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南宗——回去碰面!” 一片嘈雜中,曹南宗隱約聽見夏歸楚這樣喊道,他的手還殘留著alpha掌心的溫度,人卻已經看不到了。 打電話過去,夏歸楚那邊一直無法接通,或許根本聽不見,或許手機也被人擠掉了。 曹南宗四處張望,自己也被人推來搡去,回民宿的路很近,可他怎么也走不過去,還差點踩到一個摔倒的小孩,他扶起小朋友,孩子的父母急急忙忙趕來,感謝他幫忙找到孩子。 那只是舉手之勞而已,可他自己想找的人卻始終沒有看到。 那個剛剛還和他接吻、沖他笑的人,一錯眼就不見了。 曹南宗從發髻里抽出藏了一整晚的信息素吊墜,是當年他們去市政廳登記時用的那兩條,來戈蘭之前,他把它們從女神神像下取出,做好要向夏歸楚坦白的覺悟。 今夜本是最好的時機,最好的氛圍,曹南宗想讓夏歸楚親手拆開他的發髻,從這頭發里拿出吊墜,聽他重新求一次婚。 可夏歸楚失蹤了,那晚之后,所有人都失去了他的消息。 -------------------- 破鏡重圓的另一個意思,失散。 第58章 病態 夏歸楚眼看曹南宗離自己越來越遠,只能高喊一句民宿碰面,無可奈何地被人流推向河邊,一只腳踩到水中,鞋子和褲腿都濕了。 大家都急著逃跑,是最容易發生踩踏事故的時候,他索性也不去人擠人,就地坐下脫了鞋襪晾干,看著普臘河發呆。 這會兒人都散得沒影,只有河水悠悠流淌,水燈搖晃著漂流,夏歸楚伸手撥了撥離自己最近的一個水燈,心想自己似乎還沒有許愿,拜神的時候他許了曹南宗的愿,這次可以許一個兩個人的吧? 他不貪心,只要一個和曹南宗白頭到老,其他名也好,利也罷,都是自己能爭取到的。 閉上眼正要許愿,一個并不可喜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夏歸楚,都這時候了,你還有閑情許愿。” 夏歸楚睜開眼,本來是有的,現在什么心情也沒了。 “喬秘書,暮云集團很閑嗎?”夏歸楚道,“您還沒回去呢?” 喬聞達從他身后的暗處走出,仍是那副矜貴斯文的模樣,手背在身后,似乎拿著什么東西,他慢慢踱過來,含笑道:“可說呢,南宗要走,這諸多事務還不是得我處理?他在這逍遙了這么多天,我卻得負責啊。” 夏歸楚了解曹南宗的為人,他既然能空出檔期參加這次拍攝,就一定提前做好了安排,何來把責任扔給別人? “有的人狐假虎威慣了,還真當自己是老虎,”夏歸楚嘻嘻一笑,“難不成,暮云集團改姓喬了,云女士收您當干兒子了?” 喬聞達眉頭一皺,輕嗤一聲,表示不屑和他打嘴仗,直接把手里的東西扔了過來。 夏歸楚早防著他背后有東西,沒有著急去接,任那東西掉在河灘上,借著水燈的微光一看,竟是幾張紙。 見他不動彈,喬聞達微笑道:“大過年的,我們好歹認識一場,送你點禮物,你不會不敢接吧?” “喬秘書送的禮,怕不是要讓我晦氣一年。” 嘴上罵歸罵,夏歸楚那該死的好奇心也挺想知道喬聞達的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他拿起一張隨意一瞥,臉色卻漸漸變了,心跳未卜先知似的加速。 夏歸楚沉著臉問:“我和他的結婚申請書,為什么會在你這?” “很難理解嗎?我可是他的貼身秘書,”喬聞達語帶得意,“進出星棠公館,容易得很。” 夏歸楚問的當然不是為什么喬聞達能拿到這個,就像他也曾把丁洵的指紋錄進自家的智能門鎖,夏歸楚清楚,曹南宗對喬聞達也曾是一樣的信任,他真正想問的,是為什么喬聞達這個時候背著曹南宗做這些。 他感覺到一陣悲哀,自己和曹南宗竟然都被最親近的人背叛。背叛的滋味當然不好受,可夏歸楚已經習慣把所有擾亂他生活正軌的情緒,丟到一邊不去想,只要他不想,他就不痛。以前他是這么哄騙自己熬過離婚的傷痛,后來他也是這么騙自己,度過和丁洵的決裂。 不等喬聞達繼續顯擺他和曹南宗的“親近”,夏歸楚就發現那張申請表上并沒有蓋章,也就是說,那只是一張沒有效力的廢表。 這不可能! 夏歸楚把表移到河燈旁,再三確認,的的確確沒有市政廳的公章。他眉頭緊鎖,想不明白,結婚證都領了,婚禮也辦了,他們還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個日日夜夜,難道都是假的嗎? 結婚這件事是曹南宗提的,沒什么求婚儀式,夏歸楚一向不講究這些,只要曹南宗肯提,他總是照辦的,那時他還不知道婚姻意味著什么,覺得總歸和在圣壇的生活差不多。 回想起來,去市政廳登記那天的天氣并不好,頭頂黑云壓城,空氣里的水汽凝重得人喘不過氣來,卻始終沒有落下一滴雨。 此時夏歸楚的胸腔里滿溢著那日陳舊的水汽,他想起那天自己其實并沒有走進市政廳盯著蓋章,他只是站在市政廳門口,看見外面大屏滾動播放著一條婚姻宣傳片,明明是不同性別,不同的容貌膚色,笑臉卻是千篇一律地翹起嘴角,露出八顆牙,喜氣洋洋地對鏡頭說,婚姻有多美好,婚姻讓“我”變得更好,更完整,“我”不再抑郁,不再焦慮,不再迷茫,婚姻可以拯救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