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招惹

    云城一中的效率向來很高, 回校第一天，最先?迎來的挑戰(zhàn)不是檢查作業(yè)，而是田曉軍手上那張薄薄的成績單。

    “怎么這么快, 要死了要死了。”

    “我昨天這個時候還在睡覺，救命。”

    “no——”

    臺下的人，當(dāng)即停下趕作業(yè)的手，目光緊鎖他手中的紙。

    田曉軍的表情異常嚴肅，眼睛掃視了一圈，再放到?正前方的成績單上, “總體來看和上次相比進步了一點, 但?是，也有幾個同?學(xué)退步嚴重?, 在年級中沒有達到?前四?十，放到?期中考, 你們就得收拾收拾去隔壁素質(zhì)班，成績下發(fā)?后, 自己找問題。”

    四?十一個座位，幾乎所有人都坐得端正。有悠閑的人，依然在桌上的卷子上寫著什么, 同?樣也有緊張到?無意識握拳的人, 等?待田老宣布結(jié)果。

    “總成績課下來看，我先?說數(shù)學(xué)成績。”他從講臺下提出一摞答題卡。

    “我們班蘇訣依然是高二部理科第一，也是四?校聯(lián)考總排名第一。”田曉軍有點藏不住臉上的笑, 太爭氣了，這個學(xué)生?就沒讓他失望過?。

    雖然有預(yù)感是這樣, 但?結(jié)果出來還是再一次被他牛逼到?，四?十雙眼睛唰唰朝他看。

    他正在寫桌上的競賽卷, 這是梅智為?他十一月的比賽準備的。姜議語第一個轉(zhuǎn)頭?，不由?得想，不愧是在成青和平大之間選擇的人。

    筆尖與紙面摩擦的細微聲音停下，蘇訣抬了下眼，看到?對?方亮晶晶的眸子，只這一瞬間，心里的答案，突然又簡單，確定了下來。他配合般笑了笑，像是在表達自己對?成績的喜悅，重?新將視線投回桌上的物理小球。

    “……”好歹多演一會啊，姜議語把頭?轉(zhuǎn)回去，想當(dāng)初她也是考過?年級第一的，不知道這次能有多少。

    田曉軍這時卻含義很深地?說：“但?他的數(shù)學(xué)退步了幾分，只有一百四?十四?。”

    “我就說沒人能做出來橢圓。”童伊凡脫口而出，音量很還大。

    臺上的田老聽到?了，贊嘆道：“有人做出來，有人是滿分，四?個學(xué)校中只有兩個滿分，一個在二中，總排名第二，另一個在一中，我們一班。”

    這話一出，班上瞬間嘈雜起來，左看右看，到?底是哪個神仙。

    童伊凡和羅契把目光牢牢放在姜議語身上，就是她，一個多月的相處，他們已經(jīng)?看出來，小姜同?學(xué)的數(shù)學(xué)強得要命。

    “姜議語，你是全校唯一一個滿分。”田曉軍把最上面的答題卡抽出來，“沒有一個失分點，每一道步驟都嚴密精準，一個月就把知識點掌握得爐火純青，非常棒，上來領(lǐng)你的成績。”

    班上的嘈雜聲更大，見識過?她數(shù)學(xué)強，但?一個月就把高二的內(nèi)容學(xué)得這么透，還是很不可思議，紛紛睜大了眼，伸出了大拇指比贊。

    往常這種環(huán)節(jié)，受所有人關(guān)?注的環(huán)節(jié)，姜議語并不喜歡，每次都是逃避再逃避。

    但?這次，她很自然地?上去，領(lǐng)了卷子下臺，看到?同?學(xué)對?她的祝賀，以及她后桌臉上的笑，心里沒有任何不適應(yīng)，她覺得，自己對?于小時候的陰影在慢慢褪去，因為?身邊的人都很好。

    分掉她這個例外，田曉軍依然是按照由?低到?高的順序發(fā)?答題卡。

    “還有二十分鐘下課，各自找問題，下節(jié)課講試卷。”他坐到?椅子上，把文件夾里塞著的座位表找出來，又把成績單用雙面膠貼到?側(cè)邊，方便他們對?照著選，說：“今天就把座位選完，晚自習(xí)之前自己搬好。”

    跟著田老往下走的步伐，姜議語開始慌了，萬一跟他隔很多怎么辦。

    座位表連同?成績單被放到?蘇訣桌上，田曉軍說：“選完給下一個。”

    “我往后排，第十二個選。”他看了一眼說。

    這人心里在想什么，沒人知道，唐主任所言不虛，田曉軍雖然疑惑，但?他是第一，想怎么挑怎么挑，還給了前十一個人機會，又好奇問了句，“排十二，怎么想的。”

    蘇訣說：“喜歡十二。”

    田曉軍：“……”

    一聽就是瞎話，他沒好氣道：“那你怎么不考個十二。”

    蘇訣筆點了點語文那欄的成績，“考了。”

    田曉軍：“…………”

    是考了，只是后面多加了一個零。

    座位表傳得很快，大部分人早早就想好了自己要坐的地?方，前幾個人沒看到?蘇訣的名字，甚至是懷疑自己眼睛瞎了，排名第十的童伊凡看到?他下面那人的名字，往后瞟了眼，含義頗多。

    “小姜同?學(xué)考得不錯，物理剛好九十。”他伸長手，把單子放到?姜議語桌上。

    與她的視線同?步到?來的是熟悉的下課鈴聲。

    【210001，蘇訣，1，712】

    【……】

    【211282，姜議語，11，692】

    語文剛好考了120，姜議語先?看了他的，再往下排到?自己，物理90，語文127，英語145，化學(xué)92，生?物88，除了語文失誤的五分，英語聽力的兩分，其它基本都符合她的預(yù)期。

