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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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輪上燈火通明,是深海上唯一的光亮,不知怎么的,燈塔也未曾亮起。 這座豪華游輪上應有盡有,水療中心,典禮場,舞會廳……溫慕寒略過那些“高級”的攀談,踩著高跟鞋往上面的甲板上走去。 海風讓她忍不住瑟縮了下肩膀,本以為上面沒多少人,結果都是不怕冷的。 經過一群人的時候,他們在交談著。 溫慕寒本無意聽,但“謝逍”兩個字眼不受控制地鉆進她耳朵里。 “謝逍?不是謝家那位二公子嗎?”有人疑惑。 “昂,”旁邊那人揚揚下巴,“可不是嘛。” “謝家能讓他來混娛樂圈?” “所以打了招呼,沒人找他演啊。” “嘖嘖嘖,”那人只感嘆,“當初那么嘚瑟。” “現在可沒了當初那股天王老子來了都不怕的野勁兒了。”連忙接過話茬。 后面的話溫慕寒沒有在聽,那聲音似乎變得尖銳刺耳,跟那一天上臺致辭時踩掉的話筒線一樣滋啦滋啦響,拉得很長,將耳膜給刺穿。 可到底是哪一天呢,她記不太清了。 鎖骨上的吊帶驀地變得很緊,勒緊骨rou里的窒息感,胸口仿佛堵了什么東西,梗在那兒似的。 像是硬生生將她從高高掛起中剝離開來,往人群中推過去。 避無可避。 溫慕寒披著一身虛汗往前走去,耳邊的唏噓聲越發清晰,不乏一些低聲辱罵,幸災樂禍,落井下石…… 越往前,越清晰,身旁的穢語跟兩把鍘刀一樣咔咔亂砍。 一步一步,靠近那個被野獸圍住的圈子。 頭頂響過一聲海鷗的嘹叫聲,驚得溫慕寒抬眼撞入被人群隔開的男人身上。 謝逍依靠在圍欄上,他身后是無盡的黑夜,將其吞沒。 襯衫領口不知何時解了兩三顆扣子,露出鋒利的鎖骨線條,一頭黑色碎發被海風吹得飛起,露出深沉的眸眼,那副松懶不羈的模樣又顯露出來。 他單手插兜,眼皮半耷拉著,沒有完全掀開,就連看到溫慕寒也沒太大反應。 沒人知道謝逍心里翻起的驚天駭浪。 腳踩黑色馬丁靴,接近一米九的身材實在是矚目。 一股子野性痞勁兒關也關不住。 有不少想上去搭訕的都被他的眼神給勸退了,周圍都是悉悉索索的議論聲。 “切,拽什么,拋開謝家他謝逍什么都不是。” “不識趣,剛剛張導的女兒上去想跟他聊幾句,不是被他給罵走了。” “就他這樣的,混什么娛樂圈啊,一身野骨不得彎一彎?” …… 溫慕寒聽得心里莫名有些酸澀,似青桔被碾壓,汁水連帶著苦澀的外皮一起在胃里蔓延開來。 海浪在拍打甲板,燈光連同月光渲得木板發亮。 裙擺掃動著,她緩緩走向面前的男人。 江斂——《駕長街》的男主,就是溫慕寒按照謝逍寫的,他來演再合適不過。 只是,她沒想到,會再見到他。 “謝逍,”溫慕寒的嗓音很輕,卻如同千斤錘一般砸下來,砸得稀巴爛。 謝逍心猛地一顫,僵直的脊骨開始松懈彎曲,藏在口袋里的手慢慢攥緊,這一刻,他那雙桃花眼徹底撩開眼皮,抬著下巴睨著眼前的女人。 溫慕寒又往前走了一步,拉近了兩人的距離,生怕他聽不見。 “你、愿意做我的男主嗎?” 做江斂,做肆意熱烈但心懷大義的紈绔太子,做長街上最狂野的一匹烈馬,一洌清風。 “這女的誰啊?”有人在問。 “不知道啊,”那人瞇了瞇眼,靈光一閃,“我想起來了,這是《駕長街》的作者兼編劇,就背靠光策,季青棠執導的大制作影視劇。” “噢,那個劇估計是今年年末的大ip吧。” “誰說不是呢。” 說的那些自然也落入謝逍的耳朵里,他眼皮微跳,扯了扯唇角,語氣中帶了幾分嘲意,嗓音低沉,“怎么?你也想潛我?” 在這之前,已經不知道多少波拿著聚光燈下的“門票”打著想要捧紅他,出演什么劇的男幾號的幌子想要潛規則他。 他自知,溫慕寒沒那個意思,但胸腔似乎就是堵了一口氣。 想要刺她一頓。 他不好受自然也不想讓她好受。 謝逍的話跟抹了辣椒水的利矛扎進她臂膀處,不致死的傷,但是你能清楚地感覺肌膚被刺穿,有濕熱的液體在往外流。 溫慕寒心中一顫,腦中偶然想起之前看的那句詩—— 低聲問向誰行宿,城上已三更。 馬滑霜濃,不如休去,真是少人行。* 雪似乎流到了指尖,拽著她往下墜,溫慕寒眼眶止不住地發緊,垂在身側的手蜷緊,嘴唇煞白。 謝逍他,怎么會變成如今這樣? 在此之前,到底承受了多少的惡意,才會出口的第一句就是這個。 風還在刮,游輪上的人更多。 她搖了搖頭,顫著睫羽抬眸看他,“沒有,我只是想拉你一把。” 那么熾烈的一個人,不該隱入黑夜中隨意接受旁人的踐踏與侮辱。 謝逍聽到這話,唇角的嘲諷意味更加嚴重,他往前走了幾步,身材高挺,眉眼凌厲,莫名有些壓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