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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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此時,他終于明白云流為什么安排自己在這里旁聽。 她是在示威,這是她施展自己母親和教尊權(quán)力的舞臺,怎么能沒有觀眾?她也是在警告夏歸楚,讓他親眼見證,親耳聽見,曹南宗會選擇誰。 一番掙扎只換來更多的義工彈壓,夏歸楚被重新強按在椅子上不得動彈,連嘴巴也被人捂死,推搡過程中他咬破自己的舌尖,血腥味緩緩浸潤口腔。 除了曹南宗自己,夏歸楚或許是最清楚云流對他有多重要的人。成為月影很長一段時間,他都不知道云流是曹南宗的母親,教中無人提,曹南宗也不說,他也很少當(dāng)面叫云流mama,直到那夜曹南宗約夏歸楚去看月亮,他才驚聞世間竟有這樣的母子。 彼時他就問過曹南宗,為什么云流那么狠心,不告訴他真相,只讓他叫她師父或者教尊,曹南宗望著月亮,復(fù)述云流的說辭,“‘月君六親緣薄,無牽無掛才更有利于修行。你既然有這個天分,就應(yīng)該全力以赴,不要被親情外物干擾’”。 云流給了他生命,一身好皮囊,親歷親為教他讀經(jīng)認(rèn)字,書法練功,曹南宗身上的所有幾乎都是她賦予的,可她卻拒絕兒子天然的親近,早早將他推遠(yuǎn),連一起看一會兒月亮的愿望都不肯滿足。 有時聽夏歸楚說起左梅英經(jīng)常陪他補作業(yè)到天明,開心的時候一起下跳棋,一起看電視、打掃民宿,不開心的時候左梅英會拿著雞毛撣子,追得夏歸楚滿街跑,逼得他跳進(jìn)普臘河里,曹南宗臉上總會出現(xiàn)一種如夢似幻的憧憬,看著那樣的表情,夏歸楚便會緊緊抱住他,抱住那個從小沒被母親抱過的孩子。 現(xiàn)在云流循循善誘,放下身段主動示好,旁人聽了都怕是要認(rèn)可她用心良苦,何況是本就希求從母親身上得到溫情的曹南宗? 血腥味漸濃,夏歸楚從鐵銹味里品出了苦澀,算了,就算曹南宗被云流說得暈頭轉(zhuǎn)向,選擇投降也情有可原,沒什么大不了,他可以再從頭來過,不枉擔(dān)負(fù)勾引、拐走公主的罪名。 可是眼前為什么漸漸模糊? 夏歸楚用力眨了眨眼,沒有哪個童話里的王子是會哭的。他沒有理由哭,也不能讓云流和喬聞達(dá)看笑話,夏歸楚心里雪亮,他們安排他在場,就是為了看他對曹南宗失望。 誅心才是最要命的。 “對不起?!?/br> 夏歸楚聽見曹南宗又一次道歉,卻沒有看見曹南宗掙開母親溫暖的懷抱。 曹南宗淡淡地平視著云流:“mama,我不是認(rèn)錯?!?/br> 她身量極高,在女人中屬少數(shù),小時候他總要仰頭看她,等她低眸看自己一眼,他卻總也看不清mama的表情,她比身后那尊藍(lán)薩爾雕像還像女神,高不可攀。 如今自己長到足夠高了,曹南宗不再需要抬頭仰視她,也不需要她施舍給自己這點溫暖。 云流想不到曹南宗唱的哪一出,明明都已經(jīng)被她勸得轉(zhuǎn)過彎來了,怎么又說不認(rèn)錯?她不由微蹙眉頭,問道:“什么?” “對不起,我道歉,是因為接下來可能要說些您不愛聽的話了,”曹南宗說,“您繞了半天,卻從未想過,阿楚是個人,活生生的人。就在剛剛,我忽然想起前些天他對我說,他樂意和我一起受苦,也不后悔遇見我,吃那些苦頭?!?/br> 曹南宗的臉上短暫流露的憂傷悵惘徹底褪去,面頰和長發(fā)被斜入殿堂的一束陽光點亮,玉石般生光,“多謝您的提醒,但我不想和您談何為修行,說實話,我們的理念已經(jīng)大相徑庭,多說無益。何況阿楚不是那只豹貓,我也不是從前的我,他有能力,我也一樣,我們自愿一起面對未來發(fā)生的任何事?!?/br> “啊,那人還說過,都是成年人,誰需要誰照顧?他說得有道理,婚姻的意義并不是保護(hù)、照顧,而是分擔(dān)。從前我不懂這些,如今我明白了。因為害怕遭遇風(fēng)波磨難,害怕遲早會結(jié)束,就徹底逃開,這種懦弱的行徑——”曹南宗微微瞇起眼睛,笑眼愈發(fā)彎,竟露出一絲揶揄,“是您和爸爸的選擇,我不想學(xué)?!?/br> 云流臉色微變,仿佛不認(rèn)識眼前這個曹南宗。 -------------------- 寶寶們我突然想起明天周四,還有更新哇!天哪我連更四天哎,那今天就稍短一些,休息一下身體吧╰( ̄w ̄o) 第50章 脫胎換骨 世風(fēng)日下,持明教的義工居然從omega變成膀大腰圓的alpha,這哪里是義工,分明是保安。 夏歸楚自顧自掂量,信息素壓制加全力一博有幾分勝算,嘴被捂得呼吸都有些滯悶,耳朵卻清晰地捕捉到曹南宗那一番肺腑之言,一字不漏,臉頓時莫名紅了。 好一個曹南宗,語音不回,在這里等著他,害他在這里丟人的臉紅? 他沒道理地亂責(zé)怪,心里竟是又甜又苦。有些話他說出口,曹南宗反應(yīng)淡淡,夏歸楚便總怕月君不愛聽這些俗話,怕它們都入不了那顆出塵的心,沒料到曹南宗竟然每句話都記得。連成年人談不上誰照顧誰這句嘲諷丁洵的話,曹南宗都記得。 如果不是云流逼他這一回,當(dāng)著夏歸楚的面,曹南宗大概是說不出的。 他的珍重太重,所以總顯得慢半拍,再講出來怕是自己都覺得不合時宜,只能放在心里醞釀,不思量,自難忘。 夏歸楚也不掙扎了,他放松下來,乖乖坐著自己的vip席聽墻角,只盼自己臉上的熱趕緊退了,余光瞥見喬聞達(dá)的側(cè)影,不知是不是錯覺,喬秘書的嘴好像抖得厲害,他毫無意義地推了推眼鏡,手背的青筋都鼓起,顯然嫉怒交加,難熬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