馴化儲君后我辭官了 第13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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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拉著新娘子從姜家府邸出來時,有一位官員發出了疑問: “咦,今日怎么沒有瞧見姜少傅的身影,meimei出嫁這等大事,姜少傅竟然不在場?” 有官員解釋道:“聽說北涼馬場出了些事,太子讓姜少傅前往北涼處置。” “原是如此...” 壓轎,起轎。 十二人抬的紅羅紗金邊花轎離開地面,姜玉竹坐在寬敞的轎子里,感受到轎身微微擺動,她悄悄將紅綢蓋撩開一角,看向窗外明媚的天色,緩緩蹙起了黛眉。 雖然東宮還未修建好,不過太子的大婚還要在宮中的瑤華殿內舉行。 大殿前長長的蹕道兩邊,站立著文武百官和皇親國戚,眾人翹首以盼多時,終于盼到了太子和太子妃走下龍鳳車輅。 女子頭上覆著紅綢蓋,縱然身穿繁冗的逶迤拖地九鳳嫁衣,卻遮掩不住她豐盈窈窕的身姿,在文武百官的注視下,女子腳步從容,體態端莊,落落大方,不見絲毫怯意。 太子挽著女子的手,兩人十指相纏,并肩而行在晨光下,看上去仿若是仙宮里走下來的一對兒神仙眷侶。 大殿里,耀靈帝望著款款走來的一對兒璧人,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琳瑯啊,你若是能看到這一幕,心里亦會感到歡喜罷。 吉時已到,司禮官揚聲宣布典禮開始,洪亮的鐘明聲在大殿四角響起來,聲音悠揚又嚴肅。 姜玉竹與太子攜手登上漢白玉臺階,二人從祭祀手中接過香火,插進龍鳳呈祥鎏金大鼎中。 “一拜天地!”司禮官開口道。 太子與姜玉竹正準備彎下腰,天色忽而暗沉下來。 雖然頭上覆著紅綢,姜玉竹透過腳下驟然暗沉下來的白玉方磚,仍感受到天色在轉暗。 殿外的文武百官和皇親國戚們紛紛抬起頭,臉上皆露出驚詫又恐懼的神色。 更有人伸手指向一點點消失的太陽,顫抖著大聲驚呼:“天狗...天狗食日了!” 第87章 大結局中 姜玉竹扯下了頭上的紅綢, 抬頭看向天幕。 幾乎是眨眼間的功夫,原本艷陽高照的天空變得陰沉沉。 閃耀的金輪好似被一只看不見的怪物咬下一小口,又一小口, 隨著越咬越多, 天地漸漸開始變暗,直到最后一大口下去,太陽被怪物徹底吞噬,整個天地陷入一片黑暗。 一絲月光和星光都沒有,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黑暗中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叫, 有凌亂的腳步聲,有器皿落地的撞擊聲,亦有禁衛軍高聲呼喊護駕,大殿內霎時間亂成了一鍋粥。 姜玉竹只在古書上讀過天狗食日的天象, 如今身臨其境, 方真正體會到這種可怕。 仿若眼前黑暗沒有盡頭, 給人一種無盡的絕望和恐懼。 姜玉竹感到身上一暖, 鼻尖嗅到淡淡的雪松香, 男子沉穩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孤在這, 不用怕。” 她伸手攬住對方遒勁的腰, 輕聲道:“臣不怕。” 不知過了多久, 天空上出現一道細如刃鋒的縫隙,透出微弱的光亮, 那縫隙越來越大,明亮的陽光再度傾瀉而下。 眼前的視線慢慢變得清明,姜玉竹終于看清大殿內的情景。 方才還東倒西歪躺在地上的官員們, 這會兒正驚魂未定地站起身,眾人臉上還殘留著驚魂未定的神色, 殿內一片狼藉,到處都是宮人跌倒時碰落的物件。 