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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女扮男·戰(zhàn)國之質(zhì)奴難逃在線閱讀 - 第200章

第200章

    君臣有別,生了這事,趙姝原以為要好一番折騰才能平息他的疑慮驚恐。未料老宦風(fēng)燭殘年除卻尚存些昔年執(zhí)念外,也早已生過些出世之心。

    渾濁的目中,他只見一個飽受催折歷經(jīng)荒頹的小丫頭,云泥殊路這一刻里奇異般得感同身受。

    “好…好,都依大王所說?!辈槐靥撗?,許多年來,韓順透過眼前的一國之尊天潢貴胄,莫名想起自己入宮時四歲的女兒。年深日久,梳著沖天辮的小娃娃早模糊了相貌。

    老宦忽然吞聲慟哭,珠玉如瀑劃過他溝壑縱橫的臉,卻連一絲兒哭音都沒有。

    枯木似的胳膊不自覺地抬起,隔空停在她額前傷處半寸,擠出個極難看的笑,問:“再喚一聲阿翁,老奴替大王去殺了秦王孫,狗崽子!欺我趙國無人么!”

    “阿翁是想到年輕時什么事了嗎?阿翁你誤會了?!毙窃聼胧ⅲ盏糜^星樓前一片堂皇,趙姝最是敏慧,舉袖也不嫌臟就往老宦臉上按了幾下。因恐這人真趁著瘋勁做出些什么,索性三兩句托出了寒毒之事,又催道:“我去樓內(nèi)敷面更衣,阿翁速去召懷安王。對了!新河君亦知我身份,你在人前還是如常,萬不可叫他察覺分毫,否則先生若要殺你,寡人也保不住。”

    老宦點頭,心里頭晃過趙穆兕的名字,領(lǐng)命而去。

    .

    這一夜,姬顯入宮已是后半夜,卻給趙姝帶了個上鎖的錦匣。

    巴掌大的銅匣一共三層,形制似一個微縮的食盒,三層圓塔的式樣,雕鏤極是繁復(fù)精巧。托在姬顯手上,遠(yuǎn)觀不過數(shù)寸長短,然則鑲金砌玉又是純銅實心構(gòu)作,分量委實不輕。

    “卿上回說,你能挾令西域商隊調(diào)動諸小國人馬?”三更初刻,夜正是最冷最濃之時,趙姝頂著一腦袋狼藉,只隨意拾掇了番,上前拎過銅匣子直入正題。

    “大王錯了,不僅是西域商隊……唉,小心!”姬顯打量過她腦袋上的傷,正要糾正辯駁,不防趙姝心不在焉被銅匣拖得一個趔趄,姬顯立刻猱身近一步,一手托正銅匣,另一手貼著她的背將人朝自己懷中帶了下。

    其實原本趙姝只是沒拿穩(wěn)被手上物事帶得墜了記,哪料到被他一扶反徹底失了重心,他的手托得用力且人立穩(wěn)了也并不急著放手,如此便是十足得僭越了。

    “多謝?!睔夥諏擂?,趙姝下意識地就欲自責(zé)圓過去,她兩手抱穩(wěn)了銅匣就要從對方懷里出來,一面掩飾轉(zhuǎn)口問:“這匣子不大倒重得很,卿要獻(xiàn)禮,又何故鎖著呢?”

    “這是晉陽君留下的,他特命屬下晚些來獻(xiàn)?!闭f著話,托在她背后的手卻不松反緊,清瞿的一張臉上竟目露駭然癡迷,蛇一樣有如實質(zhì)的目光膩過她面額眉眼,突然來了一句:“大王,你身上的寒*七*七*整*理毒該是已經(jīng)解了吧?”

    “怎么了?”趙姝雖然訝異,可經(jīng)歷過這一切后,無論再發(fā)生什么,都很難在她心里再起波瀾。她甚至連動怒都不曾,只是用胳膊肘不再客氣地格擋著脫開身。

    她留了個心眼沒有直接說嬴無疾體內(nèi)殘毒,而是站穩(wěn)了目中冰冷平和地望過去:“兄長留了什么話,要等一月后才來說?還有卿與兄長的掛礙緣故,不如也一并說清了。”

    今夜近前細(xì)看,她才發(fā)現(xiàn),姬顯實在是面熟的很,從前在邯鄲時定然是見過的,只是未必說過話,沒有太多印象。他舉手投足言談行止里,都似帶了趙如晦的一副影子。而他比兄長更年輕些,只是前兩回見時,總一副板正恭謹(jǐn)?shù)淖雠?,容易讓人忽視了他尚算清俊少艾的容貌?/br>
    姬顯的確是被趙如晦的影子養(yǎng)大的,二十年前,趙姝尚未出世,還尚在襁褓中的姬顯就被國師季越從舊晉末支里抱養(yǎng)來。

    季越為了讓他聽話將這幼子養(yǎng)在暗室里,待他比禽畜更殘忍嚴(yán)厲。再后來,趙如晦驚聞趙姝遭際,便從季越處將人要了過來,親兄弟一樣養(yǎng)在外頭。趙姝時常在外頭晃,他便總是讓姬顯在暗處看著,時時灌輸,日日重復(fù),便要將自己一番不能說的心腸復(fù)刻到姬顯身上。

    姬顯較他小五歲,無親無故,即便是人長大了總有自個兒的偏好,但要徹底擺脫被刻意設(shè)定好的整個童年少年時期,顯然是不太容易的。

    連他今夜對趙姝和盤托出的話,也都是早被設(shè)定好的,他自己連選擇的權(quán)利都沒有,因為只有說實話才能取得趙姝信任。

    “呵,父王自以為無子是秘辛,不曾想知道的人竟這么多。”

    姬顯沒有隱瞞,他將開銅匣第一層的鑰匙遞過去,甚至直白道:“晉陽君也給臣留了信,他說大王若思念成疾時,可令臣入夜伴駕。”

    趙姝沒應(yīng)聲,還沒被那句‘思念成疾’刺痛,展開第一層的一卷月白素絹,看了上頭趙如晦親筆后,險些立不住身。

    絹上一行蒼勁墨書——見字如面。小樂,哥哥這一生苦心孤詣地籌謀,到今日替你解了寒毒,我雖死猶生。長篇大論不必,畢竟我已穩(wěn)cao勝券。可倘若真用得到這字條時,但愿你不要怨我。且記著,萬莫放王孫疾活著歸秦。

    闔目唇角顫抖地出了一口長氣,她避開姬顯攙扶,尤是閉著眼,伸長胳膊朝對方攤開手,氣滯許久才勻出一分道:“還有兩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