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居室的客臥有點小，除了床和衣櫥沒有辦公的地方。陸東廷只能在西圖瀾婭餐廳處理工作，捏著眉心處理完最后一份報告時，一杯牛奶落到他的視線范圍內(nèi)。

    他抬起眼皮看向章緒寧，這才回神自己是在她的家里，“謝謝。”

    嘴上道謝，手卻沒有動。

    章緒寧道，“放心，低脂的。”

    陸東廷喜歡健身，大學(xué)的時候，隔三差五地拉著程競舟和薛志滿去健身房。只是程競舟和薛志滿更喜歡體育運動，不喜歡純粹的機械訓(xùn)練。所以，每次游泳時，就看到陸東廷炫富般的炫耀他的腹肌。

    一身的腱子rou，對于章緒寧而言，沒看到美，只看到了夸張。

    后來三人創(chuàng)業(yè)，健身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陸東廷嘴上跟程競舟抱怨說程競舟壓榨他的業(yè)余時間，行動上倒是什么都沒耽擱，該應(yīng)酬應(yīng)酬，該跑業(yè)務(wù)跑業(yè)務(wù)，唯一能控制的便是飲食。

    那個時候，章緒寧作為后勤保障人員，擔(dān)心他們的身體，在一日三餐上就會特別注意，饒是如此，陸東廷還是不敢吃高熱量高脂肪的東西，就是牛奶也不敢喝全脂的，怕影響身材。

    低脂牛奶的口感不如全脂，陸東廷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感覺還好，其實這幾年，他每周都有時間健身，早已不再喝低脂牛奶。

    目光落向章緒寧走向臥室的背影，漸漸意味不明，恍惚間又回到了創(chuàng)業(yè)那會兒。

    初出茅廬的三個人為了證明自己誰也不愿意回去繼承家業(yè)，跟家里的關(guān)系鬧的多少有些僵。自主創(chuàng)業(yè)，又沒有家里支持哪有那么容易，一開始簡直寸步難行。

    為了業(yè)務(wù)訂單，每天忙得腳不沾地，還各種各樣的應(yīng)酬，導(dǎo)致三餐不定，平時能對付就對付點。章緒寧擔(dān)心他們，cao心他們的身體。中午顧不上，只能在早餐和晚餐還有宵夜上下功夫，翻著花樣給他們做，或者跑老遠去買。

    他們加班，她也跟著加班，每到晚上，每人一杯牛奶鐵打不動地送到他們手邊，只有他是低脂的。

    那段時間，累是真的累，但高興也是真的高興，離開立禾后，就再也沒有體會過那份純粹的高興了，也沒有了那杯牛奶。

    沒想到五年之后，又喝到了。

    上床后，章緒寧習(xí)慣性地拿起手機禁音時，看到上面有未讀的微信，均是來自程競舟。

    [出來。]

    [膽子不小。]

    [你給我等著。]

    第35章 35

    消息發(fā)來的時間在半小時前。

    章緒寧提心吊膽地躺在床上，不確定程競舟走了沒有，她關(guān)掉臥室的燈，來到窗邊，將窗簾撩開一條縫，往下看去。

    十六樓的高度，濃烈夜色下的樓道前昏暗不明，看不到任何車輛，應(yīng)該是走了。

    沒有程競舟的日子里，章緒寧不用擔(dān)驚受怕地睡了幾個安穩(wěn)覺。

    一周后，陸東廷帶著她去醫(yī)院復(fù)查，復(fù)查的結(jié)果還算滿意。醫(yī)生說恢復(fù)的不錯，不過以后還是得當(dāng)心，再來一次，就必須要做手術(shù)了。

    “晚上想吃什么？”陸東廷送她回家后問她。

    這些日子，無論陸東廷在不在這兒吃飯，都是讓酒店送的晚餐。

    “我腿沒事了。”腿恢復(fù)的不錯，明天應(yīng)該可以開車上班，也不好再留陸東廷住下。

    “你這是用完就扔啊。”陸東廷笑著調(diào)侃，臉上有掩不住的疲憊，眼底有些紅絲，一看就是睡眠不足，“再住一個晚上吧，大晚上的，我也懶得動。”

    這才幾點，對于他們這些人來說，正是吃飯喝酒，再去會所浪一圈的時候。

    “你跟余穎是不是又鬧別扭了？是因為住在這兒嗎？”章緒寧想不到其他原因，這幾天夜里，她有好幾次聽到大門開關(guān)的聲音。

    陸東廷搖搖頭，接著又嘆口氣，“算了，不說她。”

