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應(yīng)該過了好多年吧,她也沒翻過史書,不過在人間,皇權(quán)更替,潮漲潮落,屬實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所謂皇宮舊址,在王朝覆滅的那個瞬間,就已經(jīng)是過去式了。 夏青梨蹲下身子,手指輕點落地破碎的青瓦,除去灰塵便是徹骨的涼意,亦有種一夜之間王朝覆滅的悲涼感。 她回頭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后謝霜蕪的表情。 很好。 他并無任何感覺。 盡管如此,夏青梨還是帶著他轉(zhuǎn)了一圈,又回到他曾居住過的宮殿,雖然早已毀于戰(zhàn)火,還挺令人唏噓的。 可以說,整座皇宮,除了兵變留下的破壁殘垣,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就是因為如此,她才覺得不應(yīng)該。 “那個……我想給你的父母立個墓碑可以嗎?”為征得對方同意,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 就算謝霜蕪與他們并無情意,可換句話說,畢竟是她的公公婆婆。 人死了,連個墓碑都沒有,也太慘了吧。 “你想立在哪兒?” 盡管他覺得這個墓碑可有可無,就算立了,也不會有人還記得他們,可他不愿讓夏青梨失望。 這么說就是同意了。 最終,在夏青梨的挑挑揀揀下,她選了個最顯眼的位置,確保有人一進(jìn)來就能看見。 她從廢墟中找來兩個石塊,準(zhǔn)備為其制作墓碑,卻在刻字的瞬間手指一頓。 她不知道謝霜蕪的父母姓名。 “你的父母分別叫什么名字?” 名字啊…… 謝霜蕪仰頭望天,放空了全部思緒,認(rèn)真回想起過往。 微風(fēng)漸起,青絲撩面。 過了會兒,忽地低頭望了眼夏青梨,“啊,忘記了……” 夏青梨:“……”算了,她就不該多嘴問這么一句。 “那我隨便發(fā)揮了?!?/br> 她撇了撇嘴,開始用石子一筆一劃地在石碑上刻字,如此,也算是代表了她的一番心意。 花了一個多時辰,她才終于刻好“謝父”和“謝母”四個字,又將其豎起,著實是費了不少力氣。 雖然看上去是有點奇怪,但誰讓謝霜蕪連他父母的名字都忘了。 做完這一切,夏青梨又虔誠地朝他們鞠了幾躬。 在站起身子的瞬間,忽然只覺得天暈地轉(zhuǎn),許是蹲的時間太久,導(dǎo)致血液一下子沖上天靈蓋導(dǎo)致了暈眩感。 幸得謝霜蕪拉了她一把,貪婪地將人擁入懷中。 “額,謝……” “謝謝”二字尚未說完,她倚靠的對方,從她的手腕摸到手指,牽住她的手,慢慢地將其攤在兩人面前。 掌心有傷口,正在往外滲血。 因為嗅到了一絲血腥味,所以,謝霜蕪才斷定是她受傷了。 “你看,都受傷了?!?/br> 他的表情和語氣都充滿了憐惜之意,與先前額一切都形成了鮮明對比。 “沒事,都是小傷,一點也不……” 夏青梨本想縮回手,奈何被他用力握住,握就握吧,他偏偏還要在傷口處摩挲片刻,接著,按了下去。 十指連心,夏青梨當(dāng)即疼得喊了出來,“疼!” “疼,真的疼,你不要按啊。” 她不想哭的也不喜歡哭,可是生理性的淚水是無法控制的,只能在它未落下之前,努力地克制在眼眶中。 從謝霜蕪的角度看來,她淚水打轉(zhuǎn),在決堤的前一秒,卻憋紅了雙眼。 像只小兔子,但是一點也不溫馴。 他微微俯身,以唇輕貼上她的掌心,渡以靈力撫平她的全部傷口。 被他這樣親著,掌心又熱又癢,夏青梨無意識地想去抓些什么,微微蜷曲的指尖碰到了他的鼻尖。 謝霜蕪掀開眸子看她,她完全不虛,就這么與他對視,直到傷口閉合,疼痛消失,他緩慢地松開手。 “對不起,我錯了。” 他的認(rèn)錯態(tài)度極好,夏青梨一點也不生氣,而且伸手另外一只,同樣是傷痕的手。 這一次,是她主動遞到他唇邊。 “這里也要?!?/br> 謝霜蕪怔怔地望了她幾秒,“你知道,我是不會拒絕你的,不管你讓我做什么?!?/br> 他總是這樣,會說一些讓人臉紅心跳的話。 夏青梨本以為她已經(jīng)習(xí)慣,卻還是默默移開了視線,擺了擺手,催促道:“你快點。” 所說即所做,與之前一樣,低頭虔誠地親吻她的指尖。 所有的痛楚都在此刻盡數(shù)消弭。 夏青梨眨了眨眼睛。 沒想到,她的夫君,還挺好用的。 在他結(jié)束指尖吻的瞬間,夏青梨踮起腳尖,雙手緊緊地緊箍住他的頸側(cè),在他的唇上戳了個印章,獨屬于自己的印記。 “這是謝禮。”她微微抿了抿唇,話里話外,語氣頗為得意,“你看,我沒有讓你白忙活吧?!?/br> 嗯,確實沒有白忙活,但淺淺一吻,還遠(yuǎn)遠(yuǎn)不夠。 許是知道他的想法,夏青梨握住他的手,根本不讓他有任何反撲的機會,“好了,天快黑了,我們趕緊走吧?!?/br> 謝霜蕪無力反駁,只能任由著她將自己帶出宮門,想到先前種種,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淡淡的目光落于兩座孤零零的墓碑之上,鬼使神差般的開了口。 “多謝?!?/br>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要向他們道謝,或許,只是想感嘆:活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