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沈南征在家，娃也沒哭，她就在西屋找事做。

    還向溫然要了一些布給孩子做虎頭鞋，等開春抱出去就能穿。

    這也正是沈南征留她的原因，就怕留年輕的沒眼力見，妨礙他跟媳婦的私密生活。

    他已經好幾個晚上沒有抱著媳婦睡，從醫院回來的第一天晚上，把兩個兒子放到了最里面，自己睡在最外面。

    這個位置不影響抱媳婦。

    洗漱好，他輕手輕腳地上了床。

    誰知手剛搭到媳婦的腰上，大門外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

    第268章 保大還是保小？

    “誰呀，大半夜不睡覺？”

    “肯定有急事。”

    沈南說話間坐了起來，雖然不是很情愿，但還是利索地穿衣起床。

    他的身份在這兒，萬一有什么急事耽擱就得不償失了。

    溫然也坐了起來。

    沈南征趕忙說：“你快躺下，有我呢！”

    “我睡不著，你快去吧。”溫然心里亂糟糟的，總覺得不踏實。

    沈南征順手給她披上軍大衣出了門。

    敲門的是軍區大院的衛兵，一看到沈南征馬上說：“報告團長，門口有人找您，說是您丈母娘那邊有事，很急。”

    “很急？”

    沈南征一聽不敢耽擱，關好大門以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

    來報信兒的是陸美琴的閨蜜李愛英，她正焦急地在門口走來走去。

    因路上摔了一跤，身上有土，褲子的膝蓋處磨破了，手上也有擦傷。

    瞥見沈南征的影子顫聲說：“南征，然然媽已經生了一天一夜還沒生下來，醫院說大人孩子只能保一個，裴主任要保大，然然媽非要保小，都快脫力了！”

    沈南征沒想到情況這么危急，“醫院不能做剖腹產？”

    “醫院里一年也沒幾個人做剖腹產，誰知道啊！”李愛英也很著急，“讓然然去看看美琴吧，美琴迷迷糊糊一直喊著‘然然’的名字。她肯定想見女兒，我就怕這是最后一面。原本她以為這是二胎了，胎位也正，覺得沒啥問題，想生完再告訴你們，誰知道突然這樣……”

    她也知道溫然在坐月子，可情況特殊，就怕連最后一面都見不到落下遺憾。

    沈南征點頭，“我知道了，剩下的我來安排。”

    “好，那我先走一步。”李愛英騎上自行車又趕緊去醫院，她也怕這一面是永遠。

    沈南征第一時間去找了軍醫秦素華，把情況跟她說了下。

    做手術她擅長，她也曾經給幾個軍嫂做過剖腹產，有一定的經驗。

    然后這才去找溫然。

    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讓她生完孩子才三天就出門，主要也怕有什么意外。

    他沒把情況說得太嚴重，但是心思細膩的溫然在他開口后就猜到了。

    她腿都軟了，慌里慌張穿上衣服，又把上次剩下的人參片都拿上了，又帶上了針灸盒。

    同一時間沈南征也把張阿姨叫起來看孩子，并且把奶粉奶瓶都給了她，也教給她怎么用了。

    溫然出門的時候孩子睡得正香，但路上就像幻聽一樣，總覺得聽到他們的哭聲。

    再想想正在受煎熬的母親，心里不由得難受，眼淚也不受控制地掉下來，趕緊偷偷抹掉。

    秦素華看在眼里，安慰了她幾句。

    也是捏著一把汗。

    已經生了一天一夜，讓她再做剖腹產，她也沒有百分百的把握保下母子倆。

    看著車窗外黑壓壓一片，緊了緊衣服。

    北城的冬天本來就冷，

    沈南征開車來得飛快，平時一個小時就能趕到，現在只用了二十分鐘，好在大半夜路上沒什么人，比李愛英還先趕到醫院。

    產房門口，裴學義不停地踱來踱去，前一天還在為孩子快出生高興了，沒想到現在會遇到這種情況。

    醫生讓他簽過字又進去了，遲遲沒有動靜。

    他急得都想沖進去了！

    聽見腳步聲，回頭看到溫然和沈南征，一向堅強的他像找到了主心骨。

    “然然，南征……”