忽然,殿中響起皇貴妃驚慌的喊聲: “陛下...陛下您醒一醒啊!” 眾人紛紛循聲看去,只見方才還好好端坐在赤金龍椅上的耀靈帝,此時卻軟綿綿地靠在椅背上,頭歪向一邊,雙眼緊閉,臉色灰暗,似是昏迷過去。 百官大驚失色,數名太醫疾步奔上金階,圍攏在皇帝身邊把脈問診。 過了一會兒,太醫院掌院對皇貴妃耳語幾句,皇貴妃緩緩站起身,臉上一片嚴峻,她微微皺著眉頭,沉默了幾息,然后在眾人焦急的目光中緩緩開口: “諸位愛卿不必擔心,陛下這幾日cao勞過度,體力不支,暫時昏睡過去。既然陛下身體抱恙,太子與太子妃的大婚典禮先行終止,擇日再辦。” 皇貴妃的目光落在太子身上,又緩聲道:“如今陛下病倒,太子身為一國儲君,理應留在宮中主持大局,今夜,你就留在晏安宮里罷。” 皇貴妃沉著冷靜的安排,讓人挑不出一絲錯漏。 昏迷中的耀靈帝被宮人抬去晏安宮,各懷心思的百官亦陸陸續續退出瑤華殿。 詹灼鄴看向黛眉緊促的女子,手掌覆上她冰涼的柔荑,神色平靜無波,淡聲道:“愛妃替孤打理好府邸,若是覺得孤單,就把岳父岳母他們接過來。” 姜玉竹用力握緊太子的手掌,盈盈水眸里溢出不安,輕聲叮囑:“臣妾知曉,殿下要...保重啊!” 詹灼鄴低眉淺笑,長指輕輕勾了下女子精巧的鼻頭,眸底盛滿繾綣柔情:“乖乖等孤回去。” “九弟,司馬丞相和幾位閣老正在御書房等候,你若是與太子妃說完話,就隨我一起前往御書房。” 大皇子闊步走來,他探究的目光在姜玉竹臉上停駐了一瞬,溫言道: “今日的禮數雖未走完,不過姜小姐已經入了皇室玉碟,日后就是皇家的人。父皇突然病倒,我與九弟這些日子恐怕要輪流侍奉在榻,辛苦太子妃一個人cao持太子府。” 姜玉竹對大皇子福了一禮:“大殿下客氣了。” 大皇子看向低眉垂目的太子妃,覺得女子不卑不吭的模樣真是與她的兄長像極了,正欲試探詢問姜少傅的去向,卻被太子打斷話頭。 “大哥不是說司馬丞相他們還在御書房候著...” 大皇子只好收斂起疑心,與太子一起前往御書房。 當夜,太子留在宮里照看皇帝,姜玉竹則獨自一人回到空落落的太子府。 蘅蕪院被太子府的下人們裝飾一新,入眼是一片喜色。 屋檐下掛上一長串紅燈籠,寢室里的被褥亦被換成龍鳳紋喜被,絳紅色的紗幔垂地,桌案上放置著紅艷艷的石榴花,金絲楠木床榻上灑滿了花生,紅棗和桂圓。 姜玉竹拖著疲憊的身子坐在床榻上,她剛剛拆下頭上沉重的鳳冠,便聽到瑪瑙珠鏈響動的聲音,抬眸一看,原是殷氏風風火火走進來。 殷氏一把環抱住女兒,上上下下仔細打量,見女兒看上去并未太難過,才長舒了一口氣。 “司天監的那些官員是怎么當差,千挑萬選,居然選了這樣倒霉的日子。老天爺啊!我瞧見天黑下來的時候,仿若一下子回到了二十年前,手腳嚇得都冰涼了。” 同殷氏一起趕過來的,還有姜慎和姜墨竹。 從父親口中,姜玉竹得知是太子派周鵬將他們都接過來,一家人相聚在一起,倒是讓她惶惶不安的心踏實許多。 耀靈帝這一病,久久不見好轉,期間他從龍榻上蘇醒,立下讓大皇子和太子共同打理朝政的旨意,又沉沉昏睡過去。 皇上顯露出行將就木之態,不禁讓朝中百官心里打起了鼓,就連以往那些保持中立的臣子們,都開始悄然選擇起兩位執掌大權的皇子。 與此同時,京城內盛傳起一則傳言:當今皇上突如其來的惡病,全是因太子這位天煞孤心所致,太子大婚當日天顯的異象,就是上蒼的昭示。 二十年前那次天狗食日的異象一出,奪去了先皇后的性命,二十年后,異象再次顯現,恐怕耀靈帝難逃此劫。 看來當初司天監卜算出來的箴言不假,大燕太子是個專克親人的天煞孤星,只是耀靈帝死后,不知太子這身煞氣,又要去禍害誰呢? 