    兩人用了晚飯，陸東廷回了客房，難得的沒有在西圖瀾婭餐廳辦公。

    主臥跟客臥是門對門，中間隔著一個洗手間，半夜的時候，對面有什么動靜，哪怕再放輕，她也能被吵醒。

    聽到開門的聲音，知道是陸東廷出去了。從床頭柜摸到手機看了看時間，十點。翻了個身繼續(xù)睡，剛有點睡意時，外面的大門開了又關(guān)上。

    不明白陸東廷怎么剛出去又回來了。

    門開開關(guān)關(guān)，她沒了睡意，再次翻身時，看到臥室的門開了。月光清線透著窗簾落了進來，將門口那人的輪廓照的愈發(fā)清晰起來。

    程競舟站著未動，唇角微揚，似笑非笑。

    她一下慌了，想到放在床頭柜上的水果刀，轉(zhuǎn)身去摸，結(jié)果什么都沒摸到，轉(zhuǎn)而才想起來這些天陸東廷在這兒，水果刀被她放到了抽屜里。慌慌忙忙地又去拉抽屜，扒拉里面的東西。

    可惜，指尖剛觸到刀柄，他人已經(jīng)到了跟前，一手捏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到跟前，一手關(guān)上抽屜，扣住她的腦袋推向自己。

    雙唇跟著就落了下來，壓實著她的雙唇，封住了所有氣息，又急又狠。

    吻得她難以喘息時，他松開她，“出息了，敢留男人過夜，章緒寧，我說的話，你是一句沒聽進去。”

    章緒寧氣急敗壞，他無恥地顛倒黑白，說的好像陸東廷成了插足他們的第三者，“陸東廷是我未婚夫，他留在這兒我不覺得有任何問題，倒是你，你來干什么，最不該出現(xiàn)的人就是你。”

    “你說我來干什么。”他嘴角帶著笑意，眼神不疾不徐打量她的時候，笑意漸濃，“你是明知故問，還是故意提醒我，想要我做什么？”

    章緒寧：“……”

    有病！

    “陸東廷很快就會回來的，你非要弄得大家都那么難堪嗎？”陸東廷每次半夜出門，都會回來。

    “放心，不會難堪。”他輕吻著，細細密密的，安撫著帶她躺進被子里，“他現(xiàn)在正玩著你的小表妹，不會那么快回來。”

    章緒寧怔了怔，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是你搞的鬼？”

    他也不否認(rèn)，甚至有幾分得意，伸手打開床頭的燈，撩起她的褲管，看了看她的膝蓋，“他不走，我怎么玩你。”

    他總是知道，那個字眼最傷她。她現(xiàn)在在他的眼里，就是一個玩物，玩膩了，就可以扔掉了。

    有那么幾秒，她覺得活著真沒什么意思。

    他不遺余力，幾次三番，天都快亮了，都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章緒寧不得不懷疑，她躲開的這一周，他是不是也禁欲了一周，怎么會這么勇呢！

    開門聲再次響起，章緒寧驚恐地抓住他的胳膊，“他回來了。”

    第36章 36

    他無視她的緊張，拉過被子繼續(xù)著。章緒寧心慌地聽著外面的東西，乞求地看著他，眼淚都快出來了。

    這一刻，她真成了人盡可夫的蕩婦。

    門外的腳步聲時有時無，她慌了不知所措的時候，腳步聲卻由遠及近而來，沒一會兒，在主臥的門外停了下來，接著敲門聲響起。

    “緒寧。”

    聲音就像催命符，她捂著嘴哽咽著，“我求你。”

    程競舟抬起身子看著她，眼底陰鷙。外面的敲門聲又響了兩聲，他不耐煩地從她身上下來。

    她連忙穿好睡衣走到門口，擔(dān)心脖子上有痕跡，又去扯來一條毯子將自己裹嚴(yán)實了，這才將門打開一個縫隙。

    也不知道說什么，更怕對方發(fā)現(xiàn)什么，心里慌慌的，下意識倒抽一口氣，“剛回來？”

    “嗯，我剛聽到你房間有動靜，想問問你睡醒了沒有，沒打擾你休息吧。”

    “沒有，我早醒了，剛剛不小心打翻了水杯。”

    “醒了，就出來聊一會兒吧。”

    陸東廷轉(zhuǎn)身去往客廳走。章緒寧整理好衣服，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床上的人，關(guān)上門后，跟著來到客廳，坐在單人沙發(fā)里。