    “裴叔叔，我媽還在產房？”

    裴學義嘆了口氣，“你媽受罪了！”

    “別慌。”沈南征安撫了一句，“我和秦阿姨先去跟醫院溝通。”

    裴學義：“……”

    這次裴學義帶陸美琴來的正好是城東醫院，有熟人也顯好點。

    產房里接生的正好也是田主任。

    溝通上沒問題，溫然跟秦素華很快進去了。

    除了女兒這個身份，溫然還是醫生，也想看看母親到底是因為什么原因生不下來。

    田主任看到她們也沒廢話，直接說：“宮口開到四指一直沒開，羊水早就破了，憋得時間長了孩子恐怕已經缺氧，剖腹產我這邊把握不大，麻醉的醫生不在。”

    “我來。”溫然拿出針灸盒，“我可以針灸麻醉。”

    秦素華開口：“我主刀。”

    田主任：“……”

    田主任也沒猶豫，立馬同意。

    溫然叫醒昏昏欲睡的陸美琴，“媽，你一定要挺住，我在呢，不會讓你有事。”

    “然然……”陸美琴覺得自己一定是做夢了，居然看到了正在坐月子的女兒。

    眼睛發沉，想睡覺，但是肚子疼又疼得睡不著。

    一根管子伸到了胃里，把胃里的東西都倒了出來。

    疼著疼著，好像疼得不厲害了。

    緊接著又聽到溫然問她疼不疼，她搖了搖頭。

    割開rou的聲音傳來，她的腦子有點亂。

    不知道誰一層層剝開她的肚皮，從里面抽出了什么。

    這個年代可沒有手術吸血裝置，血都流到了外面，同時也在給她輸著血。

    她的血型是大眾血型，在生孩子前以防大出血就預備好了。

    溫然并不暈血，可看到這么多血從母親的身上流出來，眼前一陣陣發黑。

    別的忙她也幫不上，背過身不去看肚子，握住母親的手站在旁邊。

    聽到微弱的哭聲才轉過頭。

    嬰兒缺氧了，臉色有些發紫，呼吸也很微弱。

    她知道怎么處理，主動把孩子接了過去，給秦素華和田主任留了足夠的時間縫合。

    這個幾乎要了母親一條命的小家伙就是她的弟弟，她及時給他清理了呼吸道，通過適當的按摩，促進他自主建立呼吸系統，又做了胸外按壓，促進肺部張開，達到通氣效果。

    他的哭聲總算比剛開始大點了。

    在護士的配合下，她也給他清理干凈。

    并沒有著急抱出去，又觀察了了一會兒。

    剖宮產縫合好后，還在輸血輸液。

    陸美琴覺得這個過程好漫長，睡了好長好長一個覺。

    又夢到被關在精神病院，她努力地解釋自己不是精神病，那些人卻按住她給她剃光了頭發，強行喂她各種藥物，她還要面對很多真正的精神病人。

    有狂躁癥，精神分裂，還有不停地哭或者不停地傻笑的，她嚇都要嚇死了。

    無數次的解釋，無數次被當成精神病喂藥打針，她麻木了，真把自己當成了精神病，沒事就傻笑一會兒，實在不痛快時，就嚎啕大哭一會兒，后來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精神病了。

    連誰是誰都認不出來，也不想認識了。

    但是她知道自己有一個最牽掛的女兒，她的女兒也在受苦。

    “然然……”

    第269章 可別落下月子病

    “媽，我在這兒呢！”

    溫然一宿都沒合眼，拉著母親的手，眼淚又掉下來。

    陸美琴已經轉移到病房里，天也已經亮了。

    裴學義拉著她另一只手碎碎念，“美琴，你醒醒，你不是最心疼然然，然然陪你一宿了，她現在還坐月子，家里還有倆娃嗷嗷待哺，你就忍心她這么不眠不休熬著？”

    陸美琴緩緩睜開眼，又緩了一下，第一個看向溫然：“然然，你回去休息。”

    “媽，你現在感覺怎么樣，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溫然看到她醒過來，聲音都顫抖了。剛剛給她把過脈，她出了那么多血，即使輸血了，氣血也有虧耗，精津不足，五臟受損。

    要多調養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徹底養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