若是讓身負煞氣的太子繼承皇位,那大燕的國運豈不是要被他禍害光了。 流言越傳越盛,以至于太子在朝中的權位每況愈下,不少臣子都對其避而遠之,將奏文直接呈報給大皇子。 太子府管教森嚴,下人們不敢嚼舌根,可每當姜玉竹出門時,她都會收到沿途百姓驚懼的目光。 甚至太子府的馬車行走在朱雀大街上,來往的馬車都會紛紛避讓,仿若生怕招惹上她這位太子妃的煞氣,從此倒霉上八輩子。 對于這些流言蜚語,姜玉竹并未放在心里,只不過耀靈帝病了后,太子一直留在宮里沒回來。 大婚一個月見不著自己的夫君,放眼整個京城恐怕也只此一例。 還好親人都在身邊,姜玉竹倒不覺得孤單,每日靜心打理好府里的帳務,日子過得還算安穩。 直至一日深夜,太子府的朱紅大門忽而被咚咚叩響。 姜玉竹被一陣雜亂的聲響驚醒,她穿好衣裳,披上一件織錦鑲毛斗篷,手提八角燈籠走到庭院中。 院外已是燈火通明,一隊宮里的禁衛軍手持火把將太子府團團包圍。 只見余管事站在幾位身穿官服的官員身邊,他兩手攤開,眉毛上揚,臉上神情急切而焦慮,似是在同幾位大人解釋什么。 姜玉竹一眼就認出來這幾位官員在御史臺當差,其中為首的御史大夫正是大皇子一黨。 此人看到姜玉竹,當即推開正在解釋的余管事,大步走來,拱手行禮道,語氣生硬:“參見太子妃,下官姓鄭,乃是御史臺的御史大夫,今夜奉圣命來搜查太子府。” 姜玉竹黛眉微挑,詢問道:“可是陛下蘇醒了?” 鄭御史搖頭否認,只面色嚴肅說御史臺收到一封密信,信中檢舉太子府里藏匿有大逆不道之物。 “既然陛下還沒有蘇醒,鄭大人何以說自己得了圣令?” 鄭御史神色微怔,他沒想到眼前的太子妃柔柔弱弱,脫口而出的話卻是一針見血,他今夜冒然前來搜查太子府,只得了大皇子的口令,若是細究,他確是師出無名。 “太子妃是要阻止下官當差嗎?倘若日后圣下蘇醒過來,追究起今日的事,太子妃可否愿意全力承擔下罪責?” 鄭御史的聲音陡然拔高了幾許。 果然,在他的威脅下,太子妃明艷動人的臉龐上露出惶恐之色,低垂下眉眼不再做聲。 哼,終究是個女子,稍微一嚇唬就顯露出原形。 鄭御史冷笑一聲,他揮了揮手,收到命令的禁衛軍當即四散開,沖進各個庭院,開始翻箱倒柜地搜查起來。 寂靜的夜晚里鬧出如此大響動,吵醒客房里休息的殷氏和姜慎,他們夫妻二人匆匆趕過來,瞧見眼前這一幕,皆是大驚失色。 姜慎一個箭步沖上去護在女兒身前,怒目而視向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憤然道: “鄭大人,深更半夜,你冒然領兵闖入太子府,就不怕太子得知此事,拿你試問嗎?” 鄭御史態度輕蔑,他輕聲笑了笑:“姜大人當上太子的老丈人,口氣都硬上不少啊!鄭某奉命辦事,就算太子要追責,也要看....殿下他日后還有沒有這個機會...” “你...” 姜慎還欲據理力爭,卻被女兒拉住了手臂,轉頭看到女兒沖他搖了搖頭,輕聲道:“身正不怕影子斜,父親不必再同鄭大人多言。” 鄭御史冷哼一聲:“還是太子妃明事理,姜大人你為人古板,卻是教養出兩個懂事的兒女,只可惜啊,都照錯了溝渠...” 收到女兒的示意,姜慎忍下怒火,一家人握緊手,冷冷看向庭院里翻箱倒籠,恨不得掘地三尺的禁衛軍。 燃燒的火把在黑暗中閃動著火光,照亮在場每一個臉上的神色,有人臉上透著狡黠和算計,有人面色緊張,還有人面容平靜,只是靜靜旁觀眼前的局勢。 忽而,有一人高聲喊道:“啟稟大人,卑職有所發現。” 鄭御史眼中閃過一道精光,他連忙揚聲道:“快將證物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