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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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埋伏。 司慎言打伏的地方,是離敵方營地更近的花瓶出口處。 他帶著紫元和十來個兄弟,在山崖一側(cè)的高樹上隱蔽,視線非常好。 能做到搭弓射箭,一弦封喉。 本來諸般順利,但天公不作美,雪已經(jīng)大如鵝毛。 完美的藏身之所,變得岌岌可危——落雪在枝葉上越積越多,搭弓射箭只要稍有晃動,積雪就會隨著樹枝的震顫撲簌簌往下落。 太容易提前暴露了。 司慎言向望風(fēng)的弟兄打個手勢。那人一直伏在崖壁暗處聽聲音,沖他搖手:來不及挪動,對方已經(jīng)回撤。 魚兒進到網(wǎng)里了。 地上落了一層積雪,一旦挪動落下腳印,就會功虧一簣。 只能見機行事。 哨位向箭手們打手勢:準(zhǔn)備。 羽箭虛搭弓弦上。 敵軍的大隊人馬穿過一線天的山縫時,回響比預(yù)想大許多。 應(yīng)聲而出,先見騎軍先鋒營。他們沖出天險,非常戒備的帶住馬匹。見地面白雪平整無痕,低喝一聲。 是巴爾恪語,聽不懂。 接著便見一位年輕的將軍,騎在高頭黑駿馬上,帥盔帽纓高聳。乍看面無表情,是為帥的冷靜從容模樣,但細(xì)品其實滿是戒備。 他猛夾馬肚子,駿馬的嘶鳴回響著。 馬兒疾沖。 紛飛的大雪阻擋住好幾個狙擊位的視線。 眼看快馬如一道飛虹,眨眼就會沖出射程范圍。 紫元一聲唿哨,如山間鳥鳴。 敵軍還沒來及反應(yīng),三支羽箭齊發(fā),來自三個方向。 一支沒落空,全中那年輕將軍身上——一支前心、一支后背,另一支正中頸嗓。 年輕人的驚懼還留在臉上,就已經(jīng)一命嗚呼了。 高聳的帽纓搖搖欲墜晃動幾下,人跌下馬來。 “埋伏——!” 巴爾恪的軍將們,這才拉開防御架勢。 一名軍師模樣的人喊了句什么,頓時有騎軍往狙擊點位包抄去。 但不可能抓得住人。 司慎言的暗侍們依照計劃得手就撤。所謂高手,行事絕不拖泥帶水,就見白雪中掠過幾道暗影,任憑對方騎馬去追,山路難行,有驚無險。 只有司慎言沒動。他一直虛搭著箭居高而望,這時終于冷哼一聲,飛羽脫手。 羽箭以一個刁鉆的角度,凌厲地沖透敵軍兵士、戰(zhàn)馬包圍,趕在盾兵合攏圍護之前,射中軍師左眼。 一箭入腦。 場面登時暴/亂,有人哭喊、有人暴怒、還有人訥訥的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相較于剛才主帥模樣的年輕將軍喪命,好像這位軍師,才是真正的要緊人。 巴爾恪的語言說得快了,就是連串的饒舌,在這風(fēng)大雪疾的山谷里聽來,如同襯著嚎哭的惡魔咒語,讓人頭皮發(fā)麻。 司慎言嘴角扯出冷寒的笑意——成了,這才是死了主帥該有的反應(yīng)。 敵軍顯然也是長了心眼的,防著對手的奇譎動作,在一線天的花瓶頸中換了帥。 只不過無濟于事。 司慎言趁亂飛身下樹。 敵軍諸兵將群龍無首,只有幾支箭矢沖他飛來,但那準(zhǔn)頭實在不值一提。 為免被先前去追紫元幾人的敵軍反撲,司慎言逃離的線路與紫元不同。 他閃身轉(zhuǎn)入個小山道,疾行片刻,眼看再過幾個彎道,就能到匯合之地。 就這時,一道沉悶的風(fēng)聲從天而降。 司慎言只來得及一瞥,雷火彈就來了。 落點不準(zhǔn),離他有兩丈距離落地爆開。 沒有預(yù)想的爆裂火光,在極輕的爆破聲音之后,什么都沒有了。 司慎言第一個閃念是啞火了?第二個閃念便是不好——自己被人黃雀在后。 這不是炸藥,而是迷藥! 怕是前些日子,暗襲九野營的悲酥清風(fēng),無形無色,如清風(fēng)過。 反應(yīng)過來即刻閉氣,運輕功往上風(fēng)口沖去,這樣一來,行路方向便與那匯合地點南轅北轍了。 他的應(yīng)變已經(jīng)堪稱神速,可風(fēng)太急了,迷煙終歸是吸進去些許。跑起來血脈急行,藥力散得更快。 司慎言跑入一片窩風(fēng)的山谷中,正如他曾經(jīng)帶滿月散心的山坳。初冬時節(jié),西北關(guān)外,不乏有綠草依依悄然被地勢憐惜。天降的碎云般大雪,為綠草蓋上一層絨白。 司慎言駐足,不打算再跑了:“出來吧。” 他想速戰(zhàn)速決。 只有雪花在落。 對方在等。 悲酥清風(fēng)藥性兇猛,只吸進去那丁點,不過半盞茶的光景,司慎言便難以站穩(wěn),趔趄幾步,盤膝坐在雪地里。 這一倒下,好像就散了靈臺的清明。心間一盞明燭,如暴于這風(fēng)雪,飄搖殘喘。 他勉力提著真氣,滯澀的氣息就如散沙一盤難以聚集,讓人如鯁如噎,心生煩悶。司慎言突然想到紀(jì)滿月——他內(nèi)息從來都不暢順,就是這樣的感覺嗎? 好難受啊。 他脫力地側(cè)伏倒下,白綠相間中,雪在他身上越聚越多。 山坳里風(fēng)小,草微動、樹微動、人不動了。 若不是雪花還飄,真只如一張靜謐的畫。 但靜美總歸會被打破。對方等的便是這時候。 一道黑影快如鬼魅,又輕又快,眨眼功夫到了司慎言身側(c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