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楚玉嘴角忽然勾起,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你說,如果我真的殺了你,侯府會想什么理由遮掩這樁丑事呢?” 侯夫人心都提了起來,她試圖和楚玉講道理:“我是侯府的主母,有兒有女,你殺了我,侯爺絕對不會放過你。” “要不我們試試,看侯爺會怎么對付我?”楚玉問道。 楚玉說著,刀子又往前推了推。 侯夫人嚇得魂飛魄散,忙道:“我信,我信,不要試。” 楚玉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她,說道:“我真為母親惋惜,嫁進侯府二十一年,有兒有女,在侯爺眼里,依舊是個外人,只怕有一日突然誅九族了,你還弄不清楚緣由呢。” 侯夫人按照多年宅斗經驗,迅速得出結論:丈夫對她隱瞞了一個足以誅九族的秘密! “我送母親一個好玩的消息吧。” 楚玉眼中滿是戲謔,開口卻字字滲血:“三日之內,一家十三口,人頭落地,擺字成仇。” 侯夫人病了,這次是真的病了。 脖子上的傷口不是很深,并沒有危及性命。 但面容卻越發憔悴,大夫請了幾輪,診斷結果只有兩個字:心病。 她完全是被嚇的。 病了三天,也等了三天,卻沒有聽到任何楚玉被處罰的消息,甚至她院子里的人都被打過招呼,將這件事定性為意外。 “今天是什么日子?”侯夫人難得清醒一些,詢問身邊的婢女桃葉。 桃葉容貌姣好,聲音婉轉,侯夫人養在身邊,原是預備要做顧懷瑾的通房。 “夫人,今兒是十三號。”桃葉輕聲說道,眼神中滿是關切。 侯夫人聞言頓時打起精神來,問道:“京中可有什么新鮮事?” 桃葉仔細思考一番后,方才說道:“夫人見諒,奴婢身在內宅,聽說的新鮮事少,只恍惚聽聞前日禮部尚書家的三公子和永寧侯的庶子在天香樓為一個姑娘打起來了。” 侯夫人聽說只發生了這些風流事,心底松了口氣。 但恰巧龔嬤嬤走了進來,往常遇事波瀾不驚的一張臉上,此時煞白一片。 侯夫人心底一驚,問道:“發生了何事?” 龔嬤嬤搖了搖頭,說道:“昨夜京中發生了一件駭人聽聞之事,夫人如今還在病中,不聽為妙。” 侯夫人臉上也變得蒼白起來,嘴唇顫抖著,但還是鼓足勇氣,說道:“無事,你說便是,不要隱瞞。” 龔嬤嬤深吸一口氣,輕聲說道:“京中有一戶姓王的人家,一家十三口人,在一夜之間全都被人滅口,頭顱也……” 龔嬤嬤有些說不下去了。 侯夫人卻接話道:“頭顱被人砍掉,擺在地上,寫成一個‘仇’字。” 龔嬤嬤滿臉驚訝,問道:“夫人也聽說了這事?昨夜發生的事,居然就傳到了您的耳朵里?” 侯夫人臉上艱難地扯出一個笑來,說道:“隱約聽誰說了一耳朵。” 龔嬤嬤沒有深究,繼續說道:“您說這是多大的深仇大恨,居然下這樣的狠手?” 侯夫人神情更加難看了,問道:“這王家有什么來歷嗎?” 龔嬤嬤小聲說道:“王家也算是官宦人家,王家太爺曾經是三品揚威將軍,只是后代不爭氣,多是當些不入流的小官。” 侯夫人皺眉:“官宦人家,她怎么敢……” 龔嬤嬤沒多想,壓低聲音道:“王家太爺曾是逆賊懷王的親衛,當年黑山一戰,王家太爺出賣懷王,致使懷王戰敗,連累子孫后代數十人皆被殺,如今京中私下都在傳,這次滅門慘案,是懷王的鬼魂前來報復。” “懷王,懷王……”侯夫人隱約抓住了什么,但卻還是想不明白。 傍晚,侯爺進了正院,臉色并不好看,將其他人都趕了出去。 侯爺禮貌詢問完老婆病情后,開口道:“你病了這些日子,內宅無人打理,不若將管家之事,移交給懷瑾媳婦。” 侯夫人不敢置信地看著他,指著自己的脖子:“我的傷到底是因為誰?” 侯爺有些尷尬,說道:“你都多大年紀了,為什么總要跟個孩子計較。” 侯夫人挑眉,說道:“媳婦拿刀子劃傷婆母,這是不能計較的小事嗎?” 侯爺見她這么難說話,也沒有耐心再勸,反而冷下臉來:“這只是意外。” 侯夫人質問:“刀子劃到脖子都是意外,哪一天她要是真的殺了我,也是我活該?” 侯爺摸了摸鼻子,道:“母親說得一點不假,你這人委實太小氣了些。” 侯夫人要瘋了:“你們母子都是好人,哄著個瘋子,只有我是壞人!” 侯爺眉頭緊皺:“不要無理取鬧。” 侯夫人忽然想到了楚玉的話,追問道:“楚玉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你們都要這么護著她?” 侯爺視線移開,說道:“我不是早就告訴過你嗎?她爺爺是侯府的恩人。” 侯夫人直接將手邊的杯子砸到他身上:“騙人!” 茶水淋了侯爺滿身,這是往常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侯夫人裝了一輩子賢良淑德,此時沖動之下對丈夫動手,她不僅不覺得內疚惶恐,反而覺得十分暢快。 她太難受了。 楚玉的存在,就像是卡在她喉嚨里的一根刺,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她被迫接受一個出身寒微的兒媳,被迫拿出自己的嫁妝填坑,甚至被迫失去了身為婆婆的權威。 從南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