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如此，還有你沒來得及帶走的妖丹, 而且種類還不少, 想來仙尊也是靈泉里拍賣的常客。”

    傳音石那端，威嚴(yán)道長等人皆是大吃一驚, 相比之下, 黎止的反應(yīng)成了最淡定的。

    他一樁樁數(shù)出來，話音落下, 昭羽仙尊神情有一瞬間的恍惚。

    仿佛透過寥寥數(shù)語，想起曾經(jīng)站在頂峰, 傲然立于群修之巔的人。

    魔元平息下來, 靈力震蕩結(jié)束, 謝時宴松了一口氣, 腹部的傷口又開始滲血。黎止伸手輕撫了一把, 衣衫都成了濡濕的暗色。

    他眉心微動，簡單為他把脈，眼里有不易察覺的心疼。

    可能是怕影響取出魔元的效果，謝時宴身上看著嚇人，但只是外傷，靈脈沒有受影響。

    他稍微恢復(fù)些體力后，就抬起頭看著黎止，像是無聲詢問。

    怎么知道他在這里？

    黎止方才在門外的時候打量了片刻，這院子布置簡單，位置也相當(dāng)隱蔽。當(dāng)年那位負(fù)責(zé)飲食的婦人已到了凡人的壽數(shù)，若非謝時宴回憶起過去，這里即使再經(jīng)過十幾年的風(fēng)雨，也未必會為人所發(fā)現(xiàn)。

    黎止伸手，指甲在謝時宴腰間的同心佩輕輕一彈，玉跟著晃了晃。

    謝時宴怔了怔，瞬間了然。

    黎止離開棲云靈泉之前，玉瑯附耳過來，他以親眼所見，證實(shí)了與慕斷聯(lián)系的人正是昭羽仙尊。彼時兩人還在為囚室里謝時宴的去留爭執(zhí)，最后慕斷堅持一定要他的魔元，昭羽仙尊才像是勉強(qiáng)有了幾分動搖。

    兩相結(jié)合，昭羽仙尊恐怕與唯與宮早有來往，一旦離開，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重回蒼雪嶺。

    謝時宴跑出不唯村，見慕斷的那一晚就認(rèn)出來，當(dāng)年昭羽仙尊軟禁他的院子正是在蒼雪嶺深處。

    至于具體的方位，則是靠著同心佩暗藏的靈力。

    謝時宴于囚室被劫之后，黎止就拿著小塊靈石，用煉器的工具在玉佩底端刻了個法陣，硬生生做成了半個法器。

    黎止視線垂下，落在他的傷口處。

    “還疼不疼？”

    他聲音溫柔，而謝時宴定睛，看到了眸中蘊(yùn)藏的風(fēng)暴。

    心口像有潮水漫過，本來已經(jīng)消弭的傷忽然格外疼。于是他斂下濃黑纖長的睫羽，柔軟的唇繃成一條直線。

    “還好。”他道，“暫時能忍住。”

    那就是疼的意思了。

    他臉頰上還掛著血絲，黎止伸手抹去，哄道：“再堅持一下。”

    然后他才轉(zhuǎn)過身，終于將視線落到了昭羽仙尊身上。

    昭羽仙尊一言不發(fā)，似是極為不快。他將將不屑過露水情緣，這二人轉(zhuǎn)頭就在他眼前演起濃情蜜意情比金堅。

    仿佛無聲的嘲弄。

    昭羽仙尊問：“他是何時知曉你身份的？”

    黎止看起來卻并不想同他多言，轉(zhuǎn)而問道：“之前為什么要給他用引識術(shù)？”

    昭羽仙尊疑道：“難道拜師大會時，他就已經(jīng)知道了？”

    黎止：“若真如此，你我就不會現(xiàn)在才兵戎相見。”

    自己肯定早把他趕下來了。

    不等對面的人開口，他便先問：“你與慕斷何時有的聯(lián)系？”

    意料之中的，沒有等來答案，黎止兀自補(bǔ)充：“你們并非‘有’了聯(lián)系，而是打從慕斷在出云宗時就相識，對嗎？”

    黎止沒放過他眼底一閃而過的驚訝，道：“若是單純的合作，你現(xiàn)在所剩的價值不多，如果還能提供什么東西值得慕斷用活尸作保，他必然要第一時間將你帶去唯與宮，不會任由你擅自行動。除非，你們還有更深的關(guān)系。”

    “我倒是也想起些從前的舊事，你問我‘恨不恨魔修’，難道從那時開始，你就已經(jīng)另懷心思了？”

    昭羽仙尊嘴唇動了動，然后是一聲譏笑：“圣尊這樣的貴人，竟然還能想起我來。”

    黎止淡定的仿佛真聽到什么夸獎：“我記憶力一向不錯。”

    話音未落，黎止驟然抬手，攔住了迎面一擊。

    不問與入界撞在一處，兵戈相擊的錚然聲響起，劍刃相交。黎止手腕翻轉(zhuǎn)，不問的劍身在入界上拖拽而過，一時間星火四濺！

    昭羽仙尊變了招式，再次襲來，而黎止身形變幻，與他錯身而過后迅速后撤，躲過了極為猛烈的下一擊。

    黎止一邊撤退一邊高聲道：“你不說也無妨，我等下去問慕斷就是。”

    聽出他的言外之意，昭羽仙尊神色多了幾分狠戾，入界似是感應(yīng)到主人的心意，劍身帶著寒意的靈力四溢開來！

    但黎止很快也沒了聲音，昭羽仙尊表情晦暗，一劍借著一劍，招式越發(fā)凌厲。

    兩人轉(zhuǎn)眼間便過了數(shù)十招，昭羽仙尊眼里是掩藏不住的恨意。

    黎止擋下一劍，忽然道：“你真的有化神期？”

    這句話仿佛什么開關(guān)一般，昭羽仙尊周身靈力翻騰起來，數(shù)道劍氣宛若風(fēng)中長嘶，向著黎止的方向狂奔而來。

    然而下一瞬，卻被不問盡數(shù)化解。

    “丹藥堆上來的化神初期。”昭羽仙尊的修為似乎遠(yuǎn)不如他想象中，黎止下了結(jié)論，“可惜趙平航到死也不知道，出現(xiàn)在他房間里的妖丹，到底是席洛順手害了他，還是源于自己最仰慕的師尊。”

    提到修為，昭羽仙尊臉上的惱意更甚。

    反倒是他曾經(jīng)的首徒，連半分情緒也沒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