    正看得仔細，右側(cè)突然多了個存在感極強的人，“橢圓怎么算。”

    蘇訣把凳子搬到?這里，坐姿挺乖巧，手上拿著卷子和筆。

    現(xiàn)在的溫度已經(jīng)?用不上空調(diào)了，教室里一絲聲音都沒有，座位表被扒到?一邊，姜議語接了他手上的東西，“你不是知道是二嗎。”

    “只推算出答案，過?程不確定。”他說。

    姜議語“哦”了一聲，拿鉛筆在圖上畫了一條筆直的輔助線，開課，“設(shè)這個點為?f1，這個點為?f2，pf1和pf2中間的夾角……”

    這時，教室里才終于有了動靜，有幾個人邁出的腳收回原處，手上拿著的卷子也放到?了桌上，想請教的心被打到?懵逼。

    羅契手肘抵著童伊凡桌子，喃喃道：“我還在放假，沒睡醒呢我。”

    “我也是沒想到?，他竟然是這樣的。”童伊凡搖了搖頭?，接著說：“你排十二，但?你在他后面選座，知道為?啥嗎。”

    “為?啥？”

    “小姜同?學(xué)排十一，那狗……不是，他跟田老說要在第十二個選。”

    羅契：“……”

    童伊凡余光一直留意著左邊，癟著嘴說，“你往那看，那狗……不是，那人是不是在笑呢。”

    依言往左瞟，面上倒是看不出在笑，但?心里絕對?有，他以這么多年的兄弟情發(fā)?誓。

    卷子上的字跡依然端正清秀，姜議語只用了五分鐘就把題順完了，學(xué)生?太聰明，她也沒辦法，想到?剛才一掃而過?的座位表，“你怎么還沒選。”

    “等?你選啊。”尾字很輕，幾乎聽不到?。

    心臟停了一秒又恢復(fù)，姜議語朝右邊看了眼，他怎么有點怪怪的，把座位表扒回來，靠窗戶最后一排被童伊凡填了一個，指著倒數(shù)第二排，說：“這里行嗎。”

    “不是近視嗎，選這么后面。”他又笑了。

    更奇怪了，姜議語定定神，“我近視度數(shù)不深，坐后面坐習(xí)慣了。”

    蘇訣點了下頭?，“寫好后，幫我把名字寫你旁邊。”

    偷聽二人組：“…………”

    “他手斷了？”

    “他沒長手？”

    同?步發(fā)?出，同?步表情，無比默契。

    聲音小的緣故，兩位主人公?沒聽到?，姜議語還在問，“你想坐里面還是外面。”

    “隨你。”他站起來，把凳子拖回去。

    選里面吧，平時也不怎么出去，他在外面方便些，姜議語在里側(cè)的框框里填了自己的名字，又在外面的框框里寫下了蘇訣這兩個字。

    緊接著，把這兩張表格送給了真正排行十二的人。

    羅契選擇很快，就在童伊凡旁邊，說：“咱們四?個還在一塊。”

    “對?。”姜議語挺高興，暫時忘記了她后桌的奇怪。

    今天的課程全部都是講卷子，從上午的兩節(jié)數(shù)學(xué)講到?下午的兩節(jié)化學(xué)，一中的課表全是兩節(jié)一起排，講得姜議語頭?昏腦脹。

    最后一節(jié)物理課，老梅給她醒神來了，“這次你們考得都還不錯，蘇訣滿分，正常水平，姜議語九十，進步很多，你看，你跟他差的二十分就在這了，再加把勁超過?他。”

    周邊又多了些笑聲，往他倆身上看。

    多難啊，這二十分是她永遠都跨不過?去的鴻溝，還有十五分是他送的原題。

    剛好梅智最先?講的就是這道題，雖然不是他閱卷，但?分到?答題卡后，每一個同?學(xué)的他都再看了一遍，自然知道有倆人的解題思路一模一樣，不同?的是，一個是毛胚版，另一個是精裝版。

    物理的答案是唯一的，但?解題思路卻有好幾種。蘇訣每次用的方法都不是常規(guī)款，從來都是過?程最簡單的那種，自然一眼就能看出來不同?，只是那個精裝版卻詳細得過?分，比常規(guī)款還好用易懂。

    “姜議語，上來把你的答案寫到?黑板上。”他從盒子里抽出來一根完整的白粉筆。

    她拿了試卷上去，接過?就往上寫，解題步驟早就深深刻在腦海中。

    梅智就站在旁邊看，說：“不錯，這個方法。”

    “有人教過?。”姜議語寫錯了一個字母，又拿黑板擦掉。

    這個有人，梅智知道答案，且說了出來，“原來是蘇訣教的。”

    “……”要不要聲音這么大，姜議語寫字的手都卡了幾秒。

    “猜題本事強得很，你們下次考試前可以去找他幫個忙。”梅智站到?臺下說，“瞧，這不就猜中了。”

    剩余三十七個同?學(xué)：“……”

    說得容易。

    痛失五分羅某人：“…………”

    痛失八分童某人：“…………”

    這個話題一直到?晚上搬桌子的時候還沒翻篇。

    “教她不教我，有你這樣的嗎。”童伊凡趁著故事中的她不在，抓緊時間問出來。

    蘇訣把倆桌子并齊，“有問題？”

    羅契也開始說：“你都教了一個，再教教我怎么了。”

    “你們沒問。”他說。

    “我們問了你就教？”

    “不然。”他又把倆凳子搬過?去放好。

    童伊凡冷笑一聲，扒著他凳子邊說：“你當(dāng)我是你同?桌啊，那么好騙。”

    “什么好騙。”好騙的人從后門進來，手上還拿著田老剛給她的收集單，“你們怎么都搬好了，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