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姜寧原本以為“黑寡婦”是個女孩子,開麥聽聲音,原來是個男孩子,還是個乳臭未干的小子。 他本名姓海,后面那個是生字,姜寧問過又忘,手機備注名字時幾次都沒打出來,后來索性不改備注了。 他是未成年,精通電腦、又缺錢,姜寧怕他為錢誤入歧途,開始關心他的學習、生活。一開始,他很社恐,什么都不愿說,連真名都不告訴,后來姜寧見到了他本人,就突然明白了。 缺少一條腿,母親跑路,父親常年在工地干活,他一個人生活在破敗的筒子樓,沒人愿意把不堪的一面展現給別人。 從小都缺愛的倆人很容易就能聊到一起,從前年開始,他們就像親戚一樣,過年的時候走動走動,不過都是姜寧在走動,海蓊依舊社恐。 到了海蓊的家,飯菜的香味早就從門縫鉆出來。 他坐在輪椅上,朝門口的姜寧笑:“馬上就好了哥,你坐會兒玩下平板。” 桌上的整套設備都是姜寧出錢幫他配置的,所以姜寧每次找他,他都第一時間幫他的忙,他們好像合作了很久的合作伙伴。 “小海,你爸不在家嗎?” “今年他沒回,年三十打他電話跟我開玩笑說要給我攢夠出國裝義肢的錢就回來,他說快了,讓我別急,我急什么啊,都這么久了,我反而不想出國,人生地不熟的,語言也不通,不一定還會被人坑。” 能讓小海與正常人行走無恙,一直是小海父親的心愿,姜寧問:“還差多少啊?” 海蓊看了姜寧一眼,眼睛明亮清澈,笑著說:“我不告訴你,你知道了肯定會幫我的。” 慷慨解囊的錢,有時候在別人眼里是施舍。 “我在跟我爸打官司,律師費可貴了,說不定我比你還窮。” 少年嘿嘿笑著:“你爸真不厚道,這點我爸比你爸強,我以后會掙很多的錢,給我爸花。” 二人吃完飯又聊了會天,施心妍的經紀人聯系姜寧,出演公益廣告的相關事宜。 這支公益廣告是由香江電視臺下面的一檔節目發起,交由施心妍朋友的攝制公司制作,旨在針對近幾年來抑郁癥患者越來越多的情況,呼吁民眾了解抑郁癥,關注郁抑癥患者。 廣告導演把拍攝主題和內容都發給了姜寧,讓他先行了解抑郁癥的有關情況,年初八正式開工之前,他們就要投入拍攝,不占用姜寧《聽,風很靜》劇組的拍攝進度。 抑郁癥是個熟悉但又遙遠的詞匯,母親那會兒常常躲在房間里哭,后來治療一段時間情緒開始穩定,但是因為吃藥皮膚變差,經常問姜寧,mama是不是變丑了。 經常處在自我懷疑的邊緣、情緒極度不受控……但好些時候,母親只要看到他,心情就瞬間大好。 被愛與不被愛,其實很容易區分。 下午,老陳打電話說過來接他。 上了車,姜寧打趣道:“陳叔辛苦,大過年的都不放你假,白先生太狠了。” 老陳笑道:“白先生更辛苦,他都沒有假期,從年初一開始就在埋頭工作。” “這么大的產業,難免的。” “別太逼著自己就好,”老陳說,“他啊,好多事都要他拿主意,壓力很大的。” 到了白賒月的家,姜寧先去洗澡,然后等待白賒月從書房出來。 等著等著,有了些困意,姜寧打開手機,看些抑郁癥的資料,強迫自己睜蝻風睹珈大雙眼。 過了好一會兒,白賒月從書房出來,穿著寬松的深灰色居家棉衣。 穿西裝的白賒月姜寧熟悉,沒穿衣服的白賒月姜寧也熟悉,穿這么身居家棉衣,莫名覺得白賒月平常銳利的棱角都柔和了幾分。 不過這都是錯覺,白賒月看到姜寧猶如餓了許久的狼,他不是親吻,而是啃、是咬、是嗦。 得了空隙,姜寧推開白賒月:“上午把外婆送到療養院去了,晚上我不用回去,你…不用急。” 臉頰已經染上緋紅,白賒月輕笑了一下,說:“好。” 他把姜寧面對面抱在懷中,在手上擠了一坨潤滑液。 姜寧靠在白賒月懷中,拿起他另一只空著的手端詳把玩。白賒月的手指白皙修長,適合用來做那種事,也適合用來彈鋼琴,姜寧可能被白賒月弄得迷糊了,問道:“你只彈給他聽嗎?” 這話一出口,姜寧才覺得有些別扭,像是吃起了厲曄的醋。 “你想聽?” 姜寧點頭:“嗯,小時候我也學過,但是那時候只想著貪玩,就算我媽把我抓回來摁在凳子上我也沒能學幾節課,后來藝術生報考需要特長,想學了,可是沒錢沒時間,就到外面的輔導機構草草學了點舞蹈。” 白賒月見過姜寧在酒吧舞池中跳過舞,他問:“都會些什么?” “當時學的是民族舞,后來又學了些街舞。” 白賒月把姜寧的大白腿抬到自己的肩膀上,不費力,果然很柔軟。 “你想聽我隨時可以彈,只不過我不喜歡彈鋼琴。” 姜寧被白賒月弄得有些疼,條件反射般地抓了一下他的肩膀。 “為什么?”造詣明明那么高。 “因為以前老爺子說,有個人會彈鋼琴,所以我必須會彈,而且必須要達到甚至超越他的水平。” “所以鋼琴不是你自己喜歡的,”姜寧失神片刻,瞇著眼眸,眸中波光瀲滟,卻依舊在接白賒月的話,說,“父母都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