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蕭祈安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心中再次涌上深深的無奈,指著書案下的一個鐵皮箱子,“閻興邦和王廣全留下的十萬兩銀票,你全部帶走。造船不是一件小事,若日后銀錢不夠,命人給我送信。” “買糧不用錢么?我帶那么多也不安全。”陸南星算了算,他手里怕是也不剩下什么了。 蕭祈安不愿看這張臉,只好將全部目光集中在那雙靈動的雙眸,“王興那里還有些銀兩被查抄出來,夠我用的。別貪功、別管閑事誅殺貪官,早去早回。” 陸南星說好,“箱子交給賀云就行。由他和白束商量,看看如何攜帶穩妥些。現在的票號也不穩定,若能換成飛錢就方便多了。”她靈機一動,不若趁機在南邊開個票號,再一路開回北邊,也有利于戰后重建發展農商。 蕭祈安見她眸中精光閃閃,知曉她又生出天馬行空的念頭。 剎那間,覺得她就像是一只無拘無束的鳥兒,若強行將其關在籠子里,怕是眸中的活力會很快消弭不見。只有將它放飛,才能見到它偶爾歡喜地歸來,聽著嘰嘰喳喳的聲音,欣賞著神采飛揚地樣子。 他被自己的念頭震驚的無以復加,倉促轉過身命道:“這兩日我要去島上查看cao練,無暇相送,你……多保重。”說罷,大步流星地離開了寨子。 陸南星看著他的背影,撇了撇嘴,不知自己又那句話說得不對他胃口,也懶得過多深想,只將目光放在存放十萬兩銀票的箱子上,思忖著這筆錢如何花在刀刃上。 *** 時光飛梭,轉眼間,出發的日子來到了。 義軍的將士們只看到賀云和一名長相清雋的郎君,各自在馬車的左右兩側護衛,后面則是女扮男裝的二十名健婦營的小娘子。 前來送行的有樊二爺和李總兵,卻未見到大帥。 從此,押在大帥和陸南星身上的那幫士兵苦著臉而歸。聽了小道消息押在大帥和顧令頤的人,則和壓在李玉頭上的水寨鄉勇吵得不可開交,在雞頭等人的訓斥下四散開來。 在眾人目光未及之處的一座望樓上,蕭祈安和他身后的樊青看著遠去的車隊,沉默無言。 樊青看著自家大哥的臉色,又看回打馬與賀云并行的阿碩,見她說說笑笑很是歡喜的模樣,心中難受至極,就著喝道凌晨的酒勁,竟然埋頭嗚嗚哭了起來,“大哥,為啥要放陸姑娘走?!” 蕭祈安看著五大三粗的人竟然破天荒哭了起來,氣怒之下踢了他一腳,“當初你肩腿中箭,右手受傷,左手照舊持刀砍殺上百人,縫針時也沒見你要過麻沸散,喊過一句疼。大老爺們,心中裝的是萬千百姓的安危,兒女情長的,算什么男人。”轉身“蹬蹬蹬”下了樓。 樊青瞧不起沒勇氣的自己,對他從小崇拜的大哥,竟然也沒勇氣留住自己喜歡的人,更加的瞧不起。 于是,破天荒地在他身后說了句忤逆的話,“這是在說你自己罷,陸姑娘走了,你比誰都傷心。”他才不信,大哥比他好受。 蕭祈安站在樓梯上,側首冷冷回應,“我從始至終都沒傷過心。”不等樊青再說,蹬蹬蹬徑直下了望樓。 被念叨半天的陸南星,卻在馬車里把玩著白束花十兩金子弄來的‘身份’,思忖著她到底要去福建還是老家廣東。 這兩省都有便利的海岸線,可作為港口貿易的起點。 也便于造船下海,待蕭祈安攻下直隸松江府,哦不,現在還名叫上海縣,便可經由海上直航,也省去了河道淤泥窄小等諸多環境因素,造成的行船影響。 待路上走了半月,一路上順便購買了當地的土產,裝成販貨的商人,住店時又聽到了許多關于南邊官府的情況,聽聞福建的平章政事花不只剛平定了藩商叛亂,她終于下定了決心去福建。 一行人走至泉州府,賀云居然記了滿滿十本的小冊子。他掰著手指算了算,不忘提醒陸南星,“陸……林老爺,該給東家去信了。” 陸南星正在翻看從茶館買來的小道消息,感慨這里沒被鎮壓之前,還真是個各國通商的寶地,消息四通發達,遠在大都的事兒只要你有銀子都能知曉。 “知道了知道了。”她拿起一張牙人的介紹,想起這是茶館老板見她出手不凡,悄悄塞給她的,還說什么既然有錢,不如買個官當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待選客棧,又一改往日能節省就節省的慣例,專門打聽這泉州城最氣派的客棧,還要了兩間上房。又換上了綢緞袍子,就連扇墜子都是白玉的,出入生怕別人不知她的實力。 “賀管家,你拿著我的拜帖,去平章政事府上,就說找他們管家。見到管家后,給他二百兩見面禮,約他去慶春樓見個面。”一路上,陸南星對跟隨的一行人的身份分別做了安排。 賀云是官家;白束是清客;沈慈恩是妻妹,這就比較耐人尋味。陸南星早就想好了,若說‘林有才’這個年紀尚未娶親,有些說不過去。若‘先夫人’病逝,有個待扶正的妻妹,好歹也能充個數。兵荒馬亂的,全家人死了大半,也實屬正常。小七是侄子;阿碩和許招娣那就是小廝和丫鬟,健婦營的女兵們一概扮成男人,充當家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