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這樣跟蝙蝠俠共事已久的人，看到布魯斯這陽光燦爛的笑容，簡直有種撒旦往自己頭頂擺了個會發光的玉米圈然后裝成圣天使的詭異既視感，張口，忍不住磕巴了下，然后膽戰心驚地問：“你也收養了你們世界的迪克·格雷森嗎？”

    布魯斯微微一笑。

    他當然看出了[迪克]的表情不對，目光往身后一掃，看到[蝙蝠俠]緊皺的眉毛，再想想[迪克]回來的時候[蝙蝠俠]甚至沒跟他打招呼，以及自己在瞭望塔說起孩子們時其他超英的微妙表情，輕易地猜到這邊[蝙蝠俠]和孩子們的關系恐怕沒那么融洽。

    “當然，”他說，“迪克是我的大兒子，也在布魯德海文當警察。他平時工作很積極，在警局可受歡迎了。”

    為了隱藏自己的超英身份，讓傻白甜養父相信自己在認真工作，迪克經常會跟布魯斯聊到自己的工作，抱怨他們那個收黑錢還壓榨下屬的警長，以及警局辦公室那臺時不時停工的咖啡機。

    彼時布魯斯裝成一知半解的樣子認真傾聽，轉頭就以韋恩集團旗下分公司的名義拐彎抹角地給布魯德海文捐了一筆‘職員福利費’，還穿上蝙蝠俠戰衣打算去把那個警長繩之以法，最后跟布魯德海文的義警夜翼打了一架。

    而現在的布魯斯，滔滔不絕談起自家兒子的警局工作，語氣十分驕傲，說完，看向[迪克格雷森]，迫不及待地問：“所以這幾年你在警局的成績怎么樣？升職了嗎？現在是警監還是警長？”

    [迪克]：“呃……”

    既要完成夜翼的任務，又要兼顧少年泰坦的團隊工作，他平時忙得飛起，正常上班打卡都很艱難了，在警局里摸魚多年，到現在也就還是個普通警官。

    他以前從沒覺得這有什么不好的，可是聽到布魯斯事無巨細地講起自己在警局的事情，又用那樣自豪的態度詢問他，忽然就不敢直視對方，心虛地縮了縮脖子。

    這位布魯德海文的守護神，少年泰坦的創建者，被譽為新一代超英領頭者的年輕英雄，在養父的異世界同位體期待的目光下，忽然開始反思起自己的不學無術。

    ……對哦，他怎么就沒想著努力考個警長呢？

    307

    [提姆]和[杰森]還在趕來的路上。

    [達米安]抱著手臂，不高興地蹲在沙發中央，對布魯斯剛才夸獎異世界格雷森的話耿耿于懷，認真思索著自己是不是該去搶個警察的職位做幾天。

    兀自氣鼓鼓半晌，他看到[迪克]張口結舌的樣子，想起來這家伙在布魯德海文呆了那么多年也只是個警員，又自覺揚眉吐氣，傲慢地抬了抬下巴。

    他這個注定繼承蝙蝠俠衣缽的最強羅賓，可比格雷森要厲害太多了！

    至于[蝙蝠俠]和[超人]，在布魯斯開口就問關于警局的話題，卻完全沒提起過夜翼的事情時，他們就意識到這或許又是平行世界的差異之處，默契地都沒說話，靜靜看著正在跟[迪克]聊天的布魯斯。

    只有[迪克]，由于沒見過先前布魯斯展露出的蝙蝠俠狀態，還以為這位同位體真的像樂高世界蝙蝠俠那樣開朗熱情，很不好意思地撓撓腦袋，含糊著略過關于警局職位的事情，興致勃勃聊起了自己的幾個弟弟。

    “我猜你跟杰的關系也挺好的？”他看了眼坐在沙發邊緣的[蝙蝠俠]，語氣揶揄。

    “當然了，”布魯斯笑了笑，想起杰森，眼睛里流露出溫柔的湛藍色，“杰森，哦，他是我見過最乖最文靜的孩子。”

    [迪克]：“……啊？”

    杰森？乖？文靜？這幾個詞真的能共存嗎？

    就算樂高世界也沒這么離譜吧！

    308

    一臉茫然的[迪克]，在聽到布魯斯說他們世界的杰森正在大學修習文學，是個喜歡讀書的文弱少年時，差點被空氣嗆到，十分懷疑這位布魯斯是不是撿錯了小孩。

    他瞪大眼睛，很不理解：“那夜巡的時候呢？杰森沒有參與蝙蝠家的夜巡嗎，還是說他跟芭芭拉一起出后勤？”

    布魯斯僵住。

    其實他早就看出這個世界里蝙蝠家的關系似乎要比自己和孩子們更僵硬，也更微妙些，只是沒往那個方向去想。

    “[蝙蝠俠]讓你們參與了義警工作？”他揚高聲音，轉頭看向[蝙蝠俠]，不可置信地問，“他們還都是孩子！你怎么能以養父的身份，決定他們未來的人生？你應該知道義警都會遭受些什么！”

    不等[蝙蝠俠]說話，[迪克]率先開口。

    “我能決定自己的人生——無論是當年成為蝙蝠俠的助手，還是上大學后在布魯德海文，都是我的個人意志。”

    他擰著眉毛，雙目直視布魯斯，對布魯斯言語里把他們成為超英的原因歸屬于[蝙蝠俠]的決定而感到憤怒。

    布魯斯倒吸一口冷氣：“你還沒上大學就當了[蝙蝠俠]的助手？讓一個孩子去做這么危險的事情？”

    面對布魯斯的質疑，[蝙蝠俠]薄唇緊抿，并沒有反駁。

    曾親眼見到[杰森]的死亡，后來[芭芭拉]也半身癱瘓，哪怕是黑暗騎士也無法保護好身邊的人。

    聽到平行世界的同位體描述的迪克斗志滿滿當警察、杰森在大學中投身于最愛的文學領域，這位即使面臨莫比烏斯椅成神的誘惑也未曾動搖的英雄，難得懷疑起自己的抉擇——

    或許他真的錯了。或許讓孩子們成為普通人，才是他們更美好精彩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