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談宴望著安靜穩坐在一旁的錢仲賀,即使坐在這種花園里的長椅上,他也仍舊坐姿端正,如同坐在頂級會議室里的辦公椅上,下一秒就能開一場會議。 錢仲賀長相十分深邃有形,俊氣的眉眼總是讓人移不開眸,此時那雙冷淡的眸光被夜色所遮掩,顯得他的氣質也溫和了些,薄唇緊抿,下頜輕繃,這樣一個矜貴沉穩的人,只是在他身邊呼吸,都怕褻瀆了他。 可談宴卻驀然生出一股玩味的心思,他想看到錢仲賀那張冷淡的臉上出現不一樣的情緒,想要高嶺之花墜入凡間,變得有血有rou,有情有欲。 談宴眨了眨眼,突然向錢仲賀湊近,喊了聲:“賀賀!” 錢仲賀眸光微抬,困惑地望向談宴,面上仍舊不為所動。 談宴見錢仲賀沒有被嚇到,頓時心生無趣,覺得自己實在太過幼稚,他面色一赧,把手里剩下的瓜子放回口袋,拍拍手心站起身道:“算了,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錢仲賀用手絹包住瓜子殼,也學著談宴的動作,把瓜子殼放入西裝口袋。 回去的路上,談宴的步伐都輕松了不少,他們沿著嶙峋的鵝軟石路走回去,旁邊是一座假山,假山連著一座亭子,叫凈水亭。 夜色漸黑,假山上那條小路一般不會有人再走,可談宴卻偏不愿走尋常路,他走上那條小路,繞過凈水亭,和小路盡頭下站著的錢仲賀不期而遇。 錢仲賀沒有跟談宴一起胡鬧,但還是愿意停下步子等談宴。 談宴見到錢仲賀高挑挺拔的身影,眸中的笑意更大了,他連忙飛奔下石階,喊了一聲:“賀賀,等我!” 錢仲賀并不贊同談宴跑下來,他蹙著眉道:“慢點走,小心被絆倒。我在等你?!?/br> 也不知道是談宴太過激動,還是錢仲賀說的話太過靈驗,總之在談宴即將跑下假山時,他的鞋尖踢到一塊凸起,整個人瞬間身形不穩,撲向錢仲賀。 錢仲賀瞳眸倏然變大,連忙抬起手攬著談宴的腰肢,穩住他的身子,談宴結結實實地落入那道寬闊溫暖的懷抱,卷著一陣風涌進。 一想到沒有錢仲賀擋著,他就要摔倒在地,談宴的心跳都快了不少。 他抬頭想要對錢仲賀道謝,卻看到錢仲賀那張冷峻的臉龐出現了別樣的情緒,沾染了些焦急,深褐色的眸子也不再無情,談宴心里的后怕頓時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驚喜。 錢仲賀終于有不一樣的表情了! 見談宴終于沒事,錢仲賀才重新恢復神情,他蹙著眉,不是用說教的語氣,而是像陳述事實般,道:“你太冒失了?!?/br> “好好好,下次不會了,”談宴滿口保證,毫無愧意,“得感謝我的大恩人,賀賀,還好有你?!?/br> 也不知道是哪句話戳中錢仲賀,談宴看到錢仲賀的臉色慢慢變緩,眸底也逐漸柔軟,甚至抿起的唇角也有些許上揚的弧度。 談宴心想,這也很好哄嘛。 賀賀真可愛。 第9章 “只有過你?!?/br> 談宴去了與錢仲賀約定好的酒樓。 這間酒樓的裝潢十分有韻味,私密性也極好,談宴跟著侍應生來到錢仲賀預定的包廂里,錢仲賀已經到了。 談宴走過去落座,坐在錢仲賀對面,新鮮的鮮切花擺放在大理石桌上,遮擋住錢仲賀胸腹以下,談宴透過鮮切花與錢仲賀對視,先開口:“錢總,好久不見。” 仍舊是熟悉的客套,仿佛坐在談宴對面的不是即將結婚的丈夫,而是一個謀求共同利益的合作伙伴。 但事實也確實如此,他和錢仲賀,不就是為了各自的利益捆綁在一起的嗎? 錢仲賀的眉頭蹙了蹙,顯然是不喜歡談宴對他的這個稱呼,“不要叫我錢總?!?/br> 語氣中帶著一股不容拒絕。 “好……”談宴從善如流地改口,卻在叫什么這件事上犯了愁,他頓了頓才開口,“那……該叫你……” “隨你?!卞X仲賀抿了口茶水,唇瓣上帶了些水光,顯得不再那么冷。 談宴試著開口:“錢公子?” 錢仲賀眉頭蹙起。 談宴深知不對,立馬開口:“錢先生?” 錢仲賀薄唇緊抿。 談宴十分擅長觀察錢仲賀的表情,少年時的相處讓他早就對錢仲賀的表情反應十分熟悉,一個挑眉,一個閉眼,談宴都能明白錢仲賀是什么意思。 所以談宴頓時察覺,道:“錢仲賀?” 錢仲賀把茶杯重重一放,磕出一聲響。 談宴立馬正襟危坐,吶吶地喊了一聲:“賀賀,別生氣。” 這一聲‘賀賀’完全是他出自本能反應,少年時只要他這樣喊錢仲賀,即使再憤怒的錢仲賀都能偃旗息鼓,招手讓談宴過來,拍拍他的后腦勺,將怒氣化作一團消散的嘆氣。 果然,聽到這一聲后,錢仲賀的脾氣頓時消散無蹤,他像是沒有發生任何事情一般,云淡風輕地給談宴倒了杯茶,道:“這可是你自愿的。” 談宴扯了扯嘴角,只感覺錢仲賀這只狐貍尾巴又悄無聲息地露出來了,一絲精明的亮光從削薄鏡片一閃而過,這仍舊是他所熟悉的錢仲賀。 一只聰明、利己、狡猾的狐貍。 錢仲賀開門見山道:“既然我們是協議結婚,我已經讓律師擬出一份結婚協議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