接了就能過來。”

    四神獸后裔里，都承市里配有每一族里最杰出的那位，青龍葉逐明，朱雀趙凰石，白虎盤慕，以及玄武林琴。

    “也好，林琴一向擅長陣法，”葉逐明想起什么，“等她來了，想辦法聯(lián)系上盤慕，我們要在秦微安排一定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