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半弦月上覆蓋著的薄云被風一點點吹遠,皎潔的月光灑在深綠色的樹叢里,黑漆漆陰森森的。 不知名的野獸在山上來回竄著,發出細微的窸窸窣窣聲和陰冷的鳴叫。 白永豐墨似的眉眼被光照得有些冰冷,他舉著火炬直勾勾的盯著林延之,“你不是很喜歡周平嗎?我知道他在哪,我帶你過去。” “那剛剛周奶奶他們……”林延之退后幾步,悄悄將一旁枯樹的枝條折下,攥在手里。 白永豐的目光一直緊跟著林延之,那樣子像極了順枝而上的毒蛇,看得人心底有些滲得慌。 “剛剛走錯了。”白永豐說得平淡,“我一直住在知青點,從沒來過山上。周哥之前說過要帶我來,但山上蚊蟲很多,我不想來,所以他就只和我說了他設陷阱的地方。” 白永豐說的話真假摻半。 林延之只知道兩人鬧掰了,但不知道兩人沒鬧掰時的相處模式是什么,周平又和他說過什么。 但為了保險起見,林延之還是說:“先下山吧,下山找人來救周奶奶他們后,再去救周哥。” 林延之本來想問他,為什么不一開始就告訴村里的人,周平被困的地方,但想來兩人鬧僵了,白永豐賭氣不說也正常。 可白永豐剛剛說,要帶他去找周平時那語氣和神態真的是越想越滲人。 聽見這話,白永豐輕嘖一聲,轉過身舉著火把繼續往前走,“果真是虛偽。” 即便白永豐走在前面,可林延之還是怕他耍暗招,于是舉著火把故意走得慢慢吞吞的,留出了一大截。 白永豐看見了便嘲諷他,“怎么虧心事做多了怕我害你?” 林延之搖搖頭,抓著一旁的樹枝下坡,“沒有,我怕我突然摔下去然后下意識拉住你,害得你跟我一起滾下去。” 林延之說得懇切。 白永豐卻冷笑了起來,陰陽怪氣的說:“看來我還得感謝你為我考慮了那么多。” 林延之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白永豐,以至于他說的話十句里至少有一半都帶著刺。 是因為他沒借錢給白永豐,還說了他腳上的鞋子嗎? 又或者是他哥和他爹娘把他東西丟出來的事? 林延之不知道。 他只知道白永豐恨他這事是真的。 白永豐領著林延之一路轉悠,在臨近周平掉落的陷阱時,他故意踩動地上的枯枝落葉,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惹來不少叢林里的綠色的眼睛在一旁圍觀。 周平掉下的陷阱很深,一時半會還沒聽見響聲。 白永豐故意咳了幾聲。 這次周平終于聽見,朝洞口聲嘶力竭的喊,“有人嗎?可以幫幫我嗎?我不小心掉下來了。” 這個陷阱也不知道是誰布置的。 不過看這洞邊長出的雜草和動底的動物骸骨來看,這陷阱布置得應該有些年頭了,不然也不會洞頂和周圍長成了一片,叫人看不出這里還設了一個陷阱。 周平還以為自己會死在這陷阱里,沒成想居然有人半夜找到了這來。 周平激動得聲音都變了調,“我剛剛聽見您咳了,要是不方便的話,您可以幫我傳消息到山下的村子里嗎?回頭我上去,會帶著東西好好感謝您的。” 周平越說聲音越大,到了后面怕人不同意,都吼得有些嘶啞了。 白永豐沒管他,直接抬腳就往山下走。 林延之聽見一旁草叢傳來的聲響,不由得心頭一緊,看著白永豐那消瘦的背影,下意識就上前抓住了他的手,小聲道,“那,那邊好像有人。” 白永豐表情淡淡的嗯了一聲,也沒看那傳來聲響的草叢,直接甩開了林延之的手,“或許是狐貍。” 林延之一聽他這話,眉頭頓時就皺了起來,“是人,我聽著像人聲。” 白永豐沒什么反應,“哦,那又怎樣?” 見白永豐又要往下走,林延之吞了吞口水,始終放不下那顆懸著的心,于是抓著前者的衣袖不讓人走,“我去看看。” 白永豐沒阻止他。 林延之走了幾步,眼看就要走到洞口,他突然回過味來,覺得白永豐之前說話的方式和現在說的有些出入。 之前白永豐都在懟他要么就在陰陽他。 怎么他現在一說這邊有人,白永豐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不僅不懟他,還說出了可能是狐貍這樣的話來故意否定他,給他一種白永豐很好說話的感覺。 白永豐死死的盯著林延之的身影。 他就等林延之探過頭,用火把照亮洞里的周平后,他一把將人推下去。 一來林延之舉著火把照洞,冷不丁被他推下去,火把會直接燒上林延之穿著的衣物,然后把林延之整個上身和臉全部燒爛。 二來小說里寫過周平呆的那個陷阱枯枝敗葉很多,兩人冷的時候用枯枝敗葉蓋在身上取暖,火把即便沒燒到林延之,可照陷阱里那么枯枝敗葉來看,這火把一旦落下去,燒死兩人也只是時間問題。 白永豐越想越激動,以至于脖頸上的青筋都從白色的肌膚上暴起,就連呼吸也都興奮得忘了。 誰承想他都屏息凝神,就等林延之探頭一把把后者推下陷阱了,結果鬧了半天,林延之又轉過頭,看著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可能真的是狐貍,我們快下山吧,一會晚了周奶奶和我哥該不安全了。”