    陸東廷看了她一眼，“坐那么遠干什么，我又不會吃了你。”

    她當(dāng)然知道陸東廷不會對她怎么樣，但是太近了，擔(dān)心他會發(fā)現(xiàn)什么。陸東廷的話尾音未落，她幾乎是下意識地收緊毛毯，晃了晃神，勉力地擠出些許笑意。

    陸東廷倒了兩杯水，一杯水推到她面前。

    水是昨天的，早已沒了溫度，冰涼入喉，她整個人這才完全清醒。這會兒再看向陸東廷，發(fā)現(xiàn)他情緒明顯不高，眼底有睡眠嚴(yán)重不足的烏青。

    “你怎么了？跟余穎還沒和好嗎？”她頓了幾秒又問，“你別騙我，到底是不是因為這幾天你住我這兒？”

    陸東廷嘆口氣，再次搖搖頭。他住章緒寧這兒的事沒有瞞余穎，余穎的確是因為這件事跟他鬧，鬧了幾天，他才回過味兒，這件事連導(dǎo)火線都算不上，最多只是余穎的一個借口。

    他們婚禮的日子越近，才是余穎越鬧越兇的真實原因。

    余穎性子溫順，不是上房揭瓦的那種，遇到事哭哭啼啼，每次哭沒有一個小時都哄不好，一次兩次，他還能耐著性子哄，次數(shù)多了，他也覺得煩。

    “當(dāng)初我就跟她說的很明白，除了婚姻，能給的我都會給她，這些她都清楚，是她自己說愿意不在乎名分地跟著我，怎么現(xiàn)在接受不了了呢？”

    陸東廷的身份擺在那里，五年前訂婚也是眾所周知的事，他身邊出現(xiàn)過的女人都識趣地沒有糾纏，也從不找章緒寧的麻煩，因為知道不可能所以覺得沒必要。

    余穎是個例外，她會跟陸東廷鬧，會讓陸東廷變著法子哄，這讓章緒寧頗覺意外，更然她意外的是陸東廷對余穎的縱容，這一縱容就是兩年。

    要說陸東廷沒對余穎動了幾分心思，她是不信的。

    “或許她正是因為接受了這個現(xiàn)實，才覺得委屈和不甘。”沒辦法與現(xiàn)實對抗，又沒辦法對自己的感情全身而退，就像她對程競舟，不敢求，又放不下，“她還小，你多哄哄她吧。”

    陸東廷腦袋疼，不想說話，只好閉著眼睛強迫自己放空。

    從余穎那兒出來，他沒地兒可去，自己的公寓里就他一個人，太安靜了，轉(zhuǎn)了一圈，還是回到了這里。

    章緒寧也安靜，但她能聽他傾訴，安靜中是帶著點什么，他一時也沒想明白這點什么到底是什么。

    天亮了許多，小區(qū)里的夜燈都關(guān)了。陸東廷起身，拉開了客廳的窗簾，轉(zhuǎn)頭看向她，“你喜歡過我嗎？”

    晨光熹微，瞬間落進來時還是有些刺眼。她微瞇著眼睛愣了愣，不明白他怎么會突然問這個問題，他們之間談喜歡會顯得很多余。

    她笑了笑，一臉坦誠地沒隱瞞，“我想過安安穩(wěn)穩(wěn)的日子。”

    陸東廷明了地勾了勾嘴角，話說的雖不直白，倒也坦坦蕩蕩，符合她的風(fēng)格。與他結(jié)婚圖的是安穩(wěn)的日子，所以不會給他束縛，于他而言，也是相互成全，可為什么會心底會有不實的情緒，想要抓卻抓不住，就像一陣風(fēng)似的。

    “你去洗漱一下，我去做早飯，吃完，我送你去公司。”

    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她腿已經(jīng)好了了，可以開車了，轉(zhuǎn)念想到臥室里的那座瘟神，應(yīng)了一聲好。

    她回到臥室，程競舟已經(jīng)穿好襯衣，見她防備的樣子，摟住她的腰輕笑一聲，“你說，我就這么走出去，會是什么后果？”

    “你敢。”章緒寧嚇得半死。

    程競舟挑挑眉，“你怎么知道我不敢，我特碼都不了解我自己。”

    頓了片刻，他又道，聲音里透著幾分冷意，“房子是我的，這兒的一切都是我的，誰敢弄臟這兒，我就弄死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