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她在箱子里翻找出情書。 潔白的信封表面零星沾了幾處泥點。 徐驚雨拆開信封,抽出里面的紙張。 如果讓別人看見,一定不會以為它是情書——紙張上密密麻麻地寫了好幾道數學難題。 徐驚雨揚了揚信封:“所以你的答案是?” “看著我的眼睛,”封澤吐出一句聯邦語,嗓音低沉,“你會發現你對我而言意味著什么。” 他朗誦了一首小詩——將題目解開,得到的答案按順序用塔拉密碼翻譯就能得到的詩。 一首描寫暗戀的聯邦語詩歌。 封澤很有語言天賦,通曉好幾國語言。 但徐驚雨第一次聽他朗誦,低沉有磁性的聲音入耳,比平時的模樣多了幾分性感。 ……………… “不是我想選擇那最好的,”封澤緩緩念出最后一句,“是渴望那最好的來選擇我。” 徐驚雨確認了,情書是封澤寫的。 情書落款是封澤,寫情書告白是典型的封澤式風格,數學題更和盛朝光滑的大腦皮層沾不上邊。 可為什么,和她約會的人是盛朝。 難道他們兄弟兩人輪流和她約會? 好混亂的關系,徐驚雨嘗試理清楚頭緒。 詢問盛朝,他支支吾吾的也沒說太清楚。 封澤念完:“怎么想起情書了?” 他心生警覺,細細打量對面的人,試圖從她表情中,探尋到一絲絲反常的原因,可惜毫無所獲。 “我們班的程印和寧晶領證了,”徐驚雨反應很自然,“我在好友圈刷到男方給女方寫的情詩。” “所以,”封澤眨了眨眼睛,調侃道,“怪我沒有才華,不能夠親自寫一首情詩送給你。” 徐驚雨故意說:“是啊,比不上人家的男友。” “怎么辦呢?”封澤沉吟了片刻,“要不我送你個禮物,你就原諒我這個小小的缺點吧。” 封澤使出他慣用的送禮哄人大法,徐驚雨不接茬:“你別想用什么小禮物來糊弄我。” “確實是個小禮物。”封澤亮出訂單。 一臺小型的超級計算機。 雖然比不上研究所的巨型機,但每秒執行的浮點運算次數也達到了萬億次的級別,湊合著用。 以后再遇到突發狀況,她能安心居家辦公了。 “大的買不起,只能勉強送你個「小」的了。”封澤裝模作樣地嘆了一口氣,“你喜歡嗎?” 徐驚雨:“………………” 實在說不出不喜歡的話。 封澤知道她喜歡,笑吟吟地將臉送上。 先前的陰翳、怪物、纏上的腕足只不過是她的想象,現在的封澤回歸到了她熟悉的狀態。 徐驚雨放松下來,她坐在椅子上,勾住男人的脖頸,給了他一個獎勵性質的親吻。 不過,送情書的是誰不重要,和她約會、帶她看電影去游樂園的是誰不重要。 她只在意六年前的雨夜,出現的人是誰? 徐驚雨將箱子里的東西,挨個拿了出來。 一個明黃色的犬用拉環,表面坑坑洼洼的布滿齒痕;一把五厘米的迷你小刀,外形像個鑰匙掛件。 她看見了她的高考準考證,照片上女生繃著一張臉,左邊姓名一欄寫著兩個字:徐園。 “十八歲前,”徐驚雨說,“我的名字叫徐園。” “嗯。”封澤應了聲,他比誰都清楚。 徐驚雨去改名時想將姓氏一同改了。 奈何工作人員表示,按照帝國律法,想在父母姓氏外選姓需提交正當理由,要走的流程繁瑣復雜。 只在父母姓氏中選著改的話就沒必要了。 畢竟她的父母都姓徐—— 一個叫徐銳,一個叫徐芮,同音不同字,說來巧合,兩個人在同家公司同部門上班。 發生過幾次因名字鬧出的烏龍后,他們漸漸熟識了,在周圍人的起哄和撮合下發展成為戀人。 戀愛會沖昏人的頭腦,一直到結婚以后,雙方性格中的缺點才開始逐步暴露。 徐芮是個有條理的女人,帶了點輕微的整理強迫癥,喜歡家里的物品按照她的方式擺放。 徐銳大男子主義嚴重,不愛干家務,外套襪子亂丟,當徐芮批評他的時候便會暴跳如雷。 他們的爭吵從每天早上睜開眼睛開始。 “說過多少次了牙膏要從底下擠不要從中間擠!”“上廁所能不能把馬桶圈掀開!” 有時候,徐驚雨會覺得父親是故意的。 他仿佛帶有某種與生俱來的惡意。 比如說,徐芮喜歡把書籍按照名稱長短排序,他不看書卻非要一次次拿出來再亂放回去。 比如說,他會借著酒勁,在徐芮養花的花盆里撒尿,然后蹺起二郎腿冷眼看她生氣發怒。 這種環境下,徐芮的心理障礙愈發嚴重,會機械性地一遍又一遍收拾家里,無論干凈與否。 她管不了丈夫,所有的控制欲都給了女兒,要求徐驚雨的一舉一動必須遵守她制定的規矩。 在徐驚雨上初中時,徐銳辭職要去做生意,結果賠光了家里的全部積蓄,連房子也被抵押出去。 一家人不得不搬到環境惡劣的下城區居住。 在下城區,徐銳迷上了賭博,想借此東山再起,于是又欠下一屁股高利貸,被迫三天兩頭搬家逃債。